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的天气永远是那么潮湿黏腻，冼子昂拖着行李箱站在贵阳北站的出口，满脸写着「人生完蛋」。他刚刚从大学毕业，手里捏着一张文学系的毕业证书，心里还在幻想着未来的白领生活：西装革履，坐在空调房里敲键盘，月入万把块，周末喝点小酒，日子过得潇洒又滋润。
结果，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手机响了，是老家的电话。冼子昂不情愿地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爷爷那熟悉又暴躁的声音：「子昂，你在哪儿晃荡呢？酒厂要倒闭了！你再不回来，咱们冼家四代的招牌就砸你手里了！」
「啥？」冼子昂愣住，手里的奶茶差点没拿稳，「倒闭？爷爷，您别吓我，我这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呢！」
「工作个屁！」冼爷爷的嗓门像是能穿透整个车站，「白酒卖不出去，银行天天催债，酒厂都快被收走了！你爸跑路了，你不回来谁管？」
冼子昂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他爸跑路了？这什么家庭伦理剧的烂剧情啊？他还指望着老爹给他寄点生活费，结果现在连家底都要没了？
「爷爷，您等等，我……我得想想。」冼子昂试图拖延，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跑路去北上广打工。
「想什么想！票我给你买好了，下午三点的高铁，麻溜滚回来！」冼爷爷不容置疑地挂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
冼子昂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支付宝通知：【高铁票已支付，贵阳北至遵义，票价158元，付款人：冼大山。】
「……爷爷，您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冼子昂欲哭无泪，望着车站上方的蓝天，深深叹了口气，「我这是要回乡下酿酒的命啊？」
三个小时后，冼子昂站在了贵州遵义附近一个叫冼家沟的小镇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泥土和发酵的怪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前是冼氏酒厂的大门——或者说，曾经的大门。门口的牌匾歪歪斜斜，上面的「冼氏酱香」四个字已经掉了漆，风一吹还吱吱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到来。
「这破地方，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吧？」冼子昂拖着行李箱走进院子，满眼都是破败景象。发酵窖的盖子裂了缝，蒸馏设备生了锈，院子角落还堆着一堆发霉的高粱，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垃圾场。
「子昂！你终于回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冼子昂转头一看，是酒厂的老工人老王。这家伙五十多岁，穿着油腻的背心，手里还提着一瓶冼氏酒厂的存货，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王叔，您这是……上班时间喝酒？」冼子昂嘴角抽了抽。
「嘿嘿，没生意，喝点酒暖暖身子。」老王打着酒嗝，晃晃悠悠走过来，「你爷爷在里头等你呢，说要跟你谈大事。」
冼子昂心里一沉，硬着头皮走进了酒厂的主屋。屋里光线昏暗，桌子上堆满了账本和欠条，冼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满脸阴云，手里拿着一根旱烟杆，吞云吐雾的模样像个老土匪。
「爷爷，我回来了。」冼子昂硬挤出一个笑脸，试图缓和气氛。
「哼，晚了三天！」冼爷爷瞪了他一眼，敲敲桌子，「你看看这些账，银行欠了三百万，供货商催了五十万，连老王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你爸那个没用的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全指望你了！」
「我？」冼子昂指着自己，差点没跳起来，「爷爷，我连白酒怎么酿都不知道啊！我学的是文学，写诗还行，酿酒……您找错人了吧？」
「酿酒不会可以学！」冼爷爷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咱们冼氏酒厂传了四代，当年你太爷爷酿的酱香酒可是能跟茅台掰手腕的！现在轮到你了，扛不起这担子，你就不是冼家人！」
冼子昂被吼得头皮发麻，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他小时候闻到酒厂的发酵味就想吐，哪里懂什么「12987」工艺？什么两次投料、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他听着就头晕。更别提白酒市场那惨淡的销量，连大牌子都卖不动，他们这小破厂还有什么希望？
「爷爷，要不咱们卖了吧？」冼子昂小声建议，「把地卖了，还点债，剩下的钱我去城里找工作，您也能享享清福。」
「卖？！」冼爷爷气得拍桌子，烟杆子都抖掉了灰，「你敢卖，我就敢拿这烟杆子抽你！冼氏酒厂是咱们的根，卖了你让祖宗怎么看你？」
冼子昂缩了缩脖子，连忙闭嘴，心里却腹诽：祖宗要是看见我这穷样，估计也得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明天开始，你跟我学酿酒！」冼爷爷下了最后通牒，「第一步，先把高粱蒸熟。做不好，别说你是冼家人！」
「蒸高粱？」冼子昂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在厨房煮饭的画面，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煮饭放大版吗？有什么难的？」
冼爷爷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转身回了后屋。老王在一旁嘿嘿笑着，递过来半瓶酒：「来，子昂，喝一口壮壮胆，明天有你忙的。」
冼子昂看着那浑浊的酒液，闻着刺鼻的酒气，胃里一阵翻腾。他勉强挤出一个笑：「王叔，我先谢谢您了……」
夜深了，冼子昂躺在酒厂二楼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虫鸣和远处狗吠，屋里还飘着一股发酵窖的怪味，让他脑子乱成一团。
「酿酒？救酒厂？我连啤酒和白酒都分不清啊！」他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这日子还怎么过？要不明天偷偷跑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带点欠揍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检测宿主：冼子昂，天赋等级—废柴。环境分析：破败酒厂，危机指数99%。酱香系统启动中……」
冼子昂猛地坐起来，四下张望：「谁？谁在说话？老王，是你吗？」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宿主不必惊慌，本系统将助你成为酱香之王。」那声音继续响起，语气里带着三分嘲讽，「新手任务发布：明日蒸煮高粱，完成奖励—基础发酵技能。失败惩罚—闻霉曲一小时。」
冼子昂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