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第五大学校北区宿舍门前,一辆黑色商务车稳稳的停靠在路边。
“不准备继续学了吧?”
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从主驾驶室中年男人口中发出。
“嗯。”
一声轻微的回应来自副驾驶室的青年男子。
“那‘义工’就别申请到大梁了,回玉都吧。”中年男人发出了号令。
“好。”青年男子还是轻声回应。
“到时候我安排,去东场吧。”中年男人又接着说道。
“行。”青年男子依旧是声音轻轻地,听从着中年男人的安排。
“没别的事儿就下车吧,生活费不够了打个电话。”中年男人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致,直接了当的要结束这场车内的谈话。
“到家了打个电话。”青年男子一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和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也没回应,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直到听着关车门的声音,才抬头看着青年男子往宿舍区走去,眼中带着一丝丝的失望。
看着青年男子一步步走远,中年男人降下了车窗,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归是什么也没有说出。
青年男子拐过了一道弯,身影已经消失在中年男人视野之中,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了口气,关上了车窗,发动了汽车,缓缓离去。
青年男子名叫李正,很普通的名字,开车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是李正从小开始就崇拜的人,也是李正从不曾忤逆过的人。明明比较外向的李正每次想和父亲说些什么,却总是在谈话时变得沉默寡言。
李正回寝的路上,在拐弯的一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父亲的车窗,他下车时明明是关闭的车窗,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主驾驶的父亲似乎正在看向这里。
在那么一刹,李正是想回去和父亲说,他不想回玉都,他想出去闯一闯,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但是李正还是没有回头,即使他知道父母会同意的。
在假期期间和亲戚的闲聊中,李正得知,父母已经在玉都给他安排了道路,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物力,不知道搭了多少人情。父母已经在李正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付出,他实在不忍心父母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哪怕这份付出从未和他说过。
“东场也好,去东场吧。”李正低声呢喃着,走向自己的宿舍。
李正的宿舍位于宿舍区最深处楼栋的五楼,四人间,上床下桌,宿舍内有阳台有卫浴,有风扇有WIFI,缺点就是没空调和距离大门远,不过还好不是六楼,六楼更远。
明明第一台现代空调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发明,现在都已经普及几十年了,可是校园的宿舍区还是没有安装。
李正和其他三位舍友早在大一刚入学就准备自行安装空调的,但是校规无情,禁止宿舍区自行加装电器,尤其是空调,据说本来是可以加装的,后来有了几位学长学姐……
打开宿舍大门,一个寒假过去,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屋里落了一层灰。
李正去小阳台拿起扫帚,其他三人还没返校,最早的一个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打扫的重任肯定要落在自己身上,毕竟谁能扛得“好儿子们”的声声哀求呢?
幸好大梁地处中原,没有南方那么容易发霉长菌,也没有北方的尘土飞扬。没一会儿,这间二十多平的小屋已经打扫完毕,连带着自己的床铺,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可是时间还早,李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做,只能打开手机玩游戏。
学习?不存在的,各科都飘过了,又不考研,做完毕设论文就回家的人,怎么可能学习?
女朋友?能有手游香还是比小说香?异性可是游戏段位提升的重大阻碍,李正这赛季还想上个王者,此时年轻,正是磨练技术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去自断“前景”。
