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往后怎么找媳妇
- 从伐庙斩神到超凡入圣
- 机智的光头
- 4083字
- 2025-04-29 12:41:06
邵弦脑海中有那么一小段记忆彻底被烤糊了。
他记得最后看到了赤衣的鬼脸儿上露出了惊悚的神色,但下一瞬她的红袖中窜出十几道由紫色雷霆编织而成的锁链,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片……
惊雷吞没一切的时候,那些锁链崩碎了。
连带着赤衣的身影也被轰得溃散。
邵弦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痛感。
那一刻他唯一能尝到的滋味,名为死亡。
…
再一次短暂恢复意识的时候。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嗅到一股非常“新鲜”的味道,那味道对他具有着某种强烈的吸引力,就好似将死的恶狼嗅到的血腥味般。
那味道刺鼻,且散发着滚烫热浪。
…
邵弦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摸黑爬向了那东西,将那滚烫的东西吞入腹中。
嗤嗤——
灼烧感从口舌处一直蔓延到腹部。
液状的火焰几乎熔断了他的牙齿,烧穿他的血肉,从他的咽喉、食道以及五脏六腑中刮下一层层熟透烧焦的烂肉。
但同时也给予了这幅身躯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馈赠,像一剂药引,引燃了整座血池。
沸腾澎湃的血池硬生生将他这幅身躯从彻底溃烂的边缘拽了回来。
那一刻邵弦才知道,那对自己具有着恐怖吸引力的东西,是铜汁,是许天师庙供桌上那口香炉被雷霆融化形成的铁水铜汁。
…
《夜叉明王劲》的内容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武艺,即包括渡厄手在内的一百零八式明王拳。
另一部分则是淬体炼体的法门,其中第一项便是“食秽”,意思指吞服混合香灰的香炉铜汁,榨干香火供奉流程的最后一丝剩余价值,以淬炼自身孱弱的五脏六腑。
这份剑走偏锋的武道功法自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其一部分融入了邵弦的本能。
且也只有在生死攸关之际,本能催生的求生欲才会驱使着他去找寻续命之物,也就是,最后的饥饿感。
…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足以要了常人性命的铜汁吞咽下去之后,邵弦就陷入了死寂。
他想问问赤衣死了没。
但发不出声音。
潜意识里还保存在逃命的意志,但身体已经不支撑他再做出任何动作。
渐渐地,他像是坠入了深渊。
痛。
深入骨髓的痛。
当意识沉寂下去之后,他连思考的力气都被剥夺了。
脑海中仅有的便是从身体各个角落拥挤而来的痛疼反馈。
邵弦陷入了无限接近死亡的昏迷。
…
……
越水县下了一场短暂的小雨。
这场雨并没有让盘踞在上空的浓云减弱多少,仿佛只是为了清扫掉许天师庙废墟中的余烬。
邵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
当他开始能够感觉到彻骨寒意的时候,便也能听得见远处传来的几个陌生嗓音的低语。
“你确定胡二家儿媳领回来的那少年丹州来的官儿?”
“他傍身的所有东西可全都烧没了。”
“林嫂子说他有一把佩刀的,今早我带人上山去找过了,天师庙被烧了个一干二净,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佩刀。”
“这么说,是他把天师庙给烧了的?”
“这个不甚清楚,林嫂子回来之后不大对劲,逢人就大哭,求人家去救她女儿,族长,您说天师庙那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个暂且不管,既然她说那少年是丹州来的官,那就不能让他死在咱宗祠,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人去县衙报信,前阵子不是有一些丹州人来咱们县上修水坝么?你就说,咱村里人捡着一个快死的人,自称是丹州来的,让他们过来认人。”
“一定要快,我看那小子一身的皮肉都烧穿了,恐怕撑不了太久,人要是死在咱宗祠里,可就说不清了。”
“诶,好嘞。”
……
“大夫,你看这,还有的救吗?”
