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末帝名为瑱,最初叫友贞,等到他即位,改名为锽,贞明年间(公元915 - 921年)又改成如今这个名字。他是太祖朱温的第四个儿子,母亲是元贞皇后张氏,于唐文德元年戊申岁(公元888年)九月十二日在东京出生。末帝容貌英俊、仪态优雅,性格沉稳忠厚,平时很少说话,还特别喜欢结交儒士。唐光化三年(公元900年),他被授予河南府参军的职位。太祖接受禅让,建立后梁后,封他为均王。当时太祖刚设置天兴军,这是最亲近的卫戍部队,便任命末帝为左天兴军使。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夏天,末帝进位检校司空,依旧担任天兴军使,还兼任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
乾化二年(公元912年)六月二日,庶人朱友珪弑君篡位,假传太祖诏书,派供奉官丁昭溥快马赶到东京,偷偷命令末帝去杀害博王朱友文。朱友珪登上皇位后,任命末帝为东京留守,代理开封府尹,同时兼任检校司徒。朱友珪靠篡逆手段上位,大家心里都不服气。刚好赵岩来到东京,和末帝私下吃饭的时候,聊到了国家大事。末帝真诚地和他商量如何应对,赵岩说:“这事简单得很,成不成关键就在招讨使杨师厚身上,只要他能跟禁军说句话,事情马上就能成。”赵岩当时掌管禁军,回到洛阳后,就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侍卫亲军袁象先。末帝派自己的心腹马慎交前往魏州去见杨师厚,还说事情办成之后,赏给军队五十万缗钱,还答应让杨师厚兼任藩镇节度使。马慎交是燕地人,向来有胆量又能言善辩,他劝杨师厚说:“郢王朱友珪杀了自己的父亲,篡夺皇位,在宫里荒淫无道,什么坏事都干。洛阳那边人心已经散了,大家都盼着东京这边能有作为,您要是趁这个机会帮均王成事,那可是有辅佐新君、讨伐逆贼的大功啊。”杨师厚一时拿不定主意,跟身边的幕僚说:“我和郢王已经有了君臣名分,无缘无故改变立场,别人会怎么看我呢?”马慎交又说:“郢王作为儿子却弑父,这可是大恶人。均王为了君主和父亲,是在主持正义,名正言顺。要是均王将来成了事,您到时候又该怎么自处呢?”杨师厚这才惊觉,说道:“差点误了大事!”于是派小校王舜贤到洛阳,和赵岩、袁象先秘密谋划。
当时左右龙骧军都在东京,末帝伪造了朱友珪的诏书,要把他们遣回洛阳。之前,刘重遇部下龙骧军有一个指挥在怀州反叛,朝廷花了一年时间搜捕他们的同党。末帝趁机派人去激怒龙骧军众人,说:“郢王因为龙骧军曾经反叛,要把你们召回洛阳,打算全都活埋了。”第二天,就把伪造的诏书给他们看。(《通鉴考异》记载:《梁太祖实录》提到“丙戌日,东京方面称龙骧军按照诏书要被召回西京,但军队不愿意出发。”实际上是朱友珪征召他们,并非朱友贞伪造诏书,只是朱友贞用活埋的说法来激怒他们。)龙骧军的将士们又担忧又害怕,将校们流着泪向末帝哭诉,求他给指条活路。末帝对他们说:“先帝三十多年来,辛苦经营国家,历经无数征战,你们也都跟着一起拼杀过。现在先帝都遭了奸人的算计,你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说着就拿出梁太祖的画像给众将看,末帝一边抽泣一边说:“郢王残害君父,天理难容,现在又想杀光亲军。你们要是能主动去洛阳,抓住这个逆贼,到先帝灵前谢罪,就能转祸为福了!”众人听了都很激动,纷纷喊道:“大王说得对!”接着都高呼万岁,请求末帝带领大家,这一天是朱友珪改元后的二月十五日。
