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氧气暴动与全息幽灵

霓虹灯管在酸雨中滋滋作响，夜枭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猩红的污染警告。他蹲在“永生诊所“生锈的防火梯上，感受着外骨骼装甲缝隙渗入的酸蚀性雨滴——那些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正腐蚀着贫民窟墙面上“呼吸自由“的涂鸦。

“认知屏障加载完毕，污染指数27%。“脑机接口里的AI副官发出柔和的电子音，“请在三分钟后抵达C12镇压坐标。“

夜枭摸了摸战术腰带上的神经阻断剂，冰凉的针管表面凝结着水珠。他能听到七个兽卫队员的呼吸频率：秃鹫三号嚼着尼古丁口香糖发出规律震颤，黑蜘蛛副队长装甲关节的液压声像生锈的齿轮，还有三个新兵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突击组换装非致命弹药。“他对着颞骨传导器下令，喉结突然被某种粘稠的触感扼住。视网膜投影的全息地图上，十七个红点正从氧气配送站辐射状扩散。第三象限的排水渠里，戴着防毒面具的小女孩被推搡倒地，怀里的氧气罐裂开蛛网状缝隙。

黑蜘蛛布满电路纹身的手突然按住他肩膀：“上周东区暴动，婴儿襁褓里藏着塑胶炸弹。“副队长的呼吸喷在夜枭耳后，带着合成咖啡的苦味，“记住，怜悯是认知污染的温床。“

夜枭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热成像显示女孩胸腔内泛着诡异的蓝光，那绝不是人类心脏该有的温度。当他举起电磁脉冲枪时，诊所霓虹招牌突然熄灭，整条街的全息广告牌同时爆出刺眼白光。

虚拟偶像初音未来3000的投影扭曲成马赛克，应援棒化作四十米长的光刃横扫街道。夜枭的耳膜被尖啸声刺穿，那是由八万赫兹神经干扰波伪装成的《千本樱》旋律。

“数据污染！全员启动神经防火...啊！“黑蜘蛛的警告变成惨叫。夜枭转头时看到副队长的外骨骼装甲正在自动解体——肩甲螺栓旋转着弹射上天，膝关节轴承像被磁铁吸引般飞向全息偶像的裙摆。裸露的机械脊椎在空中抽搐，断口处迸射的液压油在雨幕中画出抛物线。

更多广告牌开始变异。“清田牌能量饮料“的霓虹灯管迸射激光，将人群切割成冒着焦烟的血肉拼图；“星核科技“的立体投影变成绞肉机，将氧气罐碎片与人体组织搅拌成金属与血肉的沙拉。

“氧气...给我氧气...“那个“女孩“突然四肢反折着爬起，防毒面具下渗出荧蓝的液体。夜枭扣动扳机的瞬间，茉莉花香混着腐肉焦味涌入鼻腔——这味道出现在每个兽卫队员的阵亡报告里。

电磁脉冲弹洞穿目标时爆开的不是血花，而是数以万计的发光代码。夜枭的义眼疯狂报警，他看到那些代码正在重组，渐渐凝成某个女人的轮廓。她垂落的数据线发丝间闪烁着星核碎片的光芒，破损的防护服上烫金徽章正在渗出脑脊液。

“青鸟...“夜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名字不知从哪个记忆裂缝里爬出来。女人的投影突然转头，数据线发丝扫过他的面罩——那是用二进制编码的警告：“别相信呼吸计量表！“

战术地图突然亮起三百个红点。所有被激光杀死的人都重新站了起来，胸腔插着氧气罐碎片跳着怪诞的机械舞。他们的伤口处长出荧光菌丝，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呼吸税账单。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阈值！“AI副官的声音首次出现颤音，“建议立即...“

警告声戛然而止。夜枭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插进他的后颈，皮下芯片被暴力拔出时带出一串血珠。在他仰面倒下的瞬间，穹顶防护罩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反重力塔的阴影里悬浮着七把金属座椅——那些滴着新鲜脑脊液的荆棘纹章，和零的战术简报里描述的圆桌议会审判庭一模一样。

“呼吸税又涨了哦。“诊所二楼传来仿生人医生的电子音。夜枭挣扎着扭头，看到对方正在用光学镜片聚焦他流血的伤口，镜片边缘刻着“第七研究所“的徽记。

医生机械手指夹着染血的芯片：“军用级止血凝胶，可以换三分钟纯净氧气。“他的发声器突然切换成女声，“或者...你想知道青鸟的胸针藏在哪？“

暴雨突然转向，酸雨在霓虹广告牌上蒸腾起彩色毒雾。夜枭摸到腰间最后一管神经兴奋剂，视网膜边缘开始浮现被删除的训练记忆——那是个充满培养液的舱室，十七个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克隆体正在同步眨眼。零的机械手指刺破水面，将某个电子脑植入他后颈时说过：“呼吸次数决定你的价值。“

“成交。“夜枭将止血凝胶抛向空中，在医生伸手接住的瞬间扣动扳机。电磁脉冲弹在两人之间炸开，他趁机翻身跃下防火梯。酸雨腐蚀着裸露的伤口，却在接触到血液中的荧光成分时蒸发出茉莉花香。

