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反间 诈降

眭固押送高硕走没多远，刘协率大军已经赶到茅津渡北岸。

望着安然无恙的大营，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风尘仆仆的銮驾进入北岸大营，穆顺伺候天子卸下甲胄，整理了一下衣冠，刘协带着几分轻松领着群臣步入中军大帐。

不过，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昔日他身单力孤，为破局、为生存而谋，今日却是携大军前来，众志成城为中兴而战。

中军帐内，环视一众文武朝臣，刘协笑了笑：“若是李傕、郭汜等人孤注一掷全力来攻，说不定北岸大营已经攻破了，只可惜却派了一支孤军偷袭。”

“陛下说的是，这正是天佑我大汉，佑我圣明天子！”太尉杨彪心情愉悦，开口恭维道。

刘协微微点头，却没有多言，转头看向张杨：“张卿，李傕、郭汜派来偷袭的人是谁？”

张杨神情兴奋，上次护驾来迟留下遗憾，今日却是大涨脸面。

闻听天子询问，他当即回道：“陛下，偷袭大营的是护羌校尉高硕，如今他和他的残部皆已被擒，正被关押在营中。”

“护羌校尉高硕？”刘协略一沉思，随即便想起了此人是谁，哼道：“身为戍边大将，如今不思为国，却是与西凉叛军勾结，这就是我大汉的臣子！”

杨彪闻听，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其他人都是面色肃穆，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张杨却说道：“陛下，高硕被俘后一直嚷着非要面见天子，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那就把他带上来，朕倒要看看，附逆之臣有什么要说！”

“诺！”张杨领命，急令眭固押着高硕进入大帐。

不多时，已经五花大绑的高硕被趾高气扬的眭固押解进帐。

刚进帐内，高硕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锁定自己。他抬头望去，只见御座上的少年天子不怒自威，顿时心头一颤，扑通跪倒在地：“罪臣护羌校尉高硕，叩见陛下！“

此刻，他已经明白，白波军军帅胡才在西凉军大营内所说并非虚言，天子已经今非昔比。

而方才耀武扬威的眭固，也是收敛了桀骜之色，恭谨的退立在一旁。

可刘协却是不说话，臣子们更不敢说。

一时之间，帐内静的可怕，高硕额头上的冷汗很快便渗了出来，可他仍是一动不动的跪伏在地上。

良久，刘协才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说你有军情要禀，说吧，朕听着！”

“陛下……”高硕情绪激动，向前匍匐了几步，却被小黄门穆顺厉声喝止。

他又退了回去，泣道：“臣蒙陛下信任，添为护羌校尉……”

“好了！”刘协开口打断，“你若是说这些那就不必了，你身为边疆重臣，却聚兵犯上，只此一条，朕就可以诛你的九族！”

高硕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说道：“是，臣利欲熏心，被李傕、郭汜蛊惑犯了大罪，臣知道百死难赎臣罪，但臣愿在临死前为陛下效命，只为洗刷臣的耻辱和罪孽！”

刘协神色稍缓，沉思半晌后说道：“那你说，你能为朕做什么？”

高硕一听，万念俱灰的心涌起了一丝希望，当即激动的回道：“只要陛下吩咐，臣愿效死命！”

“朕知道了！”刘协轻挥了一下手，张杨见状，忙命眭固押着高硕退出大帐。

在二人退出大帐前，刘协瞧了瞧眭固，对张杨笑道：“张卿，眭固是你的部将，此番擒下高硕守住大营。正所谓立功者赏，但朕多有不便，你就私下重赏于他吧！”

眭固听后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一热。他本是黑山贼，在东郡被曹操击败后，走投无路之际才跟了张杨。

张杨虽收留了他，也对他颇为重用，但他总感觉有一种隔阂感，说白了就是张杨心底深处对他的不信任。

今他初战擒下高硕立下功勋，素未谋面的大汉天子却要恩赏于他，更没有因为他曾是黄巾余孽而轻视他。

在张杨满口应允天子刘协的要求后，眭固押着高硕退出大帐。

只是走出大帐后，他望着大帐周围肃立的一众羽林、虎贲，眼中多了一份敬重。

大帐内，高硕和眭固走出后，太尉杨彪急忙谏道：“陛下，高硕此人反复无常，陛下切不可轻信其言！”

刘协并未说话，宗正刘艾却说道：“太尉所言不无道理，但臣以为高硕如今走投无路，而且李傕、郭汜并非可信之人，他如今只有向陛下投效了！”

“投效？以老夫看，他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应该就地杀了他，以警示不臣！”

刘协诧异的看着满脸杀气的杨彪，稍后微微一笑：“杀高硕只不过是举手之间，但朕现在考虑的是高硕偷袭失败，李傕、郭汜是否知情！”

听了天子刘协的话，杨彪、张杨都是不明所以，宗正刘艾又笑道：“陛下，臣以为他们当不知！”

“哦？这是为何？”刘协颇有兴趣的看着刘艾，他突然觉得让刘艾任宗正之职，却是有些屈才了。

刘艾回道：“陛下明鉴，现在大雾弥漫，十步之外已经难辨人影。如此情况，北岸如何，南岸西凉军怎能探知。

而且，若是西凉军派人探查，人少了必会迷失，人多了很容易惊动北岸。所以臣敢断言，李傕、郭汜定还不知高硕已经偷袭失败！”

“嗯！”刘协赞许的点头：“宗正之言有理，若是这般，朕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胆的想法？”杨彪、张杨等均是疑惑，而且杨彪的心更是立时悬了起来。

“大胆？那到底有多大？”

至于刘艾、徐晃闻听，则是若有所思。

刘协目光转向董昭，见其一直是静默不语，开口问道：“公仁，你怎么说？”

董昭虽然现在为朝廷议郎，但他初至朝廷，而且为人低调，在太尉杨彪、宗正刘艾等人面前，他总是认真聆听，并不插嘴一言。

可天子垂询，他却不得不说。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他心中有些触动，知道天子在为他立足朝堂而故意如此。

他稍作停顿，却是笑道：“陛下心中已有高见，何须臣在此一说！”

刘协摆了一下手：“不，朕心中如何想那是朕的，但朕现在想听听你的看法，公仁切莫藏拙！”

董昭一听，便知道推脱不掉，捻着胡须笑道：“如今西凉军龟缩南岸，但兵力强盛，朝廷若是与其正面对抗，恐怕会有闪失。

现在大雾突起，高硕被俘，李傕、郭汜等定短时不知情，若是趁此机会行反间、诈降之计，或可大破西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