后梁末帝于是派人告知赵岩、袁象先、傅晖、朱圭等人。乾化二年(公元912年)二月十七日,袁象先率领一千禁军突然冲入宫城,诛杀了朱友珪。事情平定后,袁象先派赵岩带着传国玉玺前往东京,邀请末帝到洛阳即位。末帝回复说:“夷门是太祖创业的地方,处于天下的交通要道,北可抵御并州、汾州的势力,东能直达淮海,国家的藩镇大多在东边,调遣将领、出兵作战,在东京更为便利。要是定都洛阳,并非良策。你们如果坚决推举我,登基大典应该在东京举行,等平定贼乱后,我就去洛阳拜谒陵庙。”
当月,末帝在东京即位,废除朱友珪的年号,称乾化三年(公元913年)。下诏说:
我朝赏功罚罪,必须符合朝廷典章;报德伸冤,怎敢欺瞒天道。倘若明显违背法制,即便一时拖延,最终也会整顿纲纪,回归正理。太祖皇帝曾开创霸业,征战四方。建立皇朝后,迁都别邑,常常认为都城留守责任重大,胜任此职的人才难得,所以慎重挑选亲近贤能之人,委以重任。博王朱友文,才兼文武,通达古今,让他在浚郊分忧,也在兴王之地共同治理,二十年来,始终一心,不曾改变。他曾施惠于士民,对家国确有功劳。去年,郢王朱友珪心怀叛逆,露出凶相,想要谋害君亲,觊觎皇位。当时恰逢先皇卧病在床,病情日益加重,博王于是秘密上奏,请求加强宫禁,并将莱州刺史一职授予郢王朱友珪。朱友珪刚看到任命文书,就立刻发动大逆之举。哪有在宫中擅自用兵,却在东都谋划变故,还伪造诏书,滥施刑戮,剥夺博王的封爵,更改其姓名,致使博王蒙冤受辱,被欺诳到了极点。幸亏上天庇佑,宗社显灵。让朝廷内外共同谋划,引发远近之人的共愤,很快平定内乱,剿灭元凶,既为天下雪耻,也避免了国人的讥讽。我本打算隐居于世,怎敢窃取君位,却被众人急切推崇,于是继承皇位。如今冤愤已在天地间伸张,恩泽也应惠及九泉之下。博王应恢复官爵,命令有关部门择日将他归葬。
三月丁未日,末帝下令说:“我承蒙上天眷顾,最近洗雪家仇,不久又听闻将相的谋划,他们请我继承祖宗大业。众人极力相逼,我再三推辞也无法拒绝,只好接受推崇,却担心难以承担重任。正准备祭祀宗庙,在郊外祭天,应当征集符合礼仪的文辞,以表达对神灵的敬重。倘若文辞尚浅,道理不周,也希望能随时修改,另拟合适的内容。虽然臣子守孝,在父亲去世后更名是一种孝道;但君父称尊,名号应当难知易避。如今我虔诚遵循古典,详细考察前人做法,以符合龟筮占卜的结果,遵循帝王之道。我德行浅薄,有愧于美好的名号,朝廷内外的官员,应当体谅我的心意。我宜改名锽。”庚戌日,任命天雄军节度使、充潞州行营都招讨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侍中、弘农郡王杨师厚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进封邺王。壬戌日,任命夏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李仁福为检校太师,进封陇西郡王。戊辰日,任命邢州保义军留后、检校太保戴思远为检校太傅,充任邢州节度使。庚午日,任命镇东军节度副使、充两浙西面都指挥使、行睦州刺史马绰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领秦州雄武军节度使,进封开国侯。当月,文武百官上奏,请求将九月十二日末帝的生日定为明圣节,休假三天,末帝同意了。