第一局游戏,李正拉胯了,被对面强势推进,还被贴脸嘲讽。
李正认为肯定是队友抢经济,自己没发育,导致自己没发挥好。
第二局游戏,又拉跨了,虽然李正有些小失误,但对面机会把握的太好了。
“对面是高分段炸鱼来的吧,炸鱼有意思吗?”李正心想。
第三局游戏,赢了。一个女同学邀请双排,正好李正只高了一个段位,竟然能让李正秀的飞起。
“炸鱼果然很有意思,有机会多炸两次。”
第四局游戏,继续双排,输了。李正发挥正常,就是女同学有些拉胯。
李正告诉自己,不生气,起起伏伏很正常。
第五局游戏,继续双排,连跪开始了。
女同学真的是有些拉胯啊,还不如自己单排。
李正果断抛弃了女同学,开启了自己的单排之旅。
……
“再玩我就是狗!”李正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五楼的寂静,半天下来,游戏给李正带来了爆棚的情绪价值。
“正哥,今儿是不是不宜打游戏啊。”斜对面的宿舍,一个有些纤瘦的身影走了过来。
“进哥啊,今儿你也来了?”过来的是项进,一个国字脸小帅哥,就是体型和脸有些不符。
“我昨儿个都来了,又连跪了?来瓶齐鲁特产气泡水,清热解毒消消火。”项进提着两瓶白花蛇草水,笑眯眯的递了一瓶过来。
“新赛季的匹配机制真是太垃圾了。”李正接过了水,玻璃瓶铁盖,看上去挺复古的,绿色的瓶身上还标注着加强型。
“真是,真实,吃饭没?”项进看李正接住水,笑容愈发灿烂。
李正通过阳台的窗看向外边,外边的天是有些暗了。
“没呢,你吃没?一起?”李正诚挚的向项进发出了邀请。
“中啊,去小炒鸡那家搞份海鲜面?”项进发出了一个提议。
“你还是这样恶趣味,还是去大盘鸡那边整个螺蛳粉吧。”两人对视一笑,都是喜欢在小店儿里不吃招牌的主儿。
“行,记得拿上水,他家做的咸,我先去锁个门。”项进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另一瓶水,回自己寝室锁门去了。
李正也拿上了钥匙,带上了水,锁好门,两人并肩下楼。
到了门口,李正发现项进水没带,提醒了一句,项进说是忘了,也懒得回去拿,到了再买瓶水就行。
也是,毕竟还要跑那么远再爬五楼。李正还在心里默默决定,一会儿给进哥搞瓶小甜水。
但是吃饭到一半,他就后悔了。
那是一口粉下肚,有些咸,有些辣。
李正决定打开好友的礼物,虽然不知道一个中原郾城的为什么带齐鲁特产,可能过年去齐鲁了?也可能有齐鲁的亲戚。
满满一口,还未吞咽,一股苦涩已经充斥整个口腔,一股破草席味儿直冲脑门,幸好旁边就是垃圾桶,一口吐出,看向一旁憋笑的项进,李正确认了饮料没有过期。
“项狗,你***是真的狗!”
项进一边笑一边问:“不咸了吧?”
的确是不咸了,但重点是咸不咸的事儿吗?这玩意儿的味道真的太冲了,破草席泡水说不定都比它好喝。
“你大爷的,从哪儿找的神仙水?”李正问出了疑惑。
“我不都说了,齐鲁特产,昨儿个无聊刷视频看到了,昨儿下单今儿就到,正好你来了,给你先试试。”
“狗东西,拿你爹试验啊!”
“人说这东西是世界名饮,健康珍品,还不贵。”
“那你咋不喝两口,不对,你得按瓶吹!”
“据说有点儿难喝,不过还说齐鲁那边人常喝,估计是你喝不惯。”项进说完,用瓶盖轻轻地点了一点儿,尝了一下,瞬间皱起了脸。“是有点儿难喝。”
“这瓶,你的,干掉,明白?”李正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白花蛇草水,又指了指项进。
“别啊,正哥我错了,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难喝,这顿我请吧。”
“那得加个腿儿加个蛋。”
“行!”
项进家里条件不差,而且刚开学,手里弹药充足,哥几个互请也是经常。
一顿螺蛳粉吃完,那瓶水也没有人碰,仍有一大半被遗弃在了大盘鸡店。
饭饱后的李正二人,晃荡着回到宿舍,李正在桌上背包里摸出了两个保温瓶,对项进道:“今年新酿,尝尝?”
“不敢不敢,回寝刷会儿题。”项进是有考研的想法的,年前考试只差了一点儿,所以今年要再战一次。
瓶中的是李正家自酿的葡萄酒,李正家每年会在秋冬酿一些葡萄或者猕猴桃酒,这是他家保存了几十年的老传统了。
由于是自酿,酒精度不太好掌握,不过多年传下的手艺至少不会让人喝了之后中毒。
大三下学期开学,李正就带了两大瓶给大家分享,由于他带的葡萄酒,入口甜,入喉绵,回味仍有余香,根本回味不到一丝的酒味,就好像在喝果味饮料一般,项进也被撺掇着喝了一杯。
结果就是项进全身通红,像煮熟的大虾一般,一杯下肚,天地都在舞蹈。
项进酒精不耐受,因此再见熟悉的瓶子,项进自然万分抵抗。
“不喝就算了,我自个儿小酌一杯,睡觉。”李正也知道项进的情况,也不多劝,自顾自的打开倒了一杯。
“斯~~这次的糖的份量应该对了,不像上次甜的有些腻,再来一杯睡觉。”
又一杯下肚,李正觉得寝室有些热了。
李正自我感觉应该是到量了,关好门,有些踉跄的爬上床。
没两分钟,一阵呼噜声响彻整个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