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孙女全听祖母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七叔公，我这大孙女犯下了这等罪过，我也没脸帮她遮掩，就权且交给族里发落吧。”

老夫人这话一出口，庞氏立马转看向七叔公，眼里带着殷殷乞求，赵玉兰捂着嘴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大老爷虽身子端坐着，但若是细细看去，那额上已经是不自觉的出了一层细汗。

女子不守妇道乃大罪，赵家家法，女子不守妇德，轻则发落家庙，重则逐出家门，最重者，可判死刑。

赵玉兰自己不守妇德，勾引的又是自家妹夫，挑拨妹夫休弃妹妹，想取而代之。

于女子而言，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按理来说，势必要判死刑。

七叔公坐在太师椅上，捋着花白的胡须，陷入思虑。

老夫人自然知晓家法规矩，老人家虽未明着替长孙女求情，但她将此事全权交给自己，无疑就是希望他网开一面。

“大姑娘虽犯了重法，但老夫觉得，此事也该事从权宜。”

七叔公猛的咳了下：“第一；她为出嫁女，便是犯了家法，我该由赵家和公府王家共同出面，可眼下公府世子病重，这等关头，我赵家若是宣扬了此事，不仅对我赵家名声有损，亦是让公府不得安宁。”

“第二，大老爷贵为丞相，若是重罚了大姑娘，怕是再难掩盖家丑，那势必要影响大老爷名声和地位。”

七叔公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所以嘛，以老夫之见，便给大姑娘一次机会，免除重罚，只当着全族的面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往后再不允她回娘家，更不准以赵家女名义在外生事，若是再犯，定不会再轻饶。”

虽逃了死罪，但这活罪也是够人受的。

且不提那皮肉之苦，便是被娘家逐出家门，对于赵玉兰这个即将守寡的女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听了七叔公的发话，她不顾体面的“哇”的嚎哭起来：“祖母救我，祖母.....”

“够了！”

大老爷心里再清楚不过，能饶过女儿性命，这已经是老母亲和老族长网开一面了，他厉声喝止了女儿哭闹，遂对着管事的道：“去请家法来。”

没一会功夫，掌刑婆子抬着春凳，举着板子进了厅堂。

赵家家法板子，乃用一尺宽的紫檀木浸了香油所制，挨上一板子能肿成一片，三五下下去，便见红，十几板子后，定要皮开肉绽。

莫说赵玉兰这个弱女子，就是赵家儿郎们见了这板子，亦是唬得双腿打颤

赵玉兰早吓得瘫软。

几个婆子将她按在春凳上牢牢绑住，便当着全族的面，“霹雳吧啦”的打了起来。

待三十板子打完，她整个下身已经殷红一片，人早昏死了过去。

惩治完赵玉兰，老夫人对着哭倒在一旁的庞氏道：“老大家的，你教女无方，亦是难逃罪责。”

庞氏听了这话，转眸眼巴巴的看向丈夫大老爷，期待他能为自己说情。

可大老爷却将头扭到了一旁，看也不看她一眼。

老夫人接着道：“从今日起，夺了你的掌家之权。”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嘘唏。

大家族里，掌家宗妇手握大权，在族中女眷中的地位，最为尊贵显赫。

听说自己的掌家之权被夺，庞氏登时哭得肝肠寸断：“母亲，我嫁进赵家已有三十余年，这几十年来，我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一丝懈怠，媳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待我，未免太绝情了些。”

老夫人捻着佛珠，安静的听着庞氏诉苦，直到她絮絮的说完，老夫人才缓声开口：“便是你再有功劳，只心术不正，自私自利这两点，便难堪此大任。”

庞氏还要争辩，老夫人摆着手：“你且好生反省，若是真能改过自新，我自然会将掌家权力还给你。”

老夫人一锤定音，庞氏的掌家生涯算是就此告落幕了。

“母亲——”

还未待庞氏落寞的走出厅堂，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二夫人柳氏站了出来：“咱们赵家三四百口子人，一天下来，大事要有二三十件，小事少说也有七八十桩，您老年岁已高，如今大嫂不能掌家，这偌大的家事，若是没有人操持，那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闻言淡漠的笑了下：“那以你之见，该怎么办呢？”

柳氏作势犹豫了下：“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儿媳以为，既然大嫂不能掌家，那定要有人接管这宗妇之位才行。”

老夫人捻了下手中佛珠：“那以你之见，谁有能力担任这担子？”

赵家这辈一共四个儿媳，长媳庞氏触犯了家规，三房媳妇是个女巾帼，早些年随着夫君三爷出征，夫妻二人一同殉了国，四房的郭氏并非官家女出身。

那这掌家宗妇，自然该落到她柳氏头上了。

见庞氏腾出了位置，柳氏早已按捺不住，眼下面对老夫人询问，她虽急不可耐，却强自镇定道：“儿媳不过是为了赵家着想，只是我一介妇人，又哪里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此事，还请母亲定夺才是。”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问柳氏：“你说得对，家不可一日无主，只是我今日定下了掌家的人，你们便真的能听我的，服从于她吗？”

“那是自然。”柳氏头一个道：“母亲一向英名，谁还能不听您的嘛。”

老夫人道了一声好。

柳氏以为老人家就要宣布她接管掌家大权，小身板登时挺得笔直。

不料老夫人却道：“老四家的，你过来。”

今日经历了这么一番惊险，眼下见自己女儿终得了清白脱险，郭氏正坐在一旁暗自庆幸，对于柳氏方才所提的那些掌家之类的事，在郭氏这里，根本没过脑子。

她不过小门小户出身，莫说在这赵家嫡脉里，就是那些赵家旁支的媳妇，也都比她出身高。

什么掌家宗妇，根本就从不在郭氏的思考领域内。

眼下骤然见老夫人唤她，郭氏不由得一愣：“母亲”，她下意识的唤了句，遂懵懵懂懂的起身上前。

“从今往后，这掌家宗妇，便由你来做。”老夫人一锤定音。

“母亲，您在说什么？”不待郭氏惊诧开口，柳氏头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母亲，您没弄错吧。”

老夫人蹙眉：“怎么？我命郭氏掌权，你不愿意。”

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儿媳自然不敢违逆母亲。”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郭氏，语气讪讪：“只是四弟妹她并非官家女出身啊。”

老夫人哼了声：“谁说掌家宗妇，必须是官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