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方最后看了他一眼，江晚生欲言又止，程苏方仰起头，看着她爱了一整个青春的男孩，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再抱一下吧。”
江晚生缓慢的张开手臂，他趴在程苏方的耳边，声音低沉沙哑，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为什么？”
程苏方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可能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吧。”
江晚生松开她，他失魂落魄的点点头:“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程苏方转身离开，江晚生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向反方向走去，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他们也渐行渐远。
江晚生回到家里，他没有开灯，城市的灯红酒绿透过落地窗打在他的侧脸，他目光空洞地看着远处，他喜欢了五年的女孩和他分手了，理由也用的荒唐，他苦笑一声，他深吸了一口烟，呛得他直咳。
其实他并不会抽烟。
……
苏知暖这几天都没有见到邻家的那个哥哥了，她也不好意思去敲对面的门，偶尔在猫眼偷偷蹲他也没有蹲到，所以这些天吃的外卖盒已经堆满了垃圾桶。
她皱着眉看着满满一袋子的外卖盒直发愁，从来到这里她还没出门过，她真的很怕出去了就回不来了，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咬牙披了一件薄外套提着垃圾出了门。
由于林挽月给她买的房子是新建的，很多基础设施都不完善，苏知暖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垃圾箱，丢完垃圾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房子，果然，和她没出门时料想的分毫不差，嗯是这样的，她真的找不到家了……
苏知暖拿出手机本想打电话给林挽月，看了一眼时间她估计正在倒时差的林挽月还睡着，如果林挽月的手机关机那苏言卿肯定也不用再想了，虽然苏知暖这样想着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把两个手机都打了一遍，结果也都不负所托，全都是一个冰冷的女机械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女士真讨厌，等打来电话她一定要让林女士道歉，而且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的，虽然这样想着苏知暖还是有些难过，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鼓起勇气往前走，大概转了三圈，她终于还是又转回了原地。
她挫败的坐在台阶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丢人啊，十二岁还找不到家也就她一个人了吧，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苏知暖越想越委屈，豆大的眼泪落下，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谁家的小朋友坐在这里偷偷的哭呀。”
一个高大的身影给她遮去了大半视线，苏知暖抬头看到是邻家大哥哥她连忙又低下头擦掉眼泪，感觉差不多了才重新对上了他的视线。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苏知暖在这里被风吹了有一会了，又因为刚刚哭过，这儿会说话有点鼻音，脸和眼睛哭的也都红彤彤的，江晚生第一次见她哭只忙着慌乱去了，这儿会看她十几岁的年龄，哭起来竟也有了几分古代小说里形容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江晚生笑着把她眼角的余泪擦掉，沉思了一会儿才回道:“哥哥昨天和朋友聚会，喝多了，这儿会刚回来。”
“要和哥哥一起走吗？”江晚生轻声道。
“好。”苏知暖点点头站起身。
“那你离哥哥远点，哥哥昨天喝完酒没换衣服，怕熏着我们小朋友。”
“没事的。”苏知暖小声嘟囔道。
和煦的上午，春风掠过发芽的柳条，一大一小的影子一前一后，苏知暖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下来。
江晚生在前面走，他控制着脚步，偶尔瞥到身边的女孩还没跟上，就放慢脚步拿出手机看一眼。
苏知暖看着前面清瘦干净的背影，她惴惴不安的开口:“哥哥不好奇我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哭吗？”
“不好奇，因为这是小知暖自己的事情，如果你不告诉哥哥那就说明你不愿意把这件令你伤心的事情说出来，哥哥强行问你，那哥哥就是在窥探你的隐私，是对小知暖的不尊重。”
苏知暖低下头，似懂又非懂，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心里作祟，虽然江晚生这样说了，她还是喏喏地开口:“其实，是我刚买的糖掉了。”
江晚生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哥哥的糖也掉了。”
苏知暖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也只当他真的把喜欢吃的糖弄丢了，她仰起头，表情非常认真:“那哥哥也不要伤心，我给哥哥买糖，就当报答哥哥。”
江晚生又被她逗笑了:“好，那小知暖每次来吃饭就给哥哥带一颗糖，就当是你支付的饭钱好不好。”
“好，那哥哥喜欢吃什么糖？”
“小知暖送的哥哥都喜欢。”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聊着，原本苏知暖觉得无比漫长的路现在似乎也没那么远那么绕了。
