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影业,办公室。
顾晨放下于华给他改好的剧本,赞不绝口,到底是花了三万块钱改编费的,是一点没白花,绝对的物超所值。
“我就说嘛,交给我,保管给你改好。”
顾晨好奇问道:“你改这剧本用了多久?”
于华信誓旦旦道:“拿到剧本当天晚上就开始构思,第二天就开始改,昨天才正式改好,润色,正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呢,你电话就来了。”
“就这么巧?”
“就这么巧!”
看着于华给他挤眉弄眼开玩笑,顾晨也呵呵笑着,改得快那是于华的本事。
这是项目制,又不是按时间算钱。
反正他才是压榨剩余价值的那一位,这点钱要是放到香江,想请那几个名编剧来,人家能正眼瞧一下算他输,更别提改得又快又好了。
“我又不说找你退钱,别急,就是吧,我这也有个比较巧的事。”
“什么?”于华没有一口应下,“不会又是个剧本吧……”
“不是,是关于娱乐电视节目的。
顾晨开始细细到来:“严宽,就是前些天你看到的那个小帅哥,他现在演戏太嫩,我这边也忙不开,打算先让他做一段时间的主持人,在节目里锻炼锻炼再说。”
“这半个月我在广院那边,给他找了个老师做特训,现在王常田的幕后团队也找好了,我今来得早,已经录了一期节目,效果还不错,想让你录第二期。”
“录电视节目?这倒是行,不费事,但你那节目不是叫《中国娱乐报道》吗?我一不是导演,二不是演员,去了说什么啊。”
“影视剧和小说都是服务大众的嘛,而且你也当过编剧啊,能说的事就更多了。”
顾晨开始伸出手指头跟于华数:“比如你写作的事,你为什么走上写作的道路,第一次从海城到来京城来改稿,第一次出版小说,跟张一谋他们合作拍《活着》有什么趣事,都可以说,要是一次说不完,就紧着重要的事说就行。”
“拔牙太累了,想找个轻松、悠闲的地方上班,这可以说吗?”
“可以啊。”
“第一次到京城改稿,也是我第一次被那么大的文学杂志用稿,主编说我稿子结尾不够光明,当时想的是‘只要能给我发表,从头到尾度可以给你改光明’,这可以说吗?”
“可以啊。”
顾晨笑道:“我们是录播,你别给自己设什么限制,随意发挥就好,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后期会剪掉的,录完之后也会给你看一看再送审。”
“行啊。”
于华一口答应下来,张嘴说话而已,在哪说不是说,连钱都没提,顾晨给他的三万块钱,已经相当于他职业写作半年的收入了。
“就在一楼那个演播室是吧?咱们现在就录还是?”
“先过去看看。”
现在摄像机的电子元件散热功能很差,在演播室灯光高温的照射下,无法长时间连续工作。
不然容易导致机器过热,出现画面噪点、色彩失温,甚至是自动关机。
顾晨看了下时间,琢磨着机器也该冷却了,带着于华一起过去。
他这些天跟王常田聊过《京城特快》等节目的广告模式,老王觉得做娱乐节目的话,一年少说能赚五百万,但顾晨觉得,他眼皮子太浅了。
现在这年头电视台还是自产自销,他这节目搞出来,那就是国内第一档制播分离的节目,广告费以及从电视台拿的广告分成,绝对不会少了。
他心里的目标,是把这数字翻十倍,即使以后娱乐综艺起来了,也要让它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队。
“老王,怎么样了?”
王常田把手上的小风扇拿开,摸了摸凭经验道:“还行,估计拍一小时没啥问题。”
于华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这个演播室不大,角落里堆着几台摄像机,一个戴着耳机的录音师正摆弄着设备。
演播区正中央摆着两把椅子,一把上已经坐着西装笔挺的严宽,正低头翻看台本。
顾晨给几人作了介绍,王长田热情地伸出手:“您的《活着》我看了三遍,每遍都哭得不行。”
余华握了握他的手,笑道:“那下次我写个喜剧。”
王常田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好!咱们今天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转向坐在椅子上看台本的严宽:“严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严宽连忙点点头,合上台本站了起来。
“那你给个手势,我们就开始。”
“王老师,我可以了。”
“娱乐风向标,明星零距离,欢迎大家收看本期《中国娱乐报道》,我是主持人严宽,本期节目,我们请到的这位嘉宾,可不得了——他写的书,让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停顿,挑眉)没错,他就是那个让无数读者一边骂‘太狠了’,一边忍不住边哭边看完的——作家于华老师!”
“大家好,我是于华。”
“于老师,知道您很少上电视,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咱们就随便聊聊,”严宽微笑着说,“主要是谈谈您的创作历程,您是怎么走上文学这条路的。”
余华挠了挠下巴:“不紧张,我是靠笔吃饭又不是靠脸吃饭,但这事儿吧,得从我拔牙说起。”
严宽的笑容僵了一下:“拔...拔牙?”
顾晨看了看,觉得严宽惊讶的反应还可以,表情管理也在线,毕竟很多观众也不知道这故事,也不用重拍,王常田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
“对啊,”余华点点头,“我那时候是个牙医,在卫生院工作,天天给人拔牙。有一天我看着那些血呼啦的牙,突然就想,这活儿太血腥了。”
“有些读者可能知道,我从小是在医院职工宿舍长大的,家对面就是太平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凄惨哭喊,也见过更血腥的人和事,但习惯归习惯,也不能天天看这个是吧?”
“而且,人的口腔实在太没有风景了,我就想如何换个文雅点,最好再轻松点的工作。”
“我看到文化馆那些人天天在街上转悠,一问人家说是在采风,我想这工作好,于是就开始尝试写作,然后83年的时候,第一次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了稿子,后来就发得越来越多。”
“能聊聊发了哪些作品吗?”
顾晨冲严宽说道:“这种问题不用问,直接聊有没有调到文化馆,然后聊调到文化馆之后的经历。”
严宽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给出微笑的表情道:“这个转行理由倒是很特别。那后来您去了文化馆工作?”
“对,小说发表之后就很顺利地调去了县文化馆。我印象很深,我第一天去报道的时候,故意迟到了两个小时,我想反正那些人都在大街上,结果我是第一个到的,我就知道,那个单位真来对了!”
王常田差点把水喷出来,严宽拿台本捂着嘴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半响才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