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航入暖流
- 大明美洲帝国:日月旗的应许之地
- 忠诚的小将
- 2838字
- 2025-03-27 21:07:48
船队绕过了科摩罗群岛那几座冒着烟气的火山岛,前头海面一下子宽敞起来,这就进了莫桑比克海峡了。
在海上漂了十个月,水手们对风浪也算见怪不怪了。可这片海的水流,好像跟先前的不太一样。船底下那股劲儿,比先前明显大了不少。
有几个老水手靠着船舷,瞅着底下飞快过去的浪花,嘴里嘀咕着不对劲。
朱高煦站在船头,背着手,看着眼前这片又静又深的海。他清楚,这种流速异常的情况预示着更大的挑战即将到来。水下的暗涌,正是厄加勒斯暖流的前奏。
他转过身,朝后头甲板走去,低声叫来一个副手:“传令下去,各船靠拢些,队形不能散。”副手应了声,赶紧去传话了。
过了六天,一个清晨,船队刚驶出海峡南口,海面上看着还挺平静,朱高煦心里却是一沉。
他拿出个简易的六分仪,对着太阳比划了半天,又看了看星图,算清楚了船队的位置。他抬起头,望着远方,随即吩咐下去:“各船!主帆收起三成来!慢点走,别让水流冲散了!”
紧接着,他又对旁边的副官说:“开船底的水密隔舱,灌点海水进去,让船吃水深点,压稳当些。这股水流劲儿太大,船太轻了容易翻。这命令传给舰队里所有船,都照做。”
副官点点头,马上安排人手去办。船底慢慢灌进海水,大宝船沉下去一些,走起来果然稳当多了。
朱高煦瞅着船只的样子,脸色好了点。他转回身看海图,手指在上面点了个位置:“让船队往西南方向偏着走。每天派哨船靠近岸边看看,把海图画仔细点,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浅滩都标出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岸。”
副官听了,想了想问:“王爷,靠岸走补给是方便,可暗礁也多,是不是太悬了点?”
朱高煦摇摇头:“靠岸走是有风险,但咱们小心点就成。派哨船探路,就是为了躲开那些危险。这片海咱们不熟,得把水文都摸清楚了,以后还得走这条路呢。”
接下来几天,船队被暖流推着,走得飞快。哨船不停地送回岸边的草图和水流记号。虽然发现了不少危险的礁石区,但大队船只都提前绕开了,没出什么岔子。
随着船队往前走,海上的风浪渐渐大了起来。浪头拍打着船舷,“砰砰”作响,甲板上的水手们心里都跟着一紧。
“要来了。”朱高煦站在船头,像是自言自语。他抬头看看天上厚厚的云,空气里有股子湿冷的味儿。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来了,船队已经进了厄加勒斯暖流最厉害的地界。
“传令!”朱高煦声音提了起来,“所有船!散开点!隔开些距离!免得风暴来了撞到一块儿!都给我盯紧了风浪!准备迎风暴!”
他扭头看着副官,语气斩钉截铁:“这一段路,是对咱们的船和人最大的考验。咱们得让这片海记住,大明的宝船,什么水流都能闯过去!”
副官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赶紧去传令了。
天上的云越来越厚,风声尖了起来,卷着浪花。大浪一个接一个地朝着船队扑过来。朱高煦紧紧抓住船舷,任凭带着咸味的海风吹乱他的衣裳。
他脸上没什么变化,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厄加勒斯暖流?哼,不过是条大号的水滑梯罢了。”
他回头冲着水手们喊:“伙计们!都稳住了!别慌!等咱们闯过去了,回头有的是牛皮吹!”
水手们被他这么一喊,紧张的心情好像松了点,有人咧嘴干笑了两声。
风浪越来越猛,但船队的阵型还算稳当。船底压舱的海水,还有提前降下来的帆,让船只在乱糟糟的水流里显得还算扎实。
一个年轻舵手大声喊:“王爷!这水流比咱们想的还快!”
朱高煦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快就对了,省咱们功夫。记住了,你手里的舵就是你的命根子,别让它偏了!”
