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发呆很快就被身旁的琳塞亚察觉,她的手常年戴着皮革精细制作的手套,此时已经取下手套,手指白皙又透露着略微的粉润。此时用手戳了戳兰德的手肘。
她的脑袋微微侧过来,轻声说道:“你在发什么呆?”
兰德说道:“我想着以前的时候我觉得教廷和超凡是一种高高在上无法触碰的东西,这么些年我从无到有,终于触碰到了超凡。”
尽管说到这么些年他始终想要得到的东西终于得到,兰德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轻轻一顿。
“然而现在我又发现,你们敬畏神明的方式就像是当初其他人敬畏教廷、敬畏超凡一样。”
这句话只是一句感慨,因为兰德真的是走了很多路才来到这里的,这条路很长,很艰辛,他走得很累。
所以当在此基础上又有一条无比艰辛,甚至更加困难的路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感觉到辛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琳塞亚出生就在帝都的将门,超凡之路从她开始会说话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给她铺好,所以她不理解兰德语气中的感慨。
但是她能知道兰德从一个偏远的州地走到这里确实是无比困难的,心中对此十分佩服。
而她的梦想是裁决,裁决周围一切让她感觉到不爽的事情,让周围的规则变得让她更顺眼一点。
所以她回答道:“神明就是神明,超凡在我们的身边,而神明在天上,距离我们很远,我们只需要敬畏。”
“可是超凡却是我不得不达到的目标,这直接决定了我能不能进入裁决司。”
琳塞亚说的话不错,超凡就在身边,即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也不过是站在超凡的顶峰。
她只需要这份力量就可以帮她实现那些想要做到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她。
神明这种东西,即便存在,距离他们也很遥远,何必考虑。
就像现在一样,兰德也只是想要爬上那座山,看看石碑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竟然引得无数人竞相阅读。
内廷中又是怎么样的风景,有着怎么样的变化。
所谓超凡的顶峰,到底是该有着如何样的奥秘。
祭祀礼仪比想象之中结束得要更快,在那一长串流程下来,结束了祭祀的国王等一众大人物坐上专属轿车很快离开,封锁现场的士兵也逐渐将限制放开,留出一个通道供人走到石碑前。
石碑前还留下着一位蓝袍教士,于依石碑而建的神山脚底下的路口站着,拦住了即将上山的少年少女。
蓝袍教士微笑着,如同一缕春风般安抚住这些少年少女想要登上观摩碑文的急切而又激动的心情,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魅力,使得所有人躁动的心可以变得平静起来。
直到即将登山的所有人都按捺住了激动的情绪,眼睛全部认真地朝着蓝袍教士看去,这个时候蓝袍教士才缓缓说道:
“相信大家都知道石碑和这座山的来历,但在登山之前,我还要提醒你们一些事情。”
他缓缓说道:“这座山的质地坚硬不可摧毁,其中石碑就是山体最为坚硬的一部分所铸成,而在神明降下福祉之后,石碑和山体更是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山体有石阶,五个石阶的高度为一米,碑文以十米为一个界限,通常超凡者只能在这十米的高度内领悟碑文,也就是五十个台阶。”
说完蓝衣教士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年少轻狂的众人,脸上大多都带有一些对自己的信心,心想自己或许能够成为特别的那个人。
这让他微笑着地摇摇头,心想这正是少年少女们的特质,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是一个贬义词,但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可以称之为敢于挑战不可能的勇气。
仿佛有着无限的精力去学习一切,即便栽倒了跟头还可以再爬起来,依然充满着斗志。
但是他依然要对此做出提醒,“超凡者领悟这些东西能够对自身的修行有所帮助,但是倘若踏上了五十层以上的台阶的话,石碑和山体之间的某种联系会在你的身上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这些话虽然说出来了,但是眼前很明显只有极少数人听进去了。
尽管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蓝袍教士依然没有准备再说什么,站到一旁,将通往山上的台阶让开。
兰德同这些人一起走上台阶,他全身心完全集中,走上了一个台阶,好奇地朝着那上面所对应的碑文看去。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一个台阶所对应的石碑上竟然没有雕刻任何碑文,他沿着石碑往上看,宽厚的石碑往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都是没有文字的。
可能恰好对上那第五十个台阶。
想到刚才蓝袍教士说的话,兰德觉得实在有些好笑,说什么不能踏入第五十个台阶之上,原以为这第一到第五十台阶上的碑文或许更为简单,能够令人快速参悟,结果就是这一段距离竟然毫无碑文。
这领悟什么?空碑吗?
大多数人都是和兰德一个想法,所以他们快速爬到第五十个台阶上,有些人犹豫着不敢踏出,但有些人已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站在第四十九个台阶上,凭着他们傲人的视力,在这个距离往上看,或许能够看到些上面的碑文,却不会违反蓝袍教士刚才说的规则。
这可真是一个讨巧的事情,但很遗憾,这种做法其实和踏上了第五十层台阶没有什么区别。
蓝衣教授略微可怜地看着这些投机取巧的孩子,见他们盘坐在地上,昂首远眺着刻在石体上的碑文,可不一会儿,有人就脑袋一昏,双眼一闭,仰头就倒在了石阶上,顺着台阶就往下滚。
“快!快!有人滚下去了!”
“拦住他!”
台阶上的少年少女乱作一团,从这个高度摔滚下去,就算他们是超凡者也免不了折了骨头或者磕了脑壳,要是磕了脑壳事情可就大了,轻则脑震荡,重则要了小命。
少年少女们手忙脚乱地从盘坐的姿势站起来,赶着快将这个滚下去的人拦住了身体,瞧着那已经滚了十几道台阶的人,鼻子都磕破了,看上去着实有些惨。
这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后果还吓不倒他们,只是这么一瞬间就让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同龄人失去意识,这碑文的可怕比他们心中想得还要更甚一点。
这个时候下面传来蓝袍教士不紧不慢的声音。
“每年都会有人从这台阶上摔下来,轻的骨头折了,躺了几个礼拜才好,重的脑袋坏了,就是家中长辈治好了,嘴巴也会流口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