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上的宏伟宫殿内，坐于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克莱恩忍着精神上的刺痛，佯装出一副轻描淡写地样子，用符合高位者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然而实际上，克莱恩的内心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又一次的试探……我能挺过去吗？】
杰诺斯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愚者’这个名号所代表的位格和命运可比一般的真神还要崇高，让我来分析分析你可能的身份来历。”
“首先，是那第四纪图铎王朝的大贵族，号称‘半个愚者’的安提哥努斯，虽然祂离神座只有一步之遥，但精神被污染的祂基本上已经被判负出局了，早已被‘黑夜’用‘隐秘’的权柄封锁在了霍纳奇斯山脉主峰的‘夜之国’中，估计将会在未来成为真正‘愚者’的垫脚石……”
“然后，就是同属于‘愚者’途径的天使，密修会的首领查拉图，虽然祂有机会成为‘愚者’，但希望渺茫，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找到‘源堡’，借助源质获得直面安提哥努斯的资格，不过我记得好几年前就听说祂在晋升‘诡秘侍者’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本途径的天使基本没可能，那让我们再来看看相邻的‘门’途径和‘错误’途径……”
看着侃侃而谈的杰诺斯，克莱恩心里的压抑感越来越重，甚至让他都有点感受不到脑袋抽痛了。
虽然他是个神秘学的小白，但仅凭原主霍伊大学历史系毕业生的残存记忆，他就明白杰诺斯所说的绝对是足以震撼整个世界的隐秘！
毕竟那个充满迷雾的第四纪，可是被称为‘众神时代’。
【‘源堡’？这不是祂之前对灰雾的称呼吗？祂已经看出我的虚实了？】
杰诺斯没有管克莱恩已经有些绷不住的表情，接着说道：
“‘门’途径只有伯特利·亚伯拉罕有实力也有可能号称‘愚者’，但祂在第四纪‘四皇之战’时就被‘黑夜’和‘风暴’联手封印，不可能再出现了……”
“‘错误’途径的话……”
说到这里，杰诺斯轻笑了一声，“那就更不可能了……”
克莱恩见他一幅信心十足的神色，有意诱使他说出更多的隐秘，拖延一下时间，于是低笑了一声：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多听点隐秘也好，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
克莱恩苦中作乐地想到，脑海的幻痛也越来越严重，就像有人用尖锐物品敲击着脑壳，或是有一根钢筋连续搅动脑浆。
他有预感，或许当他痛昏过去的时候，就能脱离这片灰雾世界，回归现实。
“灵性快耗光了？”
杰诺斯刻意表现出古怪的表情，仿佛现在才注意到克莱恩的异样。
“呵，你猜？”克莱恩强撑着说道。
杰诺斯没有理会他嘴硬的话，而是右手触碰突然亮起红光的胸口，在光芒的照耀下似乎能看见表皮下跳动的心脏。
下一刻，红光脱离他的身体，飘向克莱恩，直接融入了后者的心脏。
【这……】
克莱恩只觉得头痛的程度骤减，似乎是体内的某种东西得到了补充，或是得到了保护。
“这样我们就能多聊一会儿，‘愚者’先生……”
杰诺斯颇为自得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但旋即，他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你只可能是这个身份了……”
“我可以帮助你，‘诡秘’的继任者！”
反正也已经被看穿了，克莱恩索性不再装什么神秘存在了，他直接疑惑问道：
“‘诡秘’是谁？‘福生玄黄天尊’？”
“你又为什么要帮助我？”
见克莱恩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杰诺斯知道自己计划的第一步达成了——他需要让克莱恩坦白自身的情况，这样就可以以一位‘投资者’的身份直白地告诉他更多的信息，让克莱恩往后的路走得顺畅！
当然，他这样做除了希望可以让克莱恩信服，最大程度扭转原著里的悲剧以外，也有想在‘愚者’先生面前装逼的想法。
【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愚者’先生！】
杰诺斯心里流下了自我感动的泪水。
毕竟，如果杰诺斯装作塔罗会里的普通成员的话，那也只能成为原著里众多谜语人之一，最多就是旁敲侧推地提醒克莱恩，或者编造罗塞尔日记，塞入一些重要信息。
这或许对克莱恩面临‘诡秘之主’的绝望命运有所帮助，但出现意外和疏漏的可能性还是太高了，难以彻底扭转原著里的悲剧。
“看来你对自己背负的命运一无所知啊……”
杰诺斯目光严肃地看着克莱恩，见他点了点头，继续道：
“这里就是‘源堡’，‘愚者’、‘错误’以及‘门’途径对应的源质，而我口中的‘诡秘’就是这份源质的前主人，祂也是你所说的‘天尊’……”
“与其说你是祂的继任者，倒不如说你只是祂复活的容器，只要你走上了特定的三条途径之一，就会得到‘源堡’的认可，而随着你序列的攀升，祂也会一步步在你体内复活……”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灵，帮助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以后能更进一步……”
杰诺斯顿了顿，回想了一下‘文抄公’罗塞尔大帝在历史上做出的一系列壮举，语气带上了明显的追忆：
“借用我曾经的老朋友罗塞尔·古斯塔夫的话，你可以把这当成一次投资。”
克莱恩心中一动，听杰诺斯话里的意思，祂认识这位疑似穿越者前辈罗塞尔，本想直接询问，但考虑到必须隐瞒‘穿越者’身份，而且目前谈话的重点也不在这一方面，他选择了沉默。