夏四月癸未日,任命西京内外诸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司徒、左龙虎统军、濮阳郡开国侯袁象先为特进、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充任镇南军节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等使、开封尹、判在京马步诸军事,进封开国公,增加食邑一千户。丁酉日,宣义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郑滑濮等州观察使、检校太傅、长沙郡开国公罗周翰加授特进、驸马都尉。
五月乙巳日,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及刘守奇率领魏、博、邢、洺、徐、兖、郓、滑等地的十万大军讨伐镇州。庚戌日,在镇州南门外扎营。壬子日,晋将史建瑭从赵州率领五百骑兵进入镇州,杨师厚得知镇州已有防备,便从九门移军到下博。刘守奇率领一支军队从贝州劫掠冀州衡水、阜城,攻陷下博。杨师厚从弓高渡过御河,逼近沧州,张万进恐惧,于是归降,杨师厚上表请求任命张万进为青州节度使,刘守奇为沧州节度使。末帝下诏说:“太祖皇帝六月二日忌日。我听说自周朝以来,采用守丧三年的礼制,汉朝以后,开始实行以日代月的丧仪。历代沿袭,国家政务繁重,于是成为惯例,难以立即更改。我不久前遭遇家仇,刚刚平定内乱,很快就到了守丧期满,又临近忌日,先皇音容永远离去,难以追寻,我内心的悲痛愈发强烈,难以抑制。我想在宫中表达守丧的哀痛,所以应当暂停朝堂听政,虽然这与常规礼仪不同,但我希望能尽到无尽的哀思。从五月二十二日至六月二十九日暂停朝参,军机紧急公事,不得滞留,都要立即奏报施行。”宰臣和文武百官多次上表,认为因国忌暂停政务多日,请求依旧制行事。末帝下诏回复说:“我知道礼仪并非上天降下,本可根据人情斟酌,此事关乎孝思,想来也不妨碍国体。如今因临近忌日,暂时停止视朝,希望能成全我哀痛之情,以表达始终如一的节义。宰臣等多次上表,详述古今做法,考虑到国家政务繁多,建议只暂停五月。虽然你们的心意恳切,但难以完全应允。况且我肩负着国家大业,不敢过度哀伤,而暂时的制度能让我表达至性,也必须适度。从本月二十九日暂停至六月七日,无需再请,望深切体会我的心意。”
六月戊子日,任命沧州顺化军节度使、并潞镇定副招讨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张万进为青州节度使。秋九月甲辰日,任命光禄大夫、守御史大夫、吴兴郡开国侯姚洎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十二月庚午日,任命前郓州节度、检校司徒、食邑二千户、福王朱友璋为许州节度使,检校太保。当月,晋王攻占幽州,抓获伪燕主刘守光及其父亲刘仁恭,押回晋阳。
乾化四年(公元914年)春正月壬寅日,朝廷任命青州节度使张万进为兖州节度使,并加授检校太尉。二月甲戌日,任命感化军节度使、华商等州观察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太原郡开国公康怀英为大安尹,充任永平军节度使,兼管大安金棣等州观察处置使。
夏四月丁丑日,由于兢身为守司空、平章事却挟私为军校迁改官职,朝廷将他降为工部侍郎,不久又贬为莱州司马。就在同一天,任命行营左先锋马军使、濮州刺史王彦章为澶州刺史,充任行营先锋步军都指挥使,加授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封开国伯;任命永平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刘鄩为开封尹,遥领镇南军节度使。五月癸丑日,朔方军留后、检校司徒韩洙在守丧期间被重新起用,授予朔方军节度使,检校太保。