“嗯……血肉皆已烧穿,甚至已贯穿骨髓,这种伤,老朽生平只在遭雷击的尸体上见到过,但里头那少年这会儿还能喘气,实乃怪事……族长,不是老朽救不救的问题,而是这人可能已经走了有一阵子了。”
“辛苦了,大夫。”
…
……
胡氏宗祠侧室里。
邵弦抬手,把自己黏着在一起的眼皮撑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连同自己脑袋身体一起盖着的草席。
周身的剧痛还在持续发作,但已经没有先前昏迷时那么恐怖,不过也依旧难以动弹,光是刚才那个抬手的动作就已经让邵弦疼得龇牙咧嘴。
他这会儿想把草席扒拉开透透气,却完全使不上劲儿,只能任凭草席把他的脸跟散发着烧焦味的身体闷在一起。
看起来,屋外的人是真把他当尸体处理了。
就这么睁着一只眼睛发愣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他开始能够感觉到丝丝冰凉气机在体表流转,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身体的疼痛。
邵弦再次尝试着挪动手臂,想把另一只紧闭着的眼皮也撑开。
但这回草席里探的是两根苍白纤细的手指,帮他把黏在一起的左眼眼皮抠开来。
邵弦一转眼珠子,才发现赤衣的鬼脸儿就靠在自己左肩上,此时她的身躯也埋在草席下。
不,准确来说是赤衣身上盖着草席,而自己身上盖着赤衣。
那股冰凉气机就是从赤衣身上传来的。
这回双方的肢体没有穿模,邵弦能够清晰感受到那轻柔身躯压在身上的触感,只是这份触感过于柔软,先前被剧烈的痛感完全压盖了。
邵弦艰难转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赤衣。
赤衣正瞪大着分裂的血色双眸打量着邵弦,鬼脸儿瓷白渗人,清灰感比以往更重了几分。
邵弦能够感觉到对方交错的簇状睫毛在触碰自己脸颊。
四目相对,赤衣唇角勾起一抹刀刻般的弧度:
“他们说你走了有一阵子了哩。”
“哈?”
邵弦原本要说的是“啥”,结果话到嘴边说出来却变成了“哈”。
舌头一舔才发现,妈呀自己的一口牙齿全没了,顿时目露惊慌,惹得怀中女鬼咯咯娇笑。
她用手指头轻戳邵弦的嘴唇:
“谁让你吃一半咽一半的,一口铜汁含从天师庙含到胡家村,牙都烧断了。”
邵弦两眼一黑:
“完了,以后可怎么吃……”
话还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妈的吃饭算什么啊,赶紧伸手往下摸索,想要检查一下比牙齿更重要的工具还在不在。
赤衣脸上笑意更甚,单手撑起鬼脸儿,调笑道:
“放心啦,姐姐帮你检查过了,该在的都在……你小子摸什么呢!”
邵弦是忘了这会儿赤衣不是穿模状态,而且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一手搂下去没.......
“手误手误。”
眼看着鬼脸儿露出了愤愤的神色,邵弦连忙道:
“你可是说过宰了那两头野神之后会给我奖励的,这就当做是奖励了吧。”
对方血色裂瞳滴溜一转,脸上娇嗔之色掩去,转而变为带有丝丝轻蔑的轻笑:
“就这啊,你这色胆也不怎么大嘛,姐姐原本想给的奖励可远不止这种程度,不过既然你这么容易满足,那就算啦~”
邵弦眉头一挑:“哦原来是我尺度太低了嘛?”
说罢就要再度伸手往下,但很不幸地拉伤了身上大片伤口,强烈的剧痛让他头皮发麻,险些痉挛。
“嘶——”
“别闹,你得再躺上半天才能动的,磐血率先恢复的是骨骼与五脏六腑,这身皮肉还得再等一等。”
赤衣把邵弦的手提起来放在自己腰间,轻搭了两下邵弦脑门:
“就先这样躺好,乖乖~”
邵弦低头一看。
赤衣身上还穿着那层赤衣,但自己身上则是一层厚厚的黑色结痂,刚才那一扯,直接给胸口上扯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结痂碎片哗啦啦撒了一床,触目惊心,当即也不敢再继续乱动,放松躺好,细细感受赤衣身上传来的阴凉气机,不得不说,那股丝丝冰寒这会儿确实很极大程度地缓解肢体上残余的灼烧感。
邵弦长吁了一口气,感受到脑门上传来的赤衣指尖的柔软触感,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头发眉毛都被烧光了?”