【不急于一时，估计以后‘聚会’有的是机会。】
【按照祂的意思，祂是因为看好我的未来，打算对我投资，所以才帮助我的……】
【虽然不可盲目相信，但以祂的位格和实力，想对我不利哪里用这种话来哄骗……】
将所得的信息都梳理了一遍后，克莱恩得出了结论，决定暂时信任‘恋人’这个存在。
“那么阁下，您又打算怎么帮助我呢？”
克莱恩问出了当前比较关心的问题，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该怎么样才能回家。
杰诺斯听着克莱恩有些敬畏的语气，知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已经初步得到克莱恩的信任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
“往后这在‘源堡’召开的塔罗会以你为首，‘正义’和‘倒吊人’都有各自丰富的资源，相信通过那两个人的渠道，你能很快提升序列，成为真正的‘愚者’也是指日可待。”
“每次‘聚会’后，你可以找我询问问题或是寻求帮助，我会视你遇到的困难酌情出手的。”
杰诺斯说完这番话后，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于是站起了身子。
“哦，对了，我看你似乎还没有服食魔药是吧？”
“那我建议你最好从我刚刚说的那三条途径中选一条走，嗯，就是‘占卜家’、‘偷盗者’和‘学徒’……”
克莱恩谨慎的本性发作：
“如果不选这三条呢？”
他还想着如果下周能听到‘观众’魔药配方的话，就尽快踏上非凡途径，毕竟他自身已经被卷入了非凡事件，成为非凡者才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后续的发展。
“那你就会失去与‘源堡’的联系，和找死没有区别。”
杰诺斯微笑着说出了让克莱恩身体发寒的话：
“你已经通过‘源堡’，预支过‘奇迹师’的‘奇迹’了，如果不踏上命定的途径，那必然会遭受反噬，最终只能凄惨地死去……”
“毕竟，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不是吗？”
说完后，杰诺斯直接触动体内的‘天启之书’，身影飞速变淡，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灰雾世界。
“合作愉快，‘愚者’先生……”
……
“你去哪里了？身上怎么还染上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杰诺斯的精神体刚一回归，修狄斯特就急不可耐地发问道。
本来杰诺斯下午还一直好好地在攥写书籍，突然魂就丢了，这可把祂吓了一跳，怀疑是那位大敌找上了门来。
要是杰诺斯再不回归，祂都打算诵念盟友的尊名，寻求暂时的庇佑了。
杰诺斯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祂的话，习惯性地怼道：
“怎么一幅妻子质问晚归丈夫的样子，还熟悉的味道，你怕我出轨啊？”
此话一出，修狄斯特的怒火值直接就满了，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要是祂本体在这里，一定一口就把这家伙咬死！
祂正要激情对线，杰诺斯却直接一脸严肃地说出了实情，硬生生堵住了祂已经快一千年没有用的素质语言。
“我去‘源堡’开会了。”
这并不需要瞒着修狄斯特，也瞒不住，以克莱恩的作死能力，在杰诺斯诵念了尊名与‘源堡’真正建立联系了以后，一定会用‘真实之眼’来偷窥自己，到时候拥有神灵位格的修狄斯特必然能察觉到。
【更何况，那个计划还需要修狄斯特的配合才行……】
杰诺斯在心里为自己的深谋远虑点了个赞。
“‘源堡’？！”
修狄斯特的语气明显上扬，即使是已经存活了数千年的祂，也从未真正见识过这份最早出自于‘毁灭魔狼’弗雷格拉之口的源质，只能辨别出其属于源质的独特气息。
毕竟，现在除了‘混沌海’和‘源堡’，其余源质都被封印在了西大陆，而祂又曾与远古太阳神打过交道，对‘混沌海’的气息不算陌生，所以当出现了陌生的源质气息，除了‘源堡’，还能是哪个源质？
“你见到‘诡秘’了？”修狄斯特的语气紧张了起来。
祂自然知道那位‘诡秘之主’，也听闻过祂的恶劣事迹，除了祂为了复活干下的那些惹人厌的事，还有第三纪祂得到的那件封印物的充分补充。
时至今日，修狄斯特依旧记得当祂从灰雾中掏出那盏许愿神灯时，那位灯神激动、愤怒、恐惧的表现，由此可见那位‘诡秘之主’的恐怖。
【这家伙哪有本事从‘诡秘’的地盘安全回来？】
祂暗自警惕，做好了随时诵念尊名的准备。
“我去那里投资了一项收益极高的项目。”杰诺斯神秘一笑。
见修狄斯特不为所动，他又加上了一句：“这可是对未来‘支柱’的投资……”
“什么？‘支柱’？”修狄斯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因为有希望成就‘支柱’的候选人就那么几个，而末日将近，想培养足够有竞争力的人选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总不可能是打算复活前任‘诡秘之主’吧？】
修狄斯特目光一凝，想起了至今仍然被封印在许愿神灯里的某位‘旧日’，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杰诺斯，不要相信那位宇宙顶级诈骗犯的任何一句话。
然而还没等祂告诫的话说出口，杰诺斯就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些了，时间紧迫，我要好好备课。”
修狄斯特愣了一下：“你不是之前就准备好了吗？”
“不，远远没有……”
杰诺斯紫眸中闪烁着微光，那是导师对学生浓浓的关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