全息幽灵的歌声突然变调。初音未来的裙摆裂开无数眼睛，每只瞳孔都在播放不同时空的暴动画面。夜枭在血肉与代码交织的街道上狂奔，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酸雨水洼中分裂成三个形态：兽卫队员、克隆实验体，以及胸口嵌着星核碎片的某种存在。

“夜枭队长！“某个新兵在通讯频道嘶吼，“氧气站闸门...“

爆炸声吞没了后续内容。夜枭被气浪掀飞时，看到闸门内涌出的不是氧气，而是成千上万只机械萤火虫——它们的尾灯闪烁着呼吸税账单编号，组成青鸟微笑的全息肖像。

当夜枭的血液滴落在全息幽灵制造的酸雨水洼时，涟漪中浮出三百六十五个青鸟的残影。每个残影都在不同时间维度做着同一件事——将星核碎片插入自己的太阳穴。

“你闻到的是我第214次死亡的味道。“所有残影突然同步开口，数据线发丝在虚拟与现实间编织克莱因环。她们的手指穿透夜枭的胸膛，在心脏表面刻下二进制伤痕：「观测者第42号协议已激活」。

夜枭的义眼突然接入星核数据库。他看到：

火种纪元：青鸟蜷缩在核爆废墟，用机械义肢为女儿组装呼吸面罩，面罩过滤阀却是空的

新历73年：零在圆桌议会撕毁青鸟的克隆体培育申请，碎纸机吐出的却是带血的茉莉花瓣

当前时刻：自己的克隆体正在某处培养舱重复呢喃：“妈妈，呼吸税计数器不动了“

全息幽灵的歌声突然量子化。初音未来的裙摆变成无数个青鸟的墓碑，碑文是跳动的心电图与星核能量曲线的叠加态。夜枭感觉自己的记忆正被虹吸进某个黑洞，直到他触碰到水洼里结晶的荧光血液——那些六边形血晶里封存着青鸟未被删除的原始数据。

「警告！量子纠缠指数突破阈值」AI副官的声音夹杂着杂音，仿佛从水下传来。夜枭看到青鸟的残影开始坍缩，每个坍缩点都爆出一段加密记忆：

在第七研究所的地下十八层，零的机械手指正将青鸟的脑组织切片，植入初代星核的裂缝。切片时的脑电波峰值，后来成为天星城穹顶的基准呼吸频率。

“现在你明白呼吸税的本质了？“青鸟的残影突然具象化，数据线发丝缠住夜枭的喉结。她的瞳孔是两团逆时针旋转的星云，“每个公民的喘息都在填补我当年的脑脊液流失量。“

霓虹广告牌迸发的激光突然静止。夜枭看到每束激光都由更微小的青鸟残影组成，她们在量子层面同时做着三件事：

为女儿戴上生日帽

签署自愿献祭同意书

将星核碎片刺入零的胸膛

当某个残影的虚拟泪水滴落时，整条街的酸雨突然倒流。雨滴在空中重组为青鸟的神经突触图谱，某个突触末梢闪烁着夜枭的克隆体编号：NIGHT-Owl-Ψ-214。

“小心圆桌议会的...“青鸟的警告被电磁脉冲撕碎。夜枭转身看到零悬浮在反重力塔顶端，他胸前的逆熵核心正吸收着所有全息残影。那些数据化的青鸟碎片在核心表面碰撞出钚元素衰变特有的蓝光。

茉莉花香突然浓度暴涨。夜枭的视网膜弹出恐怖的数据：

【当前区域氧气浓度 0%】

【认知污染指数 100%】

【存活概率计算公式错误】

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他听到青鸟跨越时空的耳语：“去找哭泣圣母的子宫，那里沉睡着呼吸自由的源代码...“

七把荆棘王座悬浮在绝对黑暗中，王座扶手上的脑脊液导管闪烁着幽蓝。第三席的量子投影突然波动，他的手指穿过全息沙盘上的夜枭影像，搅乱了正在重播的暴动数据。

“第214号容器开始接收青鸟频段了。“第五席的电子音带着合成雪茄的杂音，面前的神经直连接口漂浮着夜枭的基因链模型，“要清除污染源吗？“

第二席的液态金属面孔泛起涟漪，这是她嗤笑的生理反应：“让容器吸收更多量子残影，星核共鸣值突破80%才能启动归零协议。“

全息沙盘突然爆出红光。第一席的王座传来古老唱片机的杂音——那是他坚持使用的二十世纪通讯方式——唱针划过青鸟的脑波记录，黑胶唱片上刻着所有暴动者的呼吸频率。

“注意容器视网膜的荧光血晶。“第四席的机械触手刺入沙盘，将夜枭的视觉数据放大十万倍。六边形晶体里囚禁着青鸟的记忆碎片：那是零在核爆第七日跪在废墟里，把她的脑组织植入星核的禁忌画面。

第六席突然切断神经同步，他的王座被血色代码笼罩：“那群白痴根本不知道，呼吸税计数器其实是星核稳定值！“

空气里弥漫起电子焚香的味道，这是圆桌议会启动记忆清洁协议的征兆。第七席的婴儿投影发出啼哭，声波在量子领域转化为加密指令：【允许容器接触哭泣圣母，启动最终阶段共振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