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干了

“在下关山海，请教朋友尊姓大名？”

男人抱拳，算是正式认识一下，无疑也表露了想要结交的意思，若是萍水相逢，三言两语，自然犯不上道出自己姓名。

“许宣！”

转了身过来的许世安换了笑脸，轻笑道。

关山海眉头微挑，发现许世安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也是微微一笑。

“原来是是许兄弟，其实也不是多要紧的消息，只要去那酒楼客栈之处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个大概。”

关山海微微沉吟，也不再卖关子，便将早已不算作秘密的秘密说与他听。

原来，本县有两位都头，其中一位姓余，其有一房小妾，那小妾又有一位胞弟，而那胞弟强娶了一位农家女子。

那女子哥哥恰好在一山头作匪寇！

……

许世安听其娓娓道来，整个人是一愣一愣的，敢情一位都头的小妾吹吹枕边风，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一村之人枉死。

而他成了那个冤大头！

亏他还以为那山匪跟一县县令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狼狈为奸。

再不济，也该是个县尉县丞之类的，没想到，快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找人把他给弄了。

这人情世故真给他们玩出花来了。

使他进个县城都提心吊胆的。

“听关兄这么说，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少，就没人为这位冤大头叫叫屈，喊个不平的？”

许世安目光流转，眉眼轻动，好奇道。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有谁会干，那家伙无权无势，是死是活都溅不起一点浪花来，有谁愿意因此得罪一位都头？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官，县老爷的面一般人见不到，这都头可是三天两头能遇到的！”

关山海坦然道。

莫说有人叫屈，但凡知道点消息的，怕是巴不得当官的多做些这样的事。

能够法下存情，意味着他便不是石头一块。

走动走动，疏通一下关系。

也许有一日便有用得上的时候，再者，凡是稍有地位的，没几个屁股是干干净净的，多少多少都有些不守规矩的地方。

这个时候，真守规矩的才是不懂规矩。

大家衣服都是脏的，偏偏你身上干净，你让别人怎么瞧？

有些东西存在，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许世安半晌无言，却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事实。

现实又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让他认清了现实的残酷，对啊，他无权无势，贱命一条，除了他自己，估计没几个人会在意。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靠利益维系的。

公道跟正义也是要花钱的！

“许兄弟若是对这样消息感兴趣，不如你我找个地方坐坐？”

关山海趁机邀请道。

许世安闻言，仍是从容，并没有着急拒绝，只是心下思索着，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何在，总得有利可图吧。

否则，何必拐弯抹角的告诉自己这些。

是那都头的对头，还是县里有人看那家伙不顺眼，想把他整下去？

至于他自己，许世安压根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值得人家图谋的，问题，多半还是在姓余的那儿。

“我跟关老哥一见如故，摆明了老天爷给的缘分，合该聚聚！”

许世安大笑一声，一把揽过关山海的肩膀，故作亲近状。

一瞬间，关山海眼里闪过一丝不快的情绪，又迅速隐去，好似无事人一样，这一幕，却是被许世安尽收眼底。

尤其是刚才那瞬息间的戒备，跟身体自然而然做出的防备，都不是普通人身上该有的。

那陡然露出的气势，断不是寻常人物。

欸，不是一路人啊！

许世安强颜欢笑，心中的那点美好已是支离破碎，没人会关心他倒是冤不冤，该死该活，能入人家的眼，还是自己对人家有用。

能让人家装出这样一副样子，也是为难人家了。

不容易啊！

“关老哥这气质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前途光明，注定了要走出这里，到时候可别忘了多多关照关照兄弟！”

在知晓了双方注定尿不到一个壶里后，许世安也是彻底放开了。

哪里还会小心翼翼，惺惺作态。

“许兄弟言重了，你我都是这市井间的小人物，在生死之间求存挣扎罢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我仰仗兄弟的地方！”

察觉到许世安突然转了性子后，关山海暗叹一声，知道是这小子有所察觉，自己露了破绽，倒不是他不够小心。

只是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已。

在他看来，一个许世安，本就不值得他走这一遭，要不是上面有令，许世安这样的家伙，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一个只能惹麻烦却不能解决麻烦的人，纵使有些本事，又有什么用。

天下英杰俊才如过江之鲫，哪里会缺一个许世安。

如今瞧见许世安这般桃花的举动，就愈发瞧不上了，狗腿子一样的角色，能有什么出息。

对许世安的观感，在几个念头间，便下降许多。

不多时，两人寻了一处酒楼。

叫来酒菜，相对而坐。

待酒菜吃得差不多了，关山海便放下筷子。

“许兄弟，我也就不与你卖关子了，不满你说，我欲除了那猛兽山上的贼寇，特此来拉你入伙，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关山海放低声音，缓声道。

一双眼眸带着不明意味，看向许世安，似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许世安刚刚伸出去的手停了停，而后便恢复如常，夹了一块肉塞入嘴中，又就一口酒水，咀嚼的有滋有味。

再扒拉几根青菜，猛吞几口米饭。

如此循环往复，将一桌饭菜尽皆下肚后，才露出满足的神色。

这酒楼算不上多好的酒楼，菜也是寻常。

可对于许世安这个吃惯了谷糠，更弄不到什么油水来满足口腹之欲的家伙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一顿大餐。

这一回是真的吃香了。

许世安舔了一圈嘴巴周围的油水，这才拿袖子擦擦，十足的粗人一个。

“不知关老哥带了多少人来？”

饭后，许世安这才问道。

见许世安没有拒绝的意思，而是直接问他这个，关山海颇感意外。

此举无疑是将底露给了自己。

毕竟要论对那伙匪寇恨之入骨的，怕是只要被栽赃陷害的许世安了，而这家伙刚才还面不改色的说自己叫许宣。

这会就打算跟他对付山匪了，这弯子转的也是有些大。

“不多，只有十八人！”

关山海稍作犹豫，开口道。

“干了！”

许世安一杯酒下肚，直截了当道。

“嗯？”

见许世安答应的这般干脆，关山海并无多少惊喜，反而皱起眉头，带着一丝审视看向许世安。

这小子不会拿他开涮吧？

焉能答应的如此利落，许世安绝不会知道他带的十八个人是什么样的水准，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知底细，如何敢答应！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关山海道。

许世安想了想，微微摇头。

“你就不好奇我只带十八个人，就敢商量着除掉几百人的山寨，不觉得这不现实吗？”

关山海脸微抽，忍不住道。

“哪会，老哥要是没点信心，就不会来找我了，别说十八个，你就是说八个，我都觉得没问题！”

许世安一本正经道。

“许兄弟怕是误会了，实在是我人手有限，这才找兄弟商量！”

关山海面露难色，犹豫道。

“说什么商量，老哥你吩咐便是，到时你指哪我便打哪，有老哥在，这事……干了！”

许世安十分直爽道。

这下，关山海终是忍不住，嘴角狠抽。

他不知道，是这家伙傻呢，还是对他盲目自信，不问计划，不问他来历，让他连早就准备好的借口都没机会说出口。

一时间，关山海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被许世安一句直接打断了他想好的所有说辞，人家就是跟你干了，什么都不问，你能怎么办？

真的像假的一样。

假的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