赤衣嫣然一笑:
“岂止是头发眉毛诶,能烧的全烧没了,你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没毛小子。”
说罢她又揪起邵弦的鼻尖低头往他鼻孔里瞅了一眼,道:
“嗯嗯,连鼻毛都烧没咯。”
“好吧。”邵弦叹了口气:“牙没了头发也没了,这往后可怎么找媳妇哟。”
“放心好啦,等磐血滋养好身上血肉,该长出来的都会重新长出来的。”赤衣又伸手搓了搓邵弦光秃秃的脑壳,笑眯眯地说道。
…
……
闭上眼眯了一阵子,邵弦忽然对赤衣问:
“你受伤了吗?”
赤衣鬼脸儿挤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区区小蛟的落雷也想伤到本姑娘?要放在以前,早给它拽下来熬粥了。”
话虽如此,但邵弦还是能看得出来赤衣的虚影比之往常更显涣散了,裂瞳深处的血色也越发狰狞了不少。
许是察觉到邵弦的目光,赤衣轻佻的眼神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到常态,语气变温柔了几分:
“放心吧,只要死黏着你,有香火功德滋润,姐姐很快就能恢复的。”
邵弦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道:
“那是蛟龙?”
赤衣摇头:“蛟是蛟,龙是龙,长了爪子的蛇自称龙王爷,那本就是耍流氓行径,哼,雷击天师庙的确实是一条野蛟,顶多几百年道行吧,阴沟里不知撞了什么机缘侥幸走蛟成功了的长蛇,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说起蛟,赤衣裂瞳美眸间便露出了一抹凛冽杀意,几乎要渗出血来。
顶多几百年的道行……
邵弦嘴角微微抽搐。
自己两辈子加一块都估计凑不足四十年嘞。
天知道为什么一到越水境内就招来这么个庞然大物。
这天杀的对手匹配机制怕是有点问题吧?
…
很快,赤衣把邵弦遭雷击之后那老蛟现身并掳走胡家女童的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包括它放下的那些豪言壮语。
“敕令天威?让我给天师庙陪葬?”
邵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听着像是老蛟和朝廷达成了某种共识似的?他这几年兴风作浪就是为了拆了许浔的庙?”
“自然不是。”赤衣单手撑着脸蛋侧躺在邵弦身侧,分析道:
“那老东西早就走蛟化形了的,越水境内的水患源头估摸着不是它,我猜那越水河上游肯定还困这一条小的,它这是给自己后辈护道来了。”
“上游还有小的?”邵弦惊疑。
赤衣点头:“山中长蛇修炼到一定年岁都要乘浪入海才能化蛟,若只是为了把昔日仇人的庙宇拆了,那老蛟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如今越水上空尽是阴云,正在酿着一场瓢泼大雨,就等着冲垮许浔修建的那些河坝工事,给山中的小蛟荡出一条入海的大道。
而且据我推测,那许浔许天师在世的时候可能真的斩过蛟蛇,如今他庙宇还立在越水河畔的山头,上游的小蛟不敢下来,老蛟砸天师庙一为泄愤,二则是给自己后辈壮胆。”
邵弦略作思索:
“那老蛟这么为所欲为,朝廷和道庭能容它?”
赤衣轻轻嗤笑:
“这就是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了,天知道那些吃俸禄的老东西们是怎么想的。”
邵弦:“按你的意思,朝廷是默许了这小蛟入海了呗?所以才命祠祭司派人伐了许天师庙。”
赤衣:“谁知道呢,反正最后遭殃的是越水河畔的十几个村落,大水又不会淹上京师~”
……
又沉默了半晌。
邵弦忽然问道:
“我还有多久能动弹?”
赤衣伸出手在邵弦胸膛摸了摸:“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你能忍着点痛的话,确实可以起身了。”
“那就起。”
邵弦掀开草席坐起身来,浑身上下的结痂碎块哗啦啦地往下散落,掉了一地,露出白里透红的新生皮肤。
赤衣一脸坏笑地蹲坐在床榻一旁,对邵弦问道:
“怎么打算?”
邵弦:
“当然是讨债去呗,闷头吃了这么大亏。”
“打不过老的还弄不过小的么?还想走蛟,走他娘走!”
赤衣鬼脸儿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