“小丫头，中午吃什么？”
苏知暖没多想:“外卖，如果具体吃什么我还没想好。”
江晚生被逗笑了，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想要吃什么？”
苏知暖以为自己刚刚说的还不明白，她也重复了一遍:“还没想好呀。”
“算了。”江晚生扶额，“糖醋里脊吃不吃？”
苏知暖疯狂点头:“吃！”
“那麻辣豆腐呢。”
“吃！”
“凉拌土豆丝？”
“吃！”
江晚生看着苏知暖积极的模样笑意不自觉的放大几分:“那你不吃什么？”
苏知暖想了想:“秋葵不吃，苦瓜不吃，豆芽不吃，不吃肥肉，五花肉也不行，煎蛋不吃，太辣的不行，太甜的不行，口味太淡不行，太咸也不好吃。”
江晚生认真的听着，等她说完才徐徐道:“哥哥记下了，那小知暖先回家玩会儿，等哥哥做好去叫你。”
“好！”
苏知暖回到家扑到小床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安定，或许只有在惶恐才会感觉得到的到底有多珍贵，在床上抱着小熊滚了几圈她才从书桌上拿起昨天还没看完的英文小说。
许是早晨吃了太多榨菜，此时苏知暖嘴里干得紧，正要去厨房倒水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苏知暖连忙去接，果然是林女士的，她有些高兴，语调都变得轻快上扬：“妈妈！”
对面有些吵杂，也是过了许久对面才传来声音：“是暖暖啊，有什么事么，妈妈太累了正在休息呢。”
“妈妈，我跟你说，我刚刚找不到家了，我可害怕了……”
“现在回家了吗，回家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种事你就打导航问路，妈妈不在你身边，这种事妈妈在国外也帮不了什么忙的，而且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你不应该打扰别人，给别人传递坏的情绪。”
对面的声音疲倦无力却又字字砸在苏知暖的心头，她在家庭教育的对话中听出了些许不耐烦，她声音低落下来，淡淡回道：“哦，我知道了，那你继续忙吧，对了，爸爸……”还好吗，话未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苏知暖强忍着眼泪去厨房喝了一大口水，回到了床上。
时间在书里流过，等苏知暖听到敲门声时，才发现手里的书还在最开始的那一页，苏知暖强行憋住了眼泪，迈着小短腿跑去开门却只露出一个脑袋:“哥哥，你来啦，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江晚生温和的应下了，虽然发觉她情绪不对劲却还是没有多问。
苏知暖顾着拿东西去了，家里的门半开着家里的光景一览无余，江晚生轻轻的把她的门带上，然后倚在墙上正打算抽根烟，只是打火机还没拿出来苏知暖就先出来了。
苏知暖看着他手里的烟顿了一下，她踮起脚把烟从江晚生手里抽出来，然后几个桃子味的糖塞到他手里，江晚生看着手里的糖哑然，而后想起今天回来时他跟她说的话无声的笑了一下，小姑娘还认真的记着呢。
……
苏知暖规矩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猫和老鼠，这似乎是江晚生在她没来之前就打开的，苏知暖很久不看动画片了，看着无味便有些昏昏欲睡。
“醒醒，太阳晒屁股了，该吃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知暖就睡着了，苏知暖努力睁开眼睛刚好对上江晚生温润的深眸，她霎时间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她刚刚又睡着了？她来人家家里两次都睡着的？还是坐着睡的！？
苏知暖欲哭无泪，如果说上午找不到家用俗语形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这次用俗语来形容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江晚生见她窘迫，便没继续打趣她，而是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感冒药，上午你在外面冻了挺久的，驱驱寒。”
“谢谢。”苏知暖把药接过来，也不矫情，一口闷了。
江晚生倒没想到她会喝的这么干脆，他以为小丫头吃药怕苦得哄好一阵才能吃下，为此他还专门问店员要了儿童吃的香橙味感冒冲剂。
苏知暖喝完眉头皱了皱，虽然是橙子味但是后味还是有些苦，江晚生像变戏法一样变出几颗芒果软糖，苏知暖吃了一颗才慢慢缓过来。
“哥哥刚刚把感冒药给你装起来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带着。”
“好，谢谢哥哥。”
“好了，没事，先过来吃饭。”
苏知暖跟着江晚生走到餐桌前，桌子上的菜都是江晚生今天上午提到过的，另外还加了一个水果拼盘和山药排骨汤。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都默契的低着头，只是苏知暖今天吃饭有些心不在焉，她时不时地看向江晚生，一口米饭愣是嚼了几分钟也不见咽下，江晚生抬起头与她对视上还没开口，只见她咽下去夹了就近的麻辣豆腐，然后呛得直咳。
“好辣！好辣！！”
江晚生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看着苏知暖喝了一大半平稳下来才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哥哥？”
苏知暖咬了咬唇，纠结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哥哥，你是不是抽了好多烟？”
江晚生一愣，下意识接话道:“你闻到了？”，他记得他今天回来把能打开的窗都打开了，不想还是熏着这个小姑娘了。
“不是，我刚刚看到垃圾桶里有好多烟头……”
江晚生用汤勺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
“嗯，那的确是哥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来，多喝点汤。想问哥哥什么吃完饭哥哥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