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提鼻子用力嗅了嗅，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就是有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特殊，像是栀子花与玉兰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又被稀释了十几倍的感觉。
要是在以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莱恩绝对是闻不出这稀薄的香气的。
尤其是夹杂在酸臭味当中。
但他的身体刚刚得到过强化，不仅肌肉骨骼被强化，就连五感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是以他才能分辨出这股特殊的香味。
在记忆中快速检索，莱恩苦苦回忆着自己究竟在哪里闻到过。
虽然他现在的记忆呈破碎状，但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大脑需要存储的记忆变得很少。
以至于他能够更加清晰地记起发生过的事，包括容易被遗漏的细节。
简单来说，就是记性变好了。
所以在他的苦思冥想之下，两段记忆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分别是在地下俱乐部与贝拉和露丝战斗的记忆，以及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梦境中战斗的记忆。
原本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被这一缕香味给成功钓了出来。
莱恩想起，自己在贝拉、露丝和那个穿着波点裙的神秘女人身上，都闻到过这种特殊香味。
只不过当时的他并未留意，甚至在见到那神秘女人时都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现在这缕香味宛如一条线，将两段记忆穿了起来。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忏悔室内，莱恩一边敷衍着安迪斯，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显而易见的是，那个波点裙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贝拉口中的珀尔夫人。
那么假如想办法追踪这个烂赌鬼的踪迹，是不是就能找到珀尔夫人？
想到这，莱恩悄悄从神袍下面的衣服口袋中，将昨晚刚刚得到的小铝盒拿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从其中取出了一些灵体油彩抹在了手指尖。
不多时，安迪斯的忏悔结束，两人分别从忏悔室的两侧走了出来。
“天父已经看到了你的虔诚，安迪斯，同样的，祂也看到了你戒赌的决心。”
说着话，莱恩非常自然地抬手拍了拍安迪斯的肩膀：“保持住这份决心，相信你的生活一定会重新回到正轨。”
“那……那梅菈和乌玛也会……也会回到我身边吗？”
听到莱恩的鼓励，安迪斯几乎瞬间就红了眼圈，他双手紧紧握着破了个洞的报童帽，眼神中满是期许。
其实莱恩很想说，你个烂赌鬼就别去祸害别人娘俩了，但为了稳住他，也只能露出违心的笑容。
“只要你能成功戒赌，我相信梅菈会看到你的转变，你们也就有机会重归于好了。”
借着这个机会，莱恩的手又在安迪斯的肩膀上抓了两把。
“太好了，太好了，赞美天父，赞美您，莱恩神父。”安迪斯激动地流出眼泪，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个十字。
莱恩也跟着颂念赞词，又宽慰了安迪斯几句后，就送他离开了教堂。
看着渐行渐远的安迪斯，莱恩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让一个烂赌鬼重拾戒赌的决心，而是因为开启灵视后的他，果真看到了一条七色油彩般的细线从安迪斯的肩头不断延伸。
而且从消散速度来看，这条七彩细线短时间内不会消失。
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到教堂，莱恩就等着晚上依靠这条细线来追踪到安迪斯的位置了。
你问莱恩为什么那么确定安迪斯还会去赌？
呵，这帮烂赌鬼做出的承诺和忏悔，他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他的沉没成本太高了，不仅倾家荡产，还把赔上了妻子和孩子。
所以不连本带利地捞回来，让自己重新过上风光的日子，他是不可能收手的。
而且他们这种金钱观已经被赌博摧毁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去老老实实地工作。
那些赌场抓住的正是这样的心理，所以才能不断诱骗贪婪者堕入深渊。
一直等到日头西落，教堂内也再未迎来一名前来拜访的信徒。
其实今天莱恩原本是打算去一趟阿撒托斯书店的，把最新得到雕纹速写交给洛夫克拉夫特研究。
但是今晚他很可能会追寻安迪斯的踪迹找到珀尔夫人，所以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这具刚刚经过强化的身体。
不然倘若真的打起来，要是因为不适应身体的强度而出什么差错，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一整天都在教堂内进行各种训练，直到教堂的关门时间。
关好教堂的门回到公寓后，莱恩跟妹妹一起吃完晚餐，随即他安排好了一切，回屋和衣而眠。
凌晨3点01分，他准时睁开眼睛，熟练地带齐了装备，翻窗跳出了公寓。
这一次，为了保险起见，他多带了两枚电磁手雷和一个备用弹匣。
跳下二楼后，莱恩开启灵视，一条若隐若现的七彩细线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于是他也不再耽搁，跟着细线的轨迹，很快就再次来到了酒吧街的街区内。
路过午夜天鹅时，莱恩看到这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并且出奇地没有人进行破坏。
不过现在那里已经不能再为他提供什么信息，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路过。
又转过两个街角后，莱恩站在了一家名为“子弹头”的酒吧的后门外面。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在酒吧的后门上有两条七彩细线冒出。
跟着这条细线转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莱恩知道，这应该代表的是安迪斯进入过这里，过了一段时间后又离开了。
此时那条代表离开的细线转了个弯，七扭八歪地没入到了一旁的垃圾堆当中。
莱恩顿感不妙，快步走到垃圾堆旁边。
他甚至不需要进行翻找，离着老远就看见一道身影倒在垃圾堆中。
附身仔细看了看那道身影的面容，果然是安迪斯没错。
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鼻周围也都是血迹，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莱恩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
这个早上才去教堂忏悔过，发誓要洗心革面的烂赌鬼，晚上就死在了后巷的垃圾堆里。
他所畅想的东山再起和破镜重圆，终究是抵不过赌桌上的那几枚薄薄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