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从当铺破窗斜射进来,照着林长歌面前的兽皮卷。趁着雨停,他裹紧塑料雨衣翻找父亲留下的残破账本,发现夹层里竟藏着几十枚刻有饕餮纹的青铜钱。
“铛——”
一枚硬币掉落,在地板上弹起时,突然浮现出与他手腕同源的纹路。林长歌一怔,突然意识到整个当铺墙面在震动!抬头望去,中央的青铜大方桌竟缓缓移开,露出暗门后的石阶。
阿依努不知何时靠在了门槛上,曼德拉草茎茎上的血珠滴落在石阶第一级。
“跟着血印走。”她话音未落,石阶最后一级突然浮现青铜篆文:「噬天者入,焚骨者亡」。
狭窄密室里的空气黏稠得让人窒息。林长歌扶着墙壁前行,玉佩在掌心灼烧,照亮了满地破碎的瓷瓶与散落的黑白照片。
一张反着光的全家福刺痛他的眼——那是父亲抱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两人簇拥着的小女孩身旁并无他的身影。背后写着褪色缅怀字迹:“公元2018年·白鹿谷祭天仪式合影”。
“破解密码。”
阿依努的突兀声音从头顶传来。林长歌抬头,只见天花板的雕花龙首口中露出机关盘,7个凹槽位置与兽皮图上的蛇形文字完全吻合。
他颤抖着将硬币按上凹槽。随着咔嗒声,棺椁般的乌木箱浮现眼前,箱面刻着昨晚业纹的蛇形图腾。
“别开!”阿依努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玛雅纹路在她臂膀上忽明忽暗,“箱内阴气太重,用我的血做钥匙!”
他正要撕扯衬衫,暗室突然剧烈摇晃。当铺外墙传来密集爆响,破碎的青砖中渗入无数爪状黑影,墙面竟渗出人脸般的纹样,张嘴低吼:
「禁忌之血,夜叉嗔目——千年镇压,尔等敢破?」
黑影破门而入的刹那,林长歌慌乱中把手中青铜钱全部抛向空中。青鳞纹瞬间覆盖半条手臂,与金属共振的瞬间,黑影竟被一串咒文蓝焰燎退!剩余的钱币掉进箱锁眼,木箱轰然爆开。
里面躺着三样东西:
破损的藤编婴儿襁褓,贴着“林某某”姓名卡;
泛黄的《河图星分卷》,内页全用青铜符文写就;
冰凉的青铜匕首,刀柄镶嵌着与他玉佩纹路呼应的饕餮眼珠。
阿依努突然伸手抓匕首,却被森白指骨刺穿肩胛!精油燃烧的焦糊味中,她眼底浮现出与景璃相同的冰蓝色:
“要这把破刀?”黑影人——是个戴青铜鬼面的壮汉——狞笑着拽出缠裹着黑蛇的锁链,“朋友在龙潭街设了赌局,识相的交出来。”
林长歌握紧刚拾起的匕首向前突刺,青纹手臂直接撞碎对方面具。鬼面轰然炸裂,露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活生生的青铜饕餮口器!
阿依努突然发难,曼德拉草根须刺向对方七寸:“骗术师!他的蛇人皮囊下是具青铜傀儡!”
厮杀震得生尘。傀儡每被击中一次,林长歌的业纹就发出刺痛,似乎他手臂上的鳞片正在“吞噬”战损。匕首斩中傀儡脖颈时,林长歌突然看清刀下的真相——傀儡的躯干内嵌着半张与他一摸一样的人脸!
“退!”阿依努生生将他甩向密室深处。傀儡轰开的墙壁塌陷,暴雨裹挟硫磺味的黑烟灌入。林长歌顺势扑向敞开的乌木箱,被一道青铜锁链缚住脚踝甩出密室——
正撞见景璃从虚空中现形!他左手握着某种发光图腾,右手剑尖点在阿依努咽喉。
“感谢你们‘意外’收集齐了七柱密钥。”景璃的冰蓝瞳孔收缩,剑气刺穿黑市傀儡胸口,“‘噬灭观测者’编程里,里应外合的概率计算错了999.9倍。”
阿依努忽然跪下,曼德拉草疯狂生长缠住景璃单腿:“少主,她不是棋盘待选者!白鹿的血脉会腐蚀您植入的观测锚点!”
景璃手中图腾突然刺向林长歌脖颈,冰晶剑气与青铜纹同时震颤的刹那,林长歌的玉佩突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三枚青铜钱——正是箱底襁褓里那枚“林某某”的分娩记录记载的生辰月日!
“退开!”林长歌手臂青纹暴涨出近三尺,竟将景璃的剑气击偏!青铜饕餮纹从腕上蔓延至胸口,疼痛中,他看见瞳孔里浮起父亲手术台上挣扎的画面——
那只伸向他的手背,此刻正在剧烈痉挛的机械架上,露出焦黑的青铜纹路!
暴雨冲刷着景璃飘散的长发,冰蓝剑身承受伤痕的光芒,他望着林长歌手腕的青鳞低笑:“有意思,你血管里的东西比预想中……更古老。”
阿依努突然将曼德拉草刺入自己脖颈,鲜血滴在《河图星分卷》上。卷轴瞬间展开三倍大,浮现出血红色的壁画:七座青铜巨山之间,一个遍体鳞伤的婴儿正被七道霞光强行薅出生死轮回!
“你父亲是唯一逃出三生祭台的人。”景璃收剑入鞘,青铜傀儡残骸突然化作黑雾涌入他体内,“现在,送这位‘观测棋子’上舞台——向世界展示噬天纹的力量吧。”
林长歌踉跄退向墙角,玉佩碎片突然悬浮空中,烙印出全新图案:
「青纹进阶条件:背负他人性命或弑杀观测棋子」
阿依努将匕首塞进他掌心,发梢间爆开的血花在墙壁上写出最后告诫:“要焚天,必须先焚尽心中善念”
景璃的身影已化作数据流消散,留下的唯有青铜图腾在雨水中烙入当铺地板。
残破的风铃突然齐声作响,林长歌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本该被白昼照亮的脚下,竟浮现出赤色的青铜锁链光斑,如同一张吞吃光亮的鬼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