就算水流再急,宝船还是在海面上往前拱着。朱高煦站在船头,看着被浪头撕扯得乱七八糟的灰蒙蒙的天边,嘴角翘了翘。
他心里念叨:“这才刚开始呢。”
狂暴的海流就这么持续了七八天,而且越来越凶。庞大的船队彻底进入了这片让人害怕的风暴区。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灰黑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好像随时要掉进海里。狂风卷着浪花,发出震耳朵的吼叫,海水被搅得全是白沫子,劈头盖脸地砸在甲板上。
宝船被浪头一会儿抛高,一会儿砸进浪谷里,船身嘎吱嘎吱地响,听着都替它捏把汗。
“王爷!右后方!一艘补给船!桅杆断了!船…船在沉!”桅杆上的瞭望手喊声都带着嘶哑,穿透了风雨声。
朱高煦脸色一沉,猛地抓住摇晃的船舷站稳,朝那边望过去。只见翻腾的浪涛里,一艘小点的补给船正快速地歪倒,断了的桅杆在浪里晃荡,几个小黑点在水里挣扎。
“还有一艘补给船!也被浪打翻了!”又一声绝望的喊声传来。
“放救生小艇!能救几个算几个!”朱高煦吼道,声音在狂风里都变了调,“其他船!保持距离!稳住!都别乱!”
几艘小艇费劲地放下海,可没一会儿就被大浪打翻或者吞没了。最后,只从冰冷的海水里捞上来三个冻得半死的水手,还有几箱漂在水上的东西。
更多的人,还有那两条船,都永远留在了这片狂暴的海里。朱高煦看着那几个捞上来、脸无人色的幸存者,嘴唇抿得紧紧的,没多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军医赶紧弄。
损失是免不了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剩下的船。
“传令各船!水密隔舱再灌两成水!主帆降到最低!就留前头那张横帆把着方向!船跟船隔开一百五十丈!”朱高煦的声音又响起来,冷静得有点吓人。一道道命令通过旗子和锣声,艰难地传了下去。
船底的水舱灌得更满了,船身吃水更深,像压了块大石头,在狂涛里挣扎着不倒。
接下来的五天,对船队里所有人来说,简直是地狱。白天黑夜差不多一个样,天上地下全是呼呼的风声和滔天的大浪。
船在浪尖浪谷里晃得厉害,不少水手晕船吐得一塌糊涂,连站都站不稳。每个人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死死抓住身边能抓的东西,眼睛时刻盯着外头那吓人的景象。
朱高煦几乎没合眼,裹着湿透的油布雨衣,一会儿在舵房,一会儿在甲板上盯着,亲自对着罗盘校正航向,看着风浪的变化。他知道,这片鬼地方是躲不过去的坎,只要挺过去,前头就好走了。
“他娘的,这鬼地方的风浪,比老子在家听婆娘吵架还凶!”一个老水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苦中作乐骂了一句,旁边几个人发出几声嘶哑的干笑。
“闭嘴!省点力气拉你的绳子!”军官吼了一句,不过他自己紧绷的脸上也稍微松了松。
大家伙儿都累得快趴下了,心里头甚至有点绝望。就在这时候,风好像小了点儿,没先前那么疯了。虽然浪还很大,但那撕破一切的狂风渐渐停了,天上厚厚的云层也开始有了缝隙,透出点久违的白光。
又挨过一天,风浪确实小了不少。
“陆地!前头是陆地!”桅杆顶上的瞭望手突然惊喜地大喊起来,喊声都带着颤音。
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涌到船舷边,使劲朝前头看。在海和天接头的地方,一条深青色的线顽强地露了出来,虽然还模模糊糊,但那确确实实是陆地!
熬过了地狱般的五天,再次看到踏实的土地,好多水手激动得掉下泪来,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
朱高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快了。他使劲朝远方瞅,仔细看着那边的海岸线和山影。
“是好望角那边没错…但不是那个风口子。看那边,”他指着侧前方一个隐约能看到的海湾口子,“那儿应该是个不错的天然港口,风浪小得多。传令,船队转西北,就去那个海湾!咱们进港歇歇脚!”
逃过一劫的船队,虽然带着风暴留下的伤疤,还丢了两艘补给船,但主力都还在。它们调转方向,虽然看着狼狈,但还是朝着那片能让人喘口气、带来希望的宁静港湾,慢慢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