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你能暂且把我当成安娜的替代品，但实际情况很糟糕，你错误的举动导致我无法拿到本该取得的报酬。”
“安静，魔鬼，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这语气有些像安娜，美杜莎总喜欢以冰冷的言语伪装内心，完全不似她妹妹的伪善。
她俯身想要啃吻姐姐曾停留过的身体，但发现魔鬼始终待在房间中不肯离去，又将刚才的话推翻，前后言语毫无逻辑可言。
“还在等什么，海巡队，他们手里掌握着世界缺口的坐标位置，莫非你认为仅靠我的力量，就能让这座城市毁灭吗！”
维克多迟疑良久，艰难伸出指头：“奥蒂安娜，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这具肉身属于一名早已死去的贵族少爷，我需要它来正常活动。”
“你确定吗。”奥蒂安娜瞳孔的疑惑，以及天真无邪的神色，像是一个不染尘埃的姑娘。
但举措却显得极为矛盾，她左手往脸颊一抹，毫无征兆将纯洁无瑕的水晶状眼球抠出，带着血丝按在肉身脸颊的空洞上。
她轻声在鼾睡的“安娜”耳边说：“我就是你的眼睛，你替我看见黑暗岁月中的光芒，现在轮到我了……”
狗屎……
维克多暗骂一声，在奥蒂安娜因扣下眼球，导致石化凝滞削弱的些许时间，意识冲入松果体中。
他一把抓住奥蒂安娜白皙的脖颈，手指发力就想把这疯婆子干掉，管他什么大君的信息，这次就得用雷霆手段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石化凝滞再次出现，但意识蜷缩在松果体中的维克多，借着肉体的掩护隔绝了部分效果，虽是手脚末端开始染上灰色的岩质，但在这具肉体完全变成无机物之前，肯定能弄死奥蒂安娜。
手掌虎口的力量越发增大，表面脱落一层层细小的灰色石块，但诡异的事情，是维克多无法预料的。
脸颊满是鲜血的奥蒂安娜，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让脸逐渐涨红，她并未发出痛苦的惨叫，反而身体无意识抽搐，腰背向后弓起，在力道越发增大时，身形扭动也越发增大。
一阵阵细微的喘息呻吟，在奥蒂安娜喉咙中沉闷传出，如果她的眼球没有按在自己的脸上，维克多相信，这双翡翠如玉的眼眸肯定满是迷离。
这家伙是个抖M？！管他呢，杀了再说。
杀意渐升，在手臂化为坚硬石块脱落时，维克多意念随心而动，房间角落的雕刻刀化为闪电，直刺奥蒂安娜的太阳穴。
“嗯……啊。”
古怪的呻吟中，与奥蒂安娜近在咫尺的雕刻刀，从锋利刀尖开始石化，如经历无数时间的摧残化为细小砂砾碎片。
恢复平稳呼吸，奥蒂安娜第一件事并非是对维克多动手，她半跪着伸出双手，慌张问道。
“快，快，快些惩罚我，安娜！”
“老子不是安娜！草！”
维克多真是服了，原来我刚才的威胁，在这娘们心里是一种惩罚式的心理慰藉，用以宽恕对姐姐的愧疚。
“不，你是她，不然我怎么能和你合为一体呢，你是维克多，也是安娜，更是奥蒂安娜的另外一部分。”
为了心理健康，以及对现状理性的分析着想，维克多将意识从松果体中抽离，黑影重新萦绕于房间中。
不再动弹的肉身，让奥蒂安娜的神色为之一变，又回到最初那副傲慢的主人模样。
“魔鬼，你应该发现了……我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是的，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奥蒂莉亚，还是安娜？”
“现在和你交流的人，你暂且当成是安娜吧，那个心怀愧疚的小女孩，需要鞭笞来麻痹自己。”
“有趣的状况……所以一旦这具肉体开始行动，她心中的潜意识就会暗示自己，借他之手的鞭笞，便是赎罪的机会。
而那两颗眼球，则让这种情况更为严重，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她无需真正考虑，究竟是安娜，还是维克多。”
安娜点了点头，她可能是较为清醒的一面，至少属于美杜莎的一面，尚未被完全压过。
“海巡队是吉尔玛城最为精锐的力量，看守着世界缺口附近的海域，想要毁灭这座城市，他们必须被抹除。”
维克多刚想在疯婆子冷静一些时，道出一些极为模糊的问题，奥蒂安娜阐述吉尔玛历史时，几乎省略掉大部分对现状有用的东西，一个劲在论述自我感受。
但显然，安娜并非那只美杜莎，当前与维克多交流的，不过是奥蒂安娜较为清醒的一面，清醒但又不彻底。
“他们是吉尔玛人窃取灰雾力量的产物，每一个人都是另类……不属于鱼种，也非凡人，是无法理解的彼岸存在……”
“她快要醒了，维克多……”奥蒂安娜低声沉吟后，在意识飞快涌入松果体时，道出最后一句话。
“他们，在你停留的岸边，一直注视着你……”
他们？
记下这有趣的人称代词，维克多首次以逃命般的速度飞快离开这典雅的房间，并且发誓，在取走应得的报酬时，绝不会以肉身凭依的方式出现在奥蒂安娜面前。
…………
离开吉尔玛城，是件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当维克多躲在墙角，观察来来往往的鱼人时，发现宽敞明亮的街道，居然没一个“正常人”，就知道必须先找到一些尚未知晓的信息。
他趁着夜色，跑进一间图书馆中，在尘封许久的档案室，总算是窥见了几分吉尔玛城的真相。
而这真相，也让他头皮发麻。
他妈的，这帮家伙压根就不是人，其中也包括那些道貌岸然的飞马骑士，以及安娜姐妹。
吉尔玛人是一个统称，泛指信仰埃布尔的生命，而那位可能是穿越者的神灵，或许是对鱼类有那么一点不满的想法，借着世界缺口的力量（吉尔玛人的猜测），对信徒们进行外观至基因的改造。
这一过程本会持续很长时间，让“丑陋”的鱼人变成符合神灵审美的模样，也就是人。
一部分颇受眷顾的鱼，成功变成外貌是人，心理是人，基因是人的好信徒，而大部分的鱼，则化作生有两脚的冷血鳞片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