秋七月,晋王率领军队从黄泽岭东下,进犯邢州、洺州,魏博节度使杨师厚率军驻扎在漳水之东。晋将曹进金前来归降,晋军于是退兵。九月,徐州节度使王殷反叛。当时朝廷打算让福王朱友璋镇守徐州,王殷拒不接受替代,朝廷便下诏削夺王殷的官职爵位,令他恢复本姓蒋,同时委派朱友璋以及天平军节度使牛存节、开封尹刘鄩等进军攻讨。此时,蒋殷向淮南求救,杨溥派遣大将朱瑾率领众人前来救援,牛存节等人迎击,打败了援军。
贞明元年(公元915年)春天,牛存节、刘鄩攻克徐州,反叛贼将蒋殷举族自焚而死,官军在火中找到他的尸体,砍下首级献上。朝廷下诏让福王朱友璋前往徐州镇守。
闰二月甲午日,延州节度使、太原西面招讨应接使、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渤海郡王高万兴进封为渤海王。三月辛酉朔日,因天平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兼淮南西北面行营招讨应接等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牛存节平定徐州有功,加授他为检校太尉,增加食邑一千户。丁卯日,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赵光逢退休,被授予太子太保之衔。魏博节度使杨师厚去世,皇帝为此停止临朝听政三天。
起初,杨师厚手握强兵,占据重镇,常常要求朝廷对他姑息迁就。他去世时,皇帝停朝三日,有人认为这是天意。租庸使赵岩、租庸判官邵赞向皇帝建议说:“魏博六州,有数万精兵,祸害唐室一百多年了。罗绍威前期恭敬,后期傲慢,太祖常常十分恼怒。太祖刚刚去世,杨师厚就暗中谋划。只因他地广兵强,才能肆意妄为,不如将其势力分削,使朝廷指挥起来像身体指挥手臂一样,就能令行禁止了。陛下不在此时加以控制,怎么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像杨师厚这样的人呢!如果把相州、魏州分为两镇,那么朝廷就没有北方的忧患了!”皇帝说:“好。”于是任命平卢军节度使贺德伦为天雄军节度使,派遣刘鄩率领六万士兵屯驻河朔。皇帝下诏说:“分封疆土,虽是奖赏功勋;建立军镇、屯驻军队,也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以往魏博一镇,下辖六州,是河朔的大藩镇,也是国家的重要重镇。所承担的责任重大艰难;为适应形势,必须寻求变通。只因镇州、定州处于贼境,是魏博最亲近的邻居;其次相州、卫州两州,都控制着泽潞山口。这两条道路都与晋地相连,敌军常常从这两个方向侵犯魏博。既然每日都要应对战争,不如分开节制。这样既能避免兵力疲于奔命,又能让人心稍安,使百姓终日安居乐业。相州应建立节度使,称为昭德军。将澶州、卫州两州作为属郡,任命张筠为相州节度使。”
