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淮舫中计（歌姬袖藏刃，秦风醉眼擒刺客）

暮色染红秦淮河水，画舫珠帘内飘出缕缕苏合香。秦风掀帘而入时，十二盏琉璃宫灯恰好次第亮起，映得舱内金箔屏风流光溢彩。苏婉容斜倚锦榻，罗袜褪至脚踝，玉足轻点着鎏金熏炉：“秦镖头可知这艘‘醉月舫’，三日前刚沉过刑部侍郎？“

龙魂剑鞘扫过榻边玉磬，发出清越鸣响。秦风目光落在屏风后抚琴的歌姬身上：“姑娘的《广陵散》，少弹了七个杀伐音。“

琴声戛然而止，歌姬葱指拂过焦尾琴裂痕：“客官好耳力，这琴去年腊月浸过血...“她突然甩出琴弦，钢丝如毒蛇缠向秦风脖颈，“便再奏不出完整曲调！“

秦风旋身避开琴弦，剑鞘击碎宫灯。黑暗降临的刹那，歌姬袖中寒光乍现，九寸柳叶刀直取苏婉容咽喉。龙魂剑后发先至，刀锋距雪肤三寸时，剑尖已挑破歌姬腕脉。

“好快的剑！“歌姬娇笑着跌进秦风怀中，吐气如兰，“可惜嗅了奴家的胭脂醉...“

舱外忽然传来重物落水声，苏婉容掀开舷窗惊呼：“船娘投河了！“话音未落，整艘画舫剧烈倾斜，上百个牛皮气囊从船底浮起。秦风挥剑劈开舱门，见桅杆正缓缓升起血色骷髅旗。

歌姬趁机挣脱，双刀交叉劈向熏炉。炉盖掀翻刹那，青烟凝成鬼面扑向众人。秦风扯下苏婉容披帛浸酒甩出，遇火即燃成火龙，将毒烟烧得滋滋作响。

“接住！“苏婉容抛来玉簪，簪头药粉触及残留毒烟，瞬间凝成冰晶坠落。歌姬脸色骤变：“你怎么会有天山寒髓？“

回答她的是龙魂剑锋。双刀应声而断，歌姬暴退至船头，足尖勾起缆绳：“秦镖头不妨猜猜，这绳结系着多少斤火药？“

秦淮河面忽亮起数十盏河灯，每盏灯下都拖着黑漆漆的铁桶。苏婉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莲花烙印：“三年前他们在我身上烙这个时，说过莲花开尽之日...“

秦风剑尖刺入甲板缝隙，挑起三尺见方的铁板。板下麻绳纵横如蛛网，绳头皆系在歌姬腰间。歌姬挥刀欲斩，龙魂剑已穿透她掌心将人钉在桅杆上：“说，引线在哪？“

“在奴家心口呀。“歌姬媚眼如丝，忽然挺胸迎向剑锋。秦风收势不及，剑尖挑破她衣襟，一卷泛黄图纸飘落——竟是江陵城防图！

苏婉容拾起图纸的手在颤抖：“这是我父亲笔迹...“

对岸画舫突然射出火箭，正中醉月舫桅杆。歌姬狂笑：“一船换一图，值了！“她咬断舌底蜡丸，黑血喷在图纸上，竟腐蚀出“通敌“二字。

秦风揽住苏婉容跃入河中，身后爆炸激起十丈水幕。浸透的图纸在掌心舒展，墨迹晕染处显出暗纹，正是龙魂剑鞘上的莲花印。

“秦镖头现在可信了？“苏婉容攀着浮木喘息，“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我这活人...“

话音被破浪声打断，三艘蒙冲战船呈品字形包抄而来。船头壮汉狞笑：“苏小姐好手段，连幽州军的霹雳火都敢偷！“

秦风将图纸塞入竹筒绑在腿上，龙魂剑劈开浪花：“抱紧！“苏婉容还未及反应，已被他带着潜入水下。战船撞角擦着发梢掠过，秦风剑尖点中船底榫卯，整艘战船竟解体成碎木！

“东北方芦苇荡！“苏婉容吐出呛入的河水，“我有...“

一支透甲箭穿透她左肩，血花在河面绽开。对岸楼船上，铁甲校尉正张弓搭箭：“逆贼苏婉容私通敌国，格杀勿论！“

秦风挥剑劈落箭雨，怀中人却渐渐冰冷。苏婉容染血的手指按在他胸口：“雪魄丹...在簪头...“玉簪应声碎裂，冰蓝药丸滚落掌心。

战船合围的阴影笼罩水面时，秦风含住丹药，内力暴涨。龙魂剑劈开波涛，剑气如虹贯穿三艘战船。校尉坠河前嘶吼：“九千岁不会放过...“

残月升上柳梢，秦风抱着苏婉容登上荒岛。篝火照亮她惨白的脸：“那图纸...是当年秦总镖头...最后一趟镖...“

怀中的女子突然抽搐，七窍流出黑血。秦风以金针封住她心脉，却发现伤口处的箭簇刻着“御“字。夜枭啼叫声中，对岸亮起连绵火把，马蹄声震得岸边碎石簌簌滚落。

篝火被夜风撕扯得忽明忽暗，苏婉容颈间青筋暴起，五指深深抠进秦风臂膀：“箭毒混着朱砂...是诏狱的...鹤顶红...“她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银簪刺入天突穴，“给我...半刻钟...“

