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温双手死死撑住蛇头,咬住蛇身反复咀嚼,蛇血喷溅而出,黄温一边吸血一边骂:“畜牲东西,也敢来找爷爷的麻烦,老子今天先吃了你饱餐一顿!”
登山一连十几日,不曾食肉,只是吃些果木野草充饥,早已又饥又饿,眼下的蛇血虽然又腥又臭,可黄温哪管得了那么多?只顾着喝个饱再说,但手上却不敢松劲,怕蛇突然挣脱,自己反受其害。
如此僵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温不自觉的晕了过去。
等醒来睁眼看时,长蛇已然毙命,黑白相间的尸身横在洞中,恶臭难闻,黄巢大惊,心中又暗道:“这蛇尸都发尸臭了,难道我晕死了好几日?”
起身搜寻,长矛还插在壁中,宝剑落在一地,黄温捡起挂在腰上,回头看了一眼蛇尸,黄温一阵后怕,又恐引来其他猛兽,便不敢在此地久留,砍了一截蛇尸背起后,黄温拔腿就走。
说来奇怪,脚下竟然步步生风,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全无疲惫之感,黄温哈哈大笑,暗道蛇血是个好东西,于是又折身返回山洞吸血吃尸,吃饱喝足后,一只秃鹰盘旋在洞边,隐隐目光不善。
“杀了一条长虫,又来一头恶鹰,气煞我也!”
黄温怫然怒,捡起一块石头飞掷而出,谁知石头疾飞如箭,登时将三丈之外的恶鹰打落。
“这手劲准头怎么徒增数倍?”
黄温诧异不已,忽然一阵风声,一道人影自从雪间飘飞而来,其身快如闪电,迅如流光。
及近山洞,人影翩翩落定,黄温躲闪不及,便抬眼去打量,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头冠银簪,一袭墨绿道袍,气度大方尊贵,双眸如水清澈,好一个美貌的道姑,黄温邪淫渐起。
见到黄温,少女诧异非常,凝声质问道:“你是哪里人,上方寸山为何,闯我灵蛇洞作甚!”
看对方是个美貌少女,黄温以为软弱可欺,就反问道:“你管我是谁,我上山与你何干,这甚么蛇洞又不是你家,无主之地某还住不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皇帝也没你这么霸道!”
少女闻言吃惊,喝问道:“你这洞中住过?”
黄温点头,心中却暗笑,某不但住了,还把那害人大蛇杀了吃了。
少女神色不定,身形一动如同一道流光就窜入山洞,没过多久就发出了一声大叫。
黄温听见少女叫声,心中思衬道:“这女人轻功飘逸,气度不凡,有些来头,某虽不惧她,但背后师长定不好相与,杀了小的又会惹出老的,看这情形,那长蛇多半与这女人有因,自己将其斗杀吸血吃肉,已然得罪了人,要是打起来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眼下求仙要紧,还是一走了之来得麻利!”
黄温如是一想,当即冲入茫茫雪地,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听得少女的哭声遥遥传来。不知何故,这一路走来竟是如履平地,脚下生风,没费几个力气就跑出了数十里远。
黄温不解何故,只道是蛇血大补。
又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青壁,抬头一看,壁上写有古朴大字,黄温读了些书,识得经文,见此情景便张目辨认,不过却是一个没认出来,更别说明悟字中何意了。
见认不出来,黄温悻悻离去,寻路往庙宇走。
没走一阵,忽闻山下传来三记喝声,喝声沉重悠长,震人心神,听见这喝声,黄温又想起了那日见游方秃驴的情形,心中不由得震怖:“这人定然是隐世高手,武功决不在那秃驴之下,若是不怀好意,旦夕可将我击毙分尸,事不如人,还是先躲为妙。”
风声愈近,黄温心头惊慌,连忙找了一个隐蔽处,躲藏起来不敢出大气。
过了半炷香,一老一少穿林飘飞而来,为首是一长须老人,宝相庄严,身着道袍,上绣太极阴阳图,其后少者正是先前在山洞口见到的墨绿道袍少女,原来是一对道士师徒。
师徒落于青石壁前,老道士说:“此人擅入方寸山,杀食黑白蛇,假以时日,鸿运当头,通晓宇宙万机,执天人万象牛耳,气运放眼天下鲜有及者,若为忠贞之士,苍生之福,为狼子虎豹之辈,则天下危矣。”
少女跪地答道:“这一切都是孽徒所致,请师父责罚。”
“你且起来。”
道士叫起少女,又指着茫茫大雪说:“此乃天意,五个月前,为师夜观周天,紫薇晦昧,帝曜渐沉,是为妖魔现世之兆,今黑白蛇为人所杀食,魔头已然入世,烽烟将起,刘氏社稷倾覆之日不远矣。”
少女闻言落泪,哭泣不止。
“先师有言,黑白归西之日,魔头出世之时,就是我的死期。”
少女惊讶,哭着问道:“祖师所言或有他指,师父道法通天,无病无疾,何来羽化登仙一说?”