己丑日,魏博发生军乱,节度使贺德伦被囚禁。当时,朝廷把魏博六州分为两镇后,命令刘鄩统领大军屯驻在南乐,以讨伐王熔为名义,派遣澶州刺史、行营先锋步军都指挥使王彦章率领五百龙骧骑兵先进入魏州,屯驻在金波亭。又下诏把魏州军兵的一半隶属于相州,并让他们的家属也一同迁徙过去。还派遣主管官员检查魏州的仓库。不久,贺德伦催促各军上路,士兵们与姻亲族人告别,哭声充满街巷。士兵们于是聚集在一起谋划说:“朝廷因为我们军府强盛,所以设法加以削弱。况且我们这六州,历代都是藩镇,军门中父子、姻亲相连,从未远离过河门,如今一旦迁到外郡,真是生不如死。”三月二十九日夜,魏军发动叛乱,放火大肆抢掠,首先攻打龙骧军,王彦章夺关而逃。黎明时分,叛军在牙城杀死贺德伦的亲军五百多人,将贺德伦抓到楼上。有个叫张彦的效节军校,最为粗暴,胆气过人,于是率领数百无赖之徒,制止了肆意的抢掠。这一天,魏州的百姓被杀戮的不计其数。
皇帝听闻魏博军乱的消息,立即派遣使者带着诏书前往安抚。(《通鉴》记载:夏四月,皇帝派遣供奉官扈异去抚慰晓谕魏军。)并且承诺给张彦封郡并厚加赏赐,对将士们也会给予优厚奖赏。然而张彦等人态度极为傲慢无礼,直接将诏书扔在地上,还辱骂诏使,随后逼迫贺德伦迅速上奏,请求恢复相州、卫州隶属魏博,并且让刘鄩的军队撤退。皇帝再次派人告谕说:“制度安排已经确定,不可更改。”这样往返了多次。张彦等人愤怒地挥着手臂,朝南大骂道:“你这小子,竟敢如此!”又一次逼迫贺德伦上奏此事。当时有个叫司空颋的文官,很有文才,张彦召见他,说道:“你给我重新起草一份状子,言辞要激烈些,要是朝廷还敢违抗,我们就渡河去攻打他们。”于是上奏说:“臣多次呈上奏章,希望皇上能够听闻,军中众人都急切期盼,可朝廷为何都当作无关紧要之事。半月以来,三军急切不安,而战事未停;一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却无处申诉。只希望皇上能够体察我们的赤诚之心,顺从众人的愿望,务必应允,不要迟疑。如果朝廷再从别处谋划,只恐怕六州都会失去。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事情就摆在眼前。”张彦又因为杨师厚之前兼任招讨使,便请求朝廷照例授予他这一官职,所以再次逼迫贺德伦上奏说:“臣所统辖之地兵甲向来精良,将士极为精锐,俯瞰并州、汾州之敌,足以吞并镇州、定州之人。特地请求朝廷授予臣招讨之权,让臣在战火中经受考验,如果没有显著成效,任凭朝廷明正典刑。”皇帝下诏回复说:“魏博与敌境接连,疆土辽阔遥远,凡是应对战事,都需要军队。因此另外设立节度使,各自负责防御,并州、镇州就委托魏博控制,泽州、潞州则派遣相州、卫州抵御。这样都能各得其所,均衡劳逸,既定的制度不可更改,应当遵循统一的规则。至于征伐的事权,也没有固定的惯例。况且临清王领镇的时候,罗绍威镇守藩镇以来,所担任的职务,原本就没有招讨使这一衔。只是从杨师厚先任陕、滑二州统帅开始,都以招讨使兼任,因此带到了邺中,原本就没有取消,如果遵循惯例,朝廷怎会吝啬授予。况且如今刘鄩正指挥军队向镇州、定州出征,康怀英前往邠州、岐州进讨,也只是让他们统率军队,并没有招讨使的头衔。你一定要将这些情况向众人说明,不要产生不实的议论,朝廷对你们的倚重之意,你应当体会。”诏书到达后,张彦将其撕毁,扔在地上,对贺德伦说:“梁主不懂时机,听任他人摆布,城中一片混乱,我们无所依靠。我们虽然兵力众多,但还需要外部势力的援助,河东晋王统兵十万,想要匡复唐朝,他世代与大梁为仇。如果能与我们齐心协力,事情没有不成功的,请相公改变主意,以谋求更多的福运。”贺德伦不得已只好听从,于是派遣牙将曹廷隐带着书信前往太原求援。张彦让贺德伦通告军城说:“可以依照河东称天祐十三年,此后如果有人带着书信在黄河以南往来,就由当地处置。”
当月,邠州留后李保衡献城归顺朝廷。李保衡是杨崇本的养子。杨崇本是李茂贞的养子,在邠州任职二十多年,去年被他的儿子杨彦鲁下毒。杨彦鲁掌管州事五十多天,李保衡杀死杨彦鲁后向皇帝归降,皇帝随即任命李保衡为华州节度使,任命河阳留后霍彦威为邠州节度使。
