第4章 老人的猜想

电梯上升时,曹锋忽然注意到楼层按键旁贴着一张泛黄的告示:B3层太平间每周四消毒,暂停使用。今天正是周四。

“叮——“电梯门在七楼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穿病号服的人,他们的肢体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扭曲着。一个护士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肩膀不自然地耸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退后!“林栋猛地按下关门键,但已经晚了。

最近的“病人“突然弹起,曹锋看到他的脸——左半边已经腐烂见骨,眼眶里爬满蛆虫,右眼却诡异地泛着青灰色荧光。更可怕的是,这东西移动时带着残影,眨眼间就扑到了电梯口。

“砰!“

林栋掏枪射击的瞬间,曹锋瞥见那具腐尸手腕上的住院环——姓名栏赫然写着“张某某“,正是三天前红裙凶案的第一位死者。

子弹穿透腐尸眉心,却只是让它顿了顿。更多扭曲的身影从走廊深处涌来,电梯门在最后一刻艰难闭合,金属门上顿时响起密集的抓挠声。

“去B2!“苍老的声音突然从电梯角落传来。曹锋这才发现,轿厢里不知何时多出个佝偻老者,破旧道袍上沾满暗红色污渍。

林栋的枪口瞬间转向老人:“你是谁?“

“按我说的做!“老人跺了跺桃木杖,电梯突然剧烈震动,楼层显示屏疯狂跳动,最后停在B2。门开的刹那,老人甩出三张符纸,追来的腐尸在惨叫声中化为黑烟。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老人喘着粗气靠坐在柱子上:“小老儿姓陈,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的顾问。这医院现在就是个尸气鼎,阴气最重之地混合抗生素滥用滋生的超级病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道袍前襟渗出黑血。

“你们都别说话,听老人家说。”

“嗯,嗯,我曾经看过一些资料,了解到的信息是,在阴气最重的地方,然后还有一个最不卫生,同时还被疾病缠身而死的人,在机缘巧合下是有可能形成怨气尸妖的,应该就是咱们看到的丧尸了!”

医院的玻璃自动门在曹锋面前缓缓开启,消毒水混合着某种腐烂水果的气味扑面而来。凌晨五点的门诊大厅空无一人,节能灯管在头顶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

“这边走。“林栋按亮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下颌线条格外冷硬。

曹锋注意到老人露出的手腕布满青黑色血管,和那些腐尸如出一辙。

“您被感染了?“韩梦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韩梦从阴影中走出,她脖颈上的勒痕泛着诡异紫光。

“丫头眼尖。“陈老苦笑,“凌晨接诊的那个埃博拉变异体患者,在停尸房发生了尸变。现在整栋楼的尸体都在复活,活人感染后...“他掀开道袍,腹部有个正在溃烂的咬痕,“最多还有半小时。“

林栋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蔓延的黑色纹路:“从在纺织厂巷子被那个'曹锋'抓伤开始。“

曹锋如坠冰窟。他想起实验室里那具自称“第七例“的尸体,终于明白那些照片上不同状态的自己意味着什么——每一个都是尸变的不同阶段。

“等等,“韩梦突然盯着曹锋,“为什么你没被感染?那些东西...好像刻意避开你。“

仿佛印证她的话,车库里游荡的腐尸纷纷退入阴影,像是畏惧着什么。陈老浑浊的眼睛突然精光暴涨,桃木杖猛地指向曹锋:“原来你就是那个锚点!“

整个车库突然亮起幽蓝光芒,众人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陈老咬破手指在虚空画符,曹锋感觉胸口发烫,扯开衣领发现那个数字“7“的纹身正在渗血。

“阴气最重之地,病菌温床,横死者怨气——这些条件本该百年难遇。“陈老的符咒在空中燃烧,“但如果有第七实验体作为培养基,就能人造尸妖巢穴!“

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曹锋大脑。他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林栋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看见六个和自己长相相同的人在透明舱室里腐烂,最后看到韩梦——她戴着研究员工牌,正在给某个昏迷的自己注射药剂。

“你们...拿我做尸妖实验?“曹锋浑身发抖,八卦阵的蓝光开始泛红。

林栋突然举枪对准陈老:“老东西话太多了。“子弹却穿透老人化作的纸人——真正的陈老出现在韩梦身后,桃木杖点在她后颈:“丫头,该物归原主了。“

韩梦发出非人的尖啸,双眼变成惨白色。她脖颈的勒痕裂开,钻出无数黑色丝线,这些丝线在空气中组成个模糊的人形——正是那个穿西装的“曹锋“。

“这才是真正的尸妖本体。“陈老挥杖斩断丝线,“借活人怨气寄生,每次死亡就换个宿主。从第一个死者开始,它就在引导你成为完美容器。“

尸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车库承重柱开始崩塌。曹锋在混乱中看到林栋悄悄后退,金色手表弹出微型注射器——和韩梦记忆中的研究员动作完全重合。

“小心!“曹锋扑倒韩梦,注射器擦着他肩膀飞过,扎进尸妖体内。黑色丝线瞬间暴走,裹住林栋拖向黑暗深处。

“它需要活体才能完全复苏!“陈老将桃木杖插进阵眼,“小子,用你的第七例血统逆转阵法!“

曹锋本能地将流血的手掌按向地面。整个医院剧烈震动,所有腐尸同时转向他的方向跪拜。尸妖在嘶吼中崩解成漫天灰烬,那些灰烬却在触及曹锋时凝聚成个模糊的数字“7“。

当一切平息时,曹锋在废墟中找到韩梦的工牌,背面镌刻着细小文字:“第七代共生体监护人“。而远处响起的警笛声中,他分明看到另一个完好无损的医院大楼正在晨雾中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