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乡的坟，到达渔阳郡

知道柳公子对出家人一向意见很大，文理法师身为出家人也不善言辞争吵，无奈之下只能双手合十，把柳不粘绑了起来。

寒风肆虐，山路如同刀风在猛烈的刮着，若是出了马车，顷刻间便浑身难受，几人硬是躲在马车里，抗了一夜。

次日清早，几人刚准备离开，马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哀鸣，似马叫，似人哭。

众人回头观望，却看到深山路口的坡上有一白马颤颤巍巍而行，其声哀鸣不止，背后隐隐约约背着一个雪和衣物交融的物体。

靠近一看，竟是那独臂男子的尸体。

一人一马原本就很孤独，在这几个昼夜之间还阴阳两隔，隔着风霜雪在这深山老林里变得更加孤独落寞了。

文理法师诵经念佛了一一阵子，才缓然出声道：“老马识途，聪慧无比，它竟然把它主人的尸体带出来了。”

徐长寿走上前，伸出右手安抚白马额头，见其眼中含泪，悲伤不已，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让我们替你主人立个墓吗？”

大乾对于生死是看得极重的，特别是入土为安，不然会成为孤魂野鬼，飘荡人间而不得堕入轮回。

入土为安，

不为风俗，但求心安。

白马听到此言，竟是仰头长长哀鸣一声，随即双脚弯曲半跪在地，此等姿态与人无异。

裕王见多识广，脸露惊讶：“此马应该属于汗血宝马中的极品，非但聪慧无比，而是已经到了通晓人言的地步，假以时日，此马怕是要成妖。”

徐长寿这才明白，此前那独臂男子为何不肯骑着这白马而行。

既通人言，便是诞生了灵智，对于孤独的独臂男子而言，白马也许已经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好友了。

“即是恩人，自当如此。”

此时已近西樵山，群山将从连绵不断的山脉变为险峻，其交叉路口刚好立有文庙一座，后山上也种满了大乾科举的游子所植下的柳树，大有辟邪之意。

大乾百姓喜欢将墓埋在柳树下，希望入土为安后，来世能有轮回，继续留在人间。

徐长寿等人便尊崇古人风骨，将这独臂男子埋在了西樵山半山腰的一颗老垂柳树下，再从山脚下借几支焚香纸钱，便算落下了脚跟。

坟边，

哀声鸣鸣，香火袅袅。

若有来世，愿得重生。

一番祷告过后，徐长寿等人必须再次踏上了行程，他伤势逐渐加重，必须尽快通过西樵山险道，到达渔阳郡。

或是知恩图报，或是知道自己的处境，那白马也跟了过来，慢慢悠悠的跟随着几人的马车而行。

西樵山并不好走，那巍峨山峰高耸入云，岩石峭壁光滑无比，前朝百姓为了走出西樵山，便在岩石上砸有巨大的深坑，再往里插有木梢，铺上铁锁木板，才得以栈道通过。

马车体积庞大，几人害怕出现意外，只能背着包裹粮食下了马车，艰难跟在后面。

看到白马跟在后面，几人也不敢肆意投食，这寒冬深山老林的，粮食是几人最后的屏障。

好在白马聪慧，一路上能啃食些枯草干雪，也勉强跟在了后面。

山里是没有活路的，几人不敢停留......

一路艰难险阻，几人才越过西樵山到了渔阳郡。

说是郡，其实并不算大，在大乾开国前，渔阳本是深山里的普通村落。

大乾的道士喜欢炼丹，而渔阳恰好是秦岭和西樵山的交界平原处，深山老林总是藏着许多奇珍异宝，罕见的草药也数不胜数。

久而久之，道士的炼丹需求便带来了商队，商队的停留又引来了百姓，数十年便发展成了县。

后来大乾当场圣上崇尚道家仙丹，追求长生不死，便有朝廷官员入驻渔阳县，并改名为一郡之首，大有一统群山之意。

进了渔阳，街道变得繁衍生息，开始多了几分人气。

只是街道底下多了一群流民乞丐，大多面黄肌瘦，脸露绝望。

北方鬼灾蔓延严重，这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一路逃难到南方，又恰逢大雪严寒的冬天，街道到处哀嚎遍野。

原本生机勃勃的渔阳郡也增添了几分怨气，久久盘旋上空而不散。

徐长寿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渔阳郡的北城区，这一路打听下，渔阳郡只有一位高药师能炼制护脉丹。

炼药师一向是大乾地位最为崇高的职业，深受皇朝上下的爱戴，若是江湖武夫，自然也躲不过丹药。

按理说高药师的府邸理应占地几亩，家丁兴旺，高墙大院的。

只是几人来到，却见这位渔阳郡最出名的药师却偏居一偶，几间茅草屋驻扎在湖边。

渔阳皆有说法，高药师性格古怪，脾气也十分暴躁，但徐长寿伤势严重，又是突破在即，几人只能硬着头皮来院落前。

门下有一药童，大约十五来岁，见到徐长寿等人风尘仆仆而来，脸露怒色道：“去去去，哪来的流民，这里可不是你们能乱闯的地方！”

药童说话间，已经有两名护卫靠在身后。

斯是陋室，但护卫可不陋，其气势凶狠，目光如毒蛇。

“敢问高药师可是在此炼丹，我们从远处而来，希望能购得护脉丹，价格一切好说，还请这位公子通融一下。”

徐长寿说着话，把手中的碎银递了上去。

药童这才脸色恢复日常，看了看徐长寿等人上下，随后说道：“丹药早没了，高药师三个月前已经闭关，其余丹药早已售卖给各路商队，你们走吧。”

“哎，你这人......”柳不粘脸色着急。

徐长寿赶忙拉住柳不粘，再次拱手道：“还请公子通报一声，看看能不能让我们跟高药师说上一句话。”

药童晃了晃手中的碎银。

徐长寿赶忙再次递了碎银过去。

药童这才心满意足转身而去，原本以为通报需要很久，可不到片刻药童就回到了门前。

“高药师要跟师兄们闭关修炼，一个月内不会见客，你们死心吧！”

柳不沾一脸怒气：“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呀，这来去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我说找了便是找了，不信你就找别人去。”

“我倒要看看，整个渔阳郡除了我之外，你们还能不能找到人带你们去见高药师。”

听到药童的回答，徐长寿忍不住发出重重的咳嗽，眼神黯淡道：“走吧。”

一个月的时间，裕王登基时间迫不及待，自己也突破在即，

没有人能等得了一个月。

护脉丹这条路算是无望了。

一路颠簸，几人也受不了这段时间的赶路，只能在不远的地方坊间找得一客栈，暂且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