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丘巷的青铜芽孢

陆明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伤口,血腥味混合着青铜罗盘散发的臭氧气息,在鼻腔里形成诡异的化学反应。手机屏幕上的加密视频仍在循环播放:冷库中的张教授用复眼凝视镜头,被冰封的嘴唇正以毫米级幅度翕动。当陆明将画面放大二十倍逐帧解析时,发现那竟是父亲教过他的三星堆骨笛指法暗语——“九鼎非鼎,速毁青丘“。

巷道外的雨声突然消失,青铜罗盘表面凝结出霜花。陆明抬头看见雨滴悬浮在空中,每一颗水珠内部都映出不同的青丘巷场景:有的巷口站着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有的屋檐下盘踞着鳞片反光的生物,还有的巷尾直接连通着岩浆翻涌的火山口。

“时空褶皱...“他想起父亲笔记里提到的概念,那些被青铜器量子场扭曲的局部空间。握紧发烫的考古锤,陆明踏入最近的雨滴投影。世界在瞬间坍缩重组,青石板路面突然变成覆盖着菌毯的活体组织,两侧砖墙渗出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巷子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九盏青铜灯笼逐一亮起。每盏灯罩都雕刻着《山海经》异兽,但当陆明靠近时,那些浮雕竟开始缓慢蠕动。蛊雕灯笼突然张开利喙,吐出团蓝色火焰:“基因验证未通过,予以清除。“

二十三枚青铜弩箭从墙砖缝隙射出,箭簇上的饕餮纹在空气中撕开量子裂缝。陆明翻滚着躲到石磨盘后,发现这些裂缝正在吞噬周围的光线。考古锤砸向地面的瞬间,锤头的放射性同位素激发装置自动启动,冲击波将弩箭震偏方向,钉入墙面的箭杆突然生长出藤蔓状青铜枝条。

“你他妈怎么活到现在的?“粗犷的男声从屋顶传来。陆明抬头看见个穿战术马甲的身影倒挂在飞檐下,男人右手的电磁手套正吸附着青铜弩箭,“跟着绿光跑,踩有云雷纹的地砖!“

话音未落,男人甩出三枚声波手雷。爆炸产生的次声波让青铜枝条集体转向,在巷道中央绞成螺旋状的防御网。陆明注意到他脖颈处有道蜈蚣状伤疤,疤痕下的皮肤隐约浮现出虎形刺青——与战国帛书边缘的镇墓兽纹饰完全一致。

“秦骁,天枢局第七特勤组。“男人拽着陆明跃上屋顶时,战术腰带上的虎符纹章泛起血光,“你爹二十年前救过我的命,现在两清了。“他的军靴踩碎瓦片,露出下面埋设的青铜传感器阵列。那些刻着连山易卦象的芯片正在报警,整个青丘巷的建筑物开始矩阵式位移。

地面突然塌陷成流沙旋涡,沙粒中混杂着锋利的青铜碎屑。秦骁甩出磁力索缠住远处的旗杆,抱着陆明荡到安全地带。着陆点的砖墙突然软化,伸出无数条带着吸盘的触须。陆明举起考古锤砸向墙面,放射性脉冲将触须烧成焦炭,露出后面布满电子元件的金属夹层。

“烛龙集团的生物机械复合体。“秦骁用军刀挑开焦黑组织,露出闪着冷光的钛合金骨架,“他们在每个实验区都投放了这种杂交怪物。“刀尖突然指向陆明眉心,“但你更危险,守鼎人的血正在唤醒所有青铜器。“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陆明手背的伤口滴落的血珠突然悬浮。那些血珠在空气中分解成纳米级的青铜微粒,如同蜂群般扑向巷尾的朱漆大门。门板上的铺首衔环开始疯狂旋转,饕餮铜像的眼窝射出激光,在墙面切割出深达半米的沟壑。

“躲开!“秦骁将陆明扑倒在地。激光擦着后背掠过时,战术马甲里的石墨烯防护层瞬间气化。男人从腿袋抽出把刻满铭文的青铜匕首,反手掷向铜像眉心:“这是用越王勾践剑碎片重铸的,专克这些...“

匕首刺入的瞬间,整条青丘巷的青铜器同时发出悲鸣。朱漆大门轰然洞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的荧光苔藓组成箭头符号,指向下方某个散发红光的空间。陆明闻到熟悉的腐殖质气息——与当康鳞片渗出的黏液完全相同。

“九点钟方向,闭眼!“秦骁突然甩出烟雾弹。紫色烟雾中浮现出张教授的全息投影,老人此刻长出了四只机械臂,正在操作台上的青铜鼎内培育某种胚胎:“青丘巷地下九层...有你们要的真相...“投影突然扭曲成雪花噪点,那些噪点竟组成甲骨文的“陷阱“二字。

竖井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八十一阶青铜阶梯螺旋升起。每级台阶都镶嵌着不同朝代的文物残片:商代的卜骨、战国的错金银器、汉代的透光镜...秦骁的战术目镜扫描显示,这些文物表面都覆盖着纳米级的青铜菌丝。

“跟着我的脚印。“秦骁踏着奇怪的禹步,避开台阶上突然弹出的青铜倒刺,“这是洛书步法,对应戴九履一...“他的军靴在第三步台阶留下凹痕,整座青铜阶梯突然停止运转。陆明注意到凹痕形状与罗盘背面的河图纹完全吻合。

地下九层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悬浮在半空。每个舱体内都浸泡着人与异兽的杂交体:长着当康獠牙的婴儿、背生蛊雕翅膀的老者、全身覆盖旋龟甲壳的少女...培养液里漂浮的青铜微粒正不断融入这些生物体内。

“这就是烛龙集团的'人神计划'。“秦骁的声纹识别解锁了控制台,全息屏显示着基因编辑记录,“他们用九鼎碎片做载体,把《山海经》异兽基因植入死刑犯体内...“画面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某个标着“实验体19号“的舱体正在剧烈震动。

陆明的手环突然发出警报,青铜罗盘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转头看见十九号舱体的观察窗上,正浮现出父亲的脸。那张脸突然裂成无数肉芽,重组成长满复眼的恐怖生物。舱门爆破的瞬间,秦骁拽着陆明滚进防爆柜,透过缝隙看到实验体的脊椎骨节节爆开,延伸出七条带着青铜倒刺的蝎尾。

“是窥窳的改良版!“秦骁给脉冲步枪换上钋-210弹头,“攻击它的...“话音未落,实验体突然发出男女混音的笑声,七条蝎尾同时刺穿防爆柜的钛合金外壳。陆明举起考古锤砸向地面,放射性冲击波将实验体震退数米,锤头裂开的缝隙里掉出枚青铜钥匙。

钥匙插入控制台的瞬间,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那些杂交生物在惨叫声中融化,青铜微粒汇聚成洪流涌向中央的巨鼎。鼎身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真正的眼睛,瞳孔里旋转着银河星云。陆明感到全身血液逆流,手背的伤口迸发出青铜色的光芒。

“快阻止献祭!“秦骁的虎符纹章突然灼烧起来,“他们在用你的血激活...“剧烈的爆炸淹没了后半句话,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量子化坍缩。陆明在强光中看到张教授的本体从鼎内升起,老人的下半身已经与青铜器融合,手中握着的正是父亲失踪时戴的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