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台阶

等到林溪心态逐渐平和，郑泽想要转移话题，林溪却执意把事情引转回来。

“你让我答应他？”郑泽叹了口气，道：“老婆，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要知道的事情很危险，如果泄露，整条药线都完蛋。涉及的事情太多太复杂！更重要的是，他一旦说出一些隐秘，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递交了上去。

可没有那种交钱免灾的说法。

在规矩内，他将没有任何机会。

“更何况，姓夏的也不会保我们。”

郑泽是老警务司，他本就怀疑，袭击林溪的未必就是老姚的人。

老姚的人真要袭击林溪，不会这么拙劣。

“你先听我说完。”

不等郑泽再度开口，林溪就小声的用方言道：“小远突破枷锁境了。让你周旋一二，千万不要逞能。”

“突破枷锁境了？”郑泽脑中嗡的一声，随后道：“谁告诉你的?”

“小远亲口和我说的，他还说了，接触了一些大人物。你这边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刚刚，你同事也说，小远十五岁突破枷锁境，天赋很惊人，未来可能被一些大人物相中，到时候你这些事情都不算大事。”林溪小声道：

“你千万别走极端，就算到了最后一步也留有余地，所以，你千万别死。”

“就算季司长真要针对你，也得掂量。”

郑泽脸色变化，先是振奋，而后死死的握紧拳头，眼底闪过精光，道：“好，我明白了。”

他本来沉重的心情，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

…………

夜已深。

医院内，林溪听到丈夫的承诺，心中松了口气。内心深处也在期盼。

“谢谢你，李哥。我回头让老郑请你喝酒，也带你认识认识小远。”

林溪感激道，又承诺帮忙引荐纪远。

林溪感觉李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讪讪点头的样子很古怪，但并未怀疑。

聊了一阵后李泉离开。

深沉的夜色里，李泉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一处豪宅旁。

他用力擦干脚底的泥，搓了搓脸颊，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转头就看到了正在抽烟的夏闲。

“夏哥，您要我做的我都安排做了。”李泉弓着腰，笑容堆在了脸上，：“明天我再劝劝郑泽？”

夏闲笑了笑，道：“嗯。你先下去吧。你的事不难办。”

“唉，好。”李泉咬紧下嘴唇，低头道：“我以后任凭您差遣。”

夏闲摆了摆手，李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一名黑衣人好奇：“老大，真要放人？给那家伙这么大的面子？”

夏闲脸上渐渐荡漾笑容：“给他面子？”

“走。”

“去哪？”

“审郑泽，今天晚上，审到死为止。他不咬老姚，明天就别让我看见他。”夏闲冷笑。

“给他玩真的。用我叔的名义审。”

他补充道：“这种人和普通人不一样。郑泽是在警务司工作的。你吓唬他没用。今天晚上，咱就抱着弄死人的心态审，不行也就不行了。”

……………………

审讯室。

地下室内。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铁门被一个青年打开。

浑身是血的郑泽，眼睛通红的盯着众人，眼球凸出，狠声道：“想弄死我吗？弄死啊。我就这条命摆在这里，死我真不怕。你们一群娘们，敢弄我不敢杀我？”

监控室内。

夏闲耐性极好，体态松弛，似乎充满了自信。

“继续。”

“闲，这能有用吗？他很重要啊。咱们不能弄死他。”一个白胖汉子，坐在监控旁边皱眉。

他是夏青，是夏闲族叔。

“还不如你亲自审呢。我可没你嘴巴那么厉害。”夏青皱眉。

“我不好审他，得你来，放心，没问题的。”夏闲道。

“这是什么道理？”夏青喝了口茶，好奇问道。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有毅力的人能熬过身体崩溃。但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夏闲道。

“说说？”夏青好奇，他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智慧很信服。

“我白天跟他漏了个消息，告诉他有个后辈天赋很好。现在已经挣开‘枷锁’。我还让人告诉他，他那个后辈未来有很好的前程，让他觉得未来有希望。”夏闲简单讲述了他的计划。

“他那个后辈呢？”

“天赋不错，但没意义，而且，我们亲兄弟之间都能横眉冷对，更别说一个外人，我培养的人，已经太多了，完成我的计划，才是我成功的捷径。”夏闲语气平淡。

“这有用吗？”

“破釜沉舟，没有路的情况下，这个家伙会一条路走到黑，因为他觉得，我们不会轻易整死他。但当他知道，就算最坏的情况下，他还有退路，你说他会不会还那么坚定？人总是渴望舒适与自我妥协的，尤其是有台阶的情况下。”

“就算不信我们，他也应该信他那个后辈。”

夏闲吸了一口烟，道：“唬他一下。”

盯着郑泽的表情，夏闲把烟吐出。

“等着，他就快招了。”

………………

黑暗的房间，郑泽头脑晕沉，他弯着腰，嘴里吐出鲜血：“出来。弄死我！”

“弄死我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两个青年拿着的注射器，郑泽头晕腿软，白天林溪的话在脑海回荡。

他真的已经到达了临界点，他现在担心这注射器真的是一些精神药物，内心恐惧不断蔓延。

原本他心存死志，想着栽了不过是一死，现在恐惧在心底不断放大，意志被一点点瓦解。

“整死我，整死我。”

郑泽涕泪横流的喊着。

门开，夏青走了出来，轻声道：“谈谈？”

郑泽突然抬头，看向夏青。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有人要我放过你，但我有点赌不起了。”

“你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郑泽摇头：“弄死我吧。”

他梗着脖子道。

夏青道：“行，你很忠心啊！老姚救过你命啊？”

“我不认识他。”郑泽吐出一口气。

“那说说药线的其他细节吧。”夏青沉声道：“老姚的事，我当你不知道。但你得给我一些东西交差，我们得有点事儿维持我们两人的情分。说实话，我真不想弄你，咱们以后是一路人。”

郑泽本能的想拒绝。

他以为自己肯定会拒绝。

但此刻，他闭上了眼，嘴巴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

“你想知道什么？”

………………

次日凌晨，郑泽被放了出来。眼神麻木。

刺目的太阳很温润，他在一份口供上按上指纹。夏青皱了皱眉，仍然有些不满意，但他知道，其实这次收获已然不小。

他们能用这些东西拿捏住郑泽。

而且，材料上，一些细节足够详实，条目也足够他们实现计划，药线也披露了一部分，关键是和他们之前的线索印证了部分。

纪远一早就等到了郑泽，他察觉到不对，但是夏闲说到做到把人放了，他一时半会也没说什么。

郑泽手臂颤抖，纪远缓缓扶住了他。

“伤的这么重？”纪远突然检测到郑泽身上的伤势，立即皱眉：“郑伯，你没事吧。”

陈荒沙挑眉，笑道：“没死呢。放心吧。”

夏闲微笑，道：“纪兄，人我给你安全带来了。郑伯，我叔昨天真的急眼了，唉，受苦了。”

他依旧平和，只是态度稍有不同。

纪远盯着夏闲，片刻后又看向郑泽，：“郑伯，他们昨天审你了？”

郑泽摇了摇头，死死的拉住了纪远。

“车上说。”郑泽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