对岸马蹄声已近在咫尺，火把照亮水面浮尸的官服纹样。秦风劈断三根冷箭，见苏婉容正用血在裙裾上绘图——竟是龙魂剑鞘的莲花纹路，缺了东北一角。

“去...去玄武湖...“她呕出半口黑血，指尖点向图纸被腐蚀处，“当年沉船的...咳...镖箱...“

破空声骤响，十二支鸣镝箭尖啸着钉入四周礁石。锦衣卫缇骑踏浪而来，绣春刀映着火光如血洗银练。秦风挥剑斩断首骑马腿，顺势夺过马鞍旁的牛皮水囊。

“逆贼秦风！“百户长铁面寒光凛冽，“交出通敌图纸，留你全尸！“

龙魂剑挑开水囊，烈酒泼向篝火。火舌蹿起三丈高，锦衣卫战马惊嘶后退。秦风趁机挟苏婉容跃入浅滩，剑尖插入礁石缝隙一撬，整片岩壁轰然坍塌，激起浑浊水幕。

“东南...七步...“苏婉容气若游丝。秦风踏着卦位疾行，靴底触到铁板闷响。龙魂剑劈开青苔，露出锈迹斑斑的铜环。

锦衣卫的弩箭追至身后，秦风拽动铜环。机括转动声中，水面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柱顶莲花喷出墨绿毒雾。追兵惨叫落水，皮肉遇毒雾竟如蜡融。

“这是...秦家机关...“苏婉容指尖抚过铜柱纹路，“你七岁时...我爹带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秦风探她脉搏，发现毒血已侵入心脉。怀中人忽然睁眼，眸中回光返照般清亮：“雪魄丹需活人血气为引，秦家哥哥...对不住了...“

寒光乍现，苏婉容袖中滑出匕首刺向秦风心口。龙魂剑本能格挡，却见她手腕翻转，刀锋划过自己咽喉。血箭喷在秦风襟前，竟凝成冰晶渗入肌肤。

“以我心头血...化...药引...“苏婉容含笑闭目，尸身渐冷如玉。秦风怀中雪魄丹突然滚烫，丹田涌起磅礴真气——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解药用法！

对岸传来战鼓声，楼船巨弩上弦的吱嘎声刺耳。秦风将苏婉容遗体轻放礁石，龙魂剑划过掌心，血染剑锋。剑气激荡间，九根青铜柱应声炸裂，毒雾如龙卷向官船。

“九千岁想要秦某性命——“秦风踏浪而起，剑光劈开巨弩铁矢，“何不亲自来取！“

楼船突然燃起诡异绿火，甲板爆裂处跃出个黑袍人。他双掌赤红如烙铁，所过之处铁器尽熔：“凌霄子教出的徒弟，不过如此！“

秦风瞳孔骤缩——这熔金掌正是师门典籍记载的禁术！龙魂剑与肉掌相击，竟迸出火星。黑袍人狂笑震落船帆：“当年你师父为这掌法杀我全家，今日便拿你...“

剑光忽变飘忽，秦风身影如分九道。黑袍人双掌击碎八道残影，真身却已绕至背后。龙魂剑穿透他右肩琵琶骨时，秦风低语：“家师从不杀无辜之人。“

黑袍人面具碎裂，露出与凌霄子七分相似的面容。他咳着血沫惨笑：“好...好...原来那伪君子连弑弟之仇都...“

楼船底层突然爆炸，冲击波将二人掀飞。秦风借力跃回荒岛，见苏婉容尸身已被锦衣卫铁链锁住。百户长刀架其颈：“自断经脉，否则将这逆女枭首示众！“

龙魂剑突然脱手，如虹贯日。剑锋穿透苏婉容心口钉入礁石，尸身瞬间结满冰霜。锦衣卫触之即冻僵手指，秦风的声音似从幽冥传来：“她的命，轮不到他人折辱。“

晨雾漫过水面时，荒岛只剩残剑血迹。下游渔舟上，老艄公的斗笠滴着血，舱内躺着昏迷的秦风。龙魂剑柄血玉泛着微光，映出剑鞘上新刻的小字：秦淮水寒，不渡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