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道尔居然知道腥月妓船，斯特鲁便发觉眼前这个灰眸少年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在血盐城居民的心中，腥月妓船与礁骨墓园、潮语者之井、尸藤庄园并称为血盐城四大灵异传说。
那是一艘永久停泊在港口的幽灵船，船身缠满了发光海藻，在午夜会泛起幽绿的磷光。
它的甲板上会出现各种艳装女郎，吸引着水手的注意。只要人一踏入船舱，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腥月妓船和潮寡妇海盗团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可是斯特鲁真的不能将这些事情全部透露给道尔，不然自己回去绝对要被场主打死。
“我不知道……”
现在斯特鲁也只能装死了。
“实话告诉你，你就算装作不知道也没用。因为斯特鲁最后的归宿都是腥月妓船，我可以解救你，你也得听我的话。”
既然能收小弟，道尔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场主说过，只要我们老实干活，干满十八年就会放我们走的。”
斯特鲁仍然对场主的承诺抱有幻想。
“干满十八年？你有见过潮汐金笼的斯特鲁离开过推子区吗？”
道尔冷笑道，如果能在潮汐金笼内安插一根暗线，无疑对他之后的行动更加方便。
“我……”
斯特鲁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记忆，才发现真的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受赐者，纯粹是靠你年轻的身体和意识在和魔物搏斗。但随着你岁数增长，你将会无法承担这种高负荷量的战斗，只能通过外在的药剂让你的身体处于兴奋状态。可是就算使用再高效的药剂，你的身体也会产生耐药性。最后导致你上不了角斗场。”
道尔一口气讲完斯特鲁身边真实发生的故事，斯特鲁久久震惊于道尔的解释中无法自拔。
难怪场主说我最近打得越来越差，要给我上药了。当时侥幸试了一次，就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像是有很多小人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既然我们打不了比赛，还能乞讨盗窃，为什么就一定要上腥月妓船？”
斯特鲁还是无法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很简单，因为这里是推子区，你们的场主赚的是富人的钱。适当的小偷小摸还好，要是时间长了被有心人发现，你们场主要承担的风险就很大。而且这样的收入也太不稳定了，还不如把你们卖上船。”
如果是下层区，斯特鲁所说的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可是这里的环境就不支持一些明面上的犯罪活动。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斯特鲁对道尔这个才有一面之缘的人自然是没什么信任度，而道尔也不强求。
只要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静静等它自然生根发芽就好。
“既然你不信的话，我也不会摁着你的头承认我说的对。如果你有回心转意的打算，下周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会在这等你。”
道尔默默地选择离开，人只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斯特鲁眼见道尔已经走远，揉了揉被道尔打红的脸颊。今天要不是去招惹道尔，自己也不会一分钱都没拿到。
迎着落日的余晖，斯特鲁迈开步伐向潮汐金笼走去。
望着门廊两根逆时针螺旋的珊瑚巨柱，柱体嵌满挣扎的人形浮雕。斯特鲁有种预感，自己在不久也会变得和浮雕一样绝望。
“斯特鲁721.今天打赢了一场比赛，干得不错。我赏赐你今晚可以吃肉。”
场主的身躯永远被金丝织成的斗篷笼罩着，让人根本就看不见真实的面容，甚至721根本就无法从场主的音调中判断他的情绪。
“谢……谢场主赏赐……”
所有斯特鲁一想到场主，都是露出害怕的神色。721更是知晓场主喜怒无常的性格，上一句还是夸奖，下一句可能就是破口大骂了。
“请你告诉我，你下午出去行窃的时候有什么结果吗？”
场主话锋一转，721瞬间就明白道尔和自己的追逐已经被别人看到了。
潮汐金笼里的人员都是采用检举揭发制，一旦有斯特鲁做出任何违反潮汐金笼利益的事情，其他斯特鲁就可以向场主举报来换取报酬。
“我……我偷了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家伙的东西，只不过被他追上，东西也给抢回去了。”
721自然是老实交代，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了。
“哦？那个少年长什么样？”
场主立马来了兴趣，721算是他手头这批奴隶里战斗力强悍的一批了，居然还会被同龄人打趴下。
“灰色的眼睛，戴着一顶报童帽，外面套着棕黄色的马甲……”
721将道尔的外表讲述了一遍。
“他早上是不是来过潮汐金笼？”
场主对于早上的纠纷还是有些印象，毕竟维兰在推子区也算是个名人。
“是……他看过我的比赛。”
“喂，金喉。你记性好，什么时候推子区出现过这种人了？”
金喉是一位无面人，头部被镂空金笼替代。内部悬挂着一颗浸泡药液的声带，声音似男女童声混杂。
据说他是场主从其他国家买过来的，负责潮汐金笼的黑市拍卖。
“听说是从下层区来找走私伯爵的，维兰当时为了戏弄他，把他领到哈斯管家那里。没想到那少年还真是伯爵的客人。”
维兰吃瘪，在推子区可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走私伯爵居然也有下层区的客人……那个少年肯定不简单，很可能是受赐者。他叫什么名字？”
场主知道，走私伯爵为首的黑羊主义一派被溺厄礼拜压制得太久，那名少年很有可能就是他在下层区安插的棋子。
“听说是叫兰道·奇克。”
金喉擦拭着镶嵌磁石的鲸骨槌，他可不觉得这位少年能掀起多大风浪。
只要不是穿刺公重掌血盐城，那么溺厄礼拜就永远是血盐城的天。
“这位兰道·奇克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事情？比如说关于血盐城的势力，以及潮汐金笼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