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行1

苏辞睁开双眼，看着被烛火映黄的天花板，上面的纹路给以他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说起来也才在这里睡了一夜，却还是会感觉到一种安逸的感觉，马上就要迁徙了，他居然在这么一个梦醒的早晨对这间木屋而心生些许不舍。

为什么呢？

他对此扪心自问，忽然双臂传来了一阵麻痒，他扭头看去，找到了答案。

左边，尤莉娅搂着他的腰间，将脸完全埋在里面，长袍已经褪下，现在穿的是一开始她身上穿的一件小号的银白羽裙，雪白的长发凌乱的散在床上，染了几分昏黄的光，显得如冰山天泉那样的波光粼粼。

右边，薇尔枕着他的手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非常矜持地没有抱他，金黄发丝披洒在她的身上，就像盖了一层丝滑细腻的丝绸，因为发丝的遮掩他并没有能看清薇尔的神情。

像是触电般的麻痹感传来，那种刺痛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为了不干扰尤莉娅和薇尔的睡眠，他硬是不吭声，看着天花板上那黏在一起像是褶皱一样的纹路，发散思维。

也不知道瑠华现在怎么样了。

一说到瑠华，苏辞又想起来了最开始的故人，和他有着嗦脚之谊的天使小姐。

思来想去，发现他现在的思虑全是雌性，好吧，还有一些小小的关于“人类文明崛起”的位置。

自从穿越来了，他的桃花运显著的爆棚，感情上辈子没能享受到的，这辈子翻倍补偿了他。

只是作为代价，不得不在阴间世界寻找出路，说起来这算不算得上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乱世出英雄”呢？

苏辞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情不自禁地哼笑了一下，身子微微颤动。

然后他就发现尤莉娅的身子也颤了一下，有些呆滞地看着她缓缓用手撑住床板慢慢挺坐起来，用小手擦着朦胧的眼睛，嘴里迷糊地说道。

“苏辞，尿尿。”

？

苏辞愣了一下，没听清，仔细琢磨了之后，才带着惊骇看向尤莉娅。

脸上带着些许慌乱，但还是动作小心翼翼地把被薇尔枕着的手臂抽了出来，然后一手抓起长袍，一手抱起尤莉娅，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

苏辞牵着尤莉娅的手，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虽然这意外的起床和他预期的有些不符，但也算是成功从那无法脱身的困境里出来了。

今天的计划是要去考察迁徙路线，以及侦探敌情，所以算得上是小有忙碌。

“你先自己回去吧。”苏辞摸了摸尤莉娅的头，可惜隔着袍子，手感并没有之前这么好：“我要去干活了。”

“苏辞，做得到吗？万一被别的种族袭击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害怕被别的种族袭击我才要去的。”

“我和苏辞，一起去。”

“很遗憾小姑娘，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们两个都算得上是这里的保险丝，如果一起笑哈哈的外出，家在这个时候被拆了，那就全毁了。”

“.......”

尤莉娅扭头盯着苏辞，却是没再说话，盯了大约有二分钟才转回头去，松开了苏辞的手，走掉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好像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生气？

尤莉娅走着走着，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苏辞。

“苏辞，别死了。”

........

耀眼的阳光从天外直刺而来。

徐庶坐在马车之上，手捧着一卷竹简，专注的看着。

虽说是马车，但实际上只是马拉着一个堆有稻草的拖车罢了，算不得豪华，但却极衬徐庶身上的那种侠气。

自从完成了衍生任务一之后，他对于书上所描述的事例和道理也就懂得越发的深刻了，就像是终于睡醒的那样，最开始那种读书学习的朦胧感消缺无疑。

将一卷春秋读完，徐庶放下了竹卷，闭目养神了起来，脑子里开始推演起书上的案例。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忽然有一个少年从同行的另一辆马车跑了过来，兴奋地嚷嚷着。

“元直元直！”

徐庶睁开了眼，看向一旁跳到了他马车上的少年，收拢了自己脑中已经铺开的战局，问道：“子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柳云河非常自然地盘腿而坐，对于徐庶的平淡有些不满：“准备就要到洛阳前的汜水关了诶？！听说诸侯已经会盟！我们马上就可以去一睹天下群英风貌，你难道就不激动吗？”

“群英么....”徐庶喃喃，然后抬起头看向辽阔的天空，“要是以前，我或许会感到兴奋吧。”

“你...还没走出元和的阴影吗？”柳云河顿了顿问道。

“或许吧，我已经没有再去想这件事了。”徐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但是，元和死之前和我说，他救我不是为了报答我当初的拔刀相助，是想让我活着继续做那些侠义之事。”

“他说，如果我死了，那么现如今的世道上也许会有很多不会死去的人就此死去。”

“...可是，我们一路走来已经帮了这么多的人，杀了那些鱼肉乡里的豪强，荡平了占山为王，强取豪夺的贼寇。”柳云河看向徐庶那似乎藏有心事的深邃眼眸，问道：“你还放不下吗？”

徐庶默默摇头。

他说：“不够，还不够。”

........

微暖的阳光洒落，萧炎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

“退出了么？”萧炎感受着身体一如往常的协调，说起来实在是神奇，在聊天群里的感觉居然与现实无异，甚至在里面要比的现实更加轻快与协调。

“抉择的权利吗？”

萧炎自语，有了打破困境的可能，以及对于未来模糊的认知，那种憋屈的难耐感在心里消退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随阳光明媚。

便越发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了这里，其实在第一天的时候，徐庶在得知了他的遭遇后，并没有安慰他，说什么只要熬下去总会出头之类枯燥又无意义的话来。

反而是鼓励他离开萧家，他说，如果环境不好，那么就试图改变环境，倘若改变不了，那么就逃离这里。

当初他在颍川就是这样的，非常能理解萧炎的感受，他看不惯颍川的世家子弟将百姓作猪狗一样看待，他想救，但力小人微，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杀了几个最为过分的世家子弟，然后逃离颍川，立下誓言，迟早有一天要改变这世道。

萧炎被徐庶的故事震撼到了，这名少年居然在如此尚小的年龄能做出这种事来，紧接着又是一种遇见同类的热切感涌上心头，萧炎骨子里也同样有着那种不服输，抗争到底的精神和意志。

但骨感的现实又给萧炎泼了一盆冷水。

萧炎听完徐庶的故事，沉默了一会问，可是我现在这么弱小，离开萧家怎么还能活下去呢？

徐庶听后没有嘲笑，而是拍了拍萧炎的肩膀说，当时逃离颍川也有过这种想法，会惶恐，会害怕，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当真正踏出去的那一刻，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冰凉的月光笼罩着他，前方是一条绵延至群山的小径。

到那个时候，他又忽然觉得天高地广，世界这么这么的大，又怎么可能没有一处能让他容身的地方？

又怎么可能没有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萧炎在听完的刹那，犹如雷音贯耳，彻底悟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的重视徐庶，因为徐庶的话，他原本被阴霾笼罩的人生道路犹如被月色眷恋一般彻底清明。

他终于不再迷茫，觉得就算自己是废物也定要出去走走。

更加上昨日因为苏辞的话，那种因废物而来的自卑心理也根除了，他知道自己是废物只是暂时的，自己未来定然恢弘，定然壮阔。

所思所想不由得又大胆了一些。

他决定离开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