老道士脸色一沉,训斥道:“你祖师天生玲珑,万法全通,乃惊才绝艳之辈,说话必当应验,如今你尚未出师,万万不敢质疑祖师。”
少女叩首道:“孽徒不敢忤逆,只是……”
道长黯然一叹,抬手打断徒弟的话,沉思少许后就说道:“为师大去之期不远,今日就将基业传给你,为师不求你光耀祖业,只盼你务实行事,恭敛为人,挽家家于倒悬,救社稷于既倒,如你行事猖獗放肆,凶残杀人成性,堕败摘星威名,就五识尽丧,口吐鲜血而亡。”
少女陡然色变,阻止道:“孽徒难当大任,若师父执意传位,请传师妹!”
道士盘腿坐于雪地,头也不回道:“你师兄早年被杀,你师妹为师取名不语,何意?不语,就是不语。”
不等少女多问,道士正声道:“刘疑受命。”
事已至此,少女只得挺身拱手领命应道:“孽徒刘疑谨遵师父之命。”
“本门祖师受仙人传法,祖师感念,遂自号摘星道人,这就是摘星楼名号的由来,为师受业以来,无所作为,碌碌一生只教得你与不语两个徒弟,天下将危,今令你继摘星之主,救国救民,荡平妖魔。”
原来这道士是摘星之主,号无法,天宪六年入宫炼丹助天宪帝玄修,这道士法术通天,很有手段,天宪帝圣心大悦,授其为国师。
天宪八年,无法道人离开京师,辟居方寸山为天宪帝养蛇,故而并不为世人所知,至今已经七年。
这少女是皇帝长女临江公主疑,无法道人在宫中炼丹时,皇帝命年仅七岁的刘疑拜无法道人为师,于是道人将其收为弟子,离开皇宫后又命其随行,与自己到方寸山修炼。
刘疑天赋异禀,跟随无法道人不过七年时间,练得内家登堂入室,如今年不过十四,却已是内家中成之境界,可谓妖孽奇才,又得无法道人尽传平生所学,天文地理,兵道佛医,文武诸学莫不精通非常。
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修为已有天下第一之象。
刘疑骤得无法道人遗命,心中伤心不已,又不敢出声询问,只能恭敬垂手听话。
无法道人说:“黑白蛇的血是仙丹主药,集日月精华之要,夺天地造化,一旦丹成,可为陛下延寿三十岁,能稳固刘氏江山社稷气运,今黑白蛇为魔头所食,我料不过五年魔头必然起事,各州响应,从者如云。”
无法道人与刘疑隐居方寸山,目的是为天宪帝炼制仙丹,黑白蛇即是药引,如今却为黄温所食,无法道人自知不能向皇帝交差,刘疑也因前功尽弃而黯然销魂。
“不过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为师决定把祖师的龙虎道经传给你,此经是仙人授予祖师,若有小成,弹指可灭妖魔鬼怪,一旦大成,就能荡平乱世,挽大厦于将倾,你也能体验长生不老的绝妙。”
“但龙虎道经玄妙非常,除祖师以外,包括为师在内的历代摘星之主,都不曾窥探大成门径,可你天赋异禀,古今罕见,为盖世妖孽,假以时日定能龙虎大成,力败当世群雄,成就天下第一之境界。”
无法道人在青石壁下传经给刘疑,黄温躲在隐匿处不敢出声,本想趁机逃走,又恐为道士师徒所察,幸好当时寒风呼啸,大雪纷飞,黄温只要不出声,倒也难以被发现。
只听到无法道人说道:“为师这一生都在苦研这龙虎道经,虽不能掌握也已参透十之二三玄机,这道经和亡国危机,为师从头梳理一遍,你细听谨记。”
刘疑磕头说道:“请师父教诲,孽徒一定谨记于心。”
黄温躲在风雪正思索脱身之计,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悄然遁下山去,突然听到无法道人解读龙虎道经,心里窃喜不已,于是一边偷听一边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