五月,晋王率领军队奔赴魏州。节度使牛存节去世。当月,凤翔的李茂贞派遣伪署的泾州节度使刘知俊率领军队攻打邠州,这是因为李保衡归顺朝廷的缘故。从这以后,刘知俊围攻邠州长达十四个月,节度使霍彦威、诸军都指挥使黄贵坚守城池抵御贼寇,等到救兵赶到,岐州军才撤退。六月庚寅日,晋王进入魏州,任命贺德伦为大同军节度使,让他举族迁往晋阳。当月,晋军攻陷德州。
秋七月,晋军又攻陷澶州,刺史王彦章弃城前来投奔。(《通鉴》记载:晋军趁夜袭击澶州,刺史王彦章当时在刘鄩的军营,晋军俘虏了他的妻子儿女。)当月,刘鄩从洹水秘密率军经由黄泽路向西奔赴晋阳,到达乐平县时,恰逢连续十几天大雨,于是班师回朝。驻扎在宗城,随后到达贝州,在堂邑驻军。遭遇晋军后,辗转战斗了几十里,晋军稍稍后退。第二天,刘鄩将军队转移到莘县。八月,贺瑰收复澶州。
九月,任命行营先锋步军都指挥使、行澶州刺史、检校太保王彦章为汝州防御使,依旧担任行营先锋步军都指挥使。壬午日,在正衙任命使者册封德妃张氏。当天晚上,德妃去世。冬十月辛亥日,康王朱友孜谋反,被诛杀。当天晚上,皇帝在寝殿熟睡,忽然听到御榻上的宝剑发出声响,皇帝急忙起身查看,而朱友孜的党羽已经进入宫中,皇帝奋力挥剑才得以幸免。(《清异录》记载:末帝夜晚在寝殿擒获刺客,是康王朱友孜所派,末帝亲自将其杀死。打造云母匣来存放所用的宝剑,给匣子取名为“护圣将军之馆”。)壬子日,安葬德妃张氏。
十一月乙丑日,将乾化五年改为贞明元年。十二月乙未日,下诏将华原县升为崇州静胜军,将美原县升为裕州,并作为属郡。任命伪命义胜军节度使、鼎耀等州观察使、特进、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李彦韬为特进、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充任静胜军节度使、崇裕等州观察使,河内郡开国侯,并且恢复他原本的姓氏温,名为昭图。温昭图是华原的贼帅。李茂贞将他收为养子,把华原设为耀州,美原设为鼎州,伪命温昭图为节度使。到此时他归降朝廷,所以有了这样的任命。
贞明二年(公元916年)春正月庚申日,任命皇伯父宋州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广王朱全昱为守中书令,其他官职照旧。(《通鉴》记载:贞明二年春正月,宣武节度使、守中书令、广德靖王朱全昱去世。)任命浙江东道营田副使、检校太傅、前常州刺史杜建徽遥领泾州节度使。二月丙申日,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诸道盐铁转运等使杨涉被免去宰相之职,任左仆射。杨涉多次上奏章以生病为由辞去相位,所以有此任命。当月,命令许州节度使王檀、河阳节度使谢彦章、汝州防御使王彦章率军从阴地关抵达晋阳,猛攻其营垒,未能攻克而回。
三月,刘鄩率军与晋王在故元城展开大战,刘鄩军队战败。在此之前,刘鄩驻扎在莘县,皇帝因河朔局势危急,军队长期在外作战,粮饷供应不足,派使者赐给刘鄩诏书,稍有责备之意。刘鄩上奏说敌寇势力正强盛,不可轻易行动。皇帝又询问刘鄩决胜的策略,刘鄩上奏说:“只要每人供给十斛粮食,粮食吃完时就能打败敌人。”皇帝听后不高兴,又派人催促出战。刘鄩召集诸将商议,诸将都想出战,刘鄩却沉默不语。一天,刘鄩率军攻打镇定的军营,敌军大为惊骇,上下慌乱,被俘虏和斩杀的众多。当时皇帝派偏将杨延直率领一万多士兵驻扎在澶州策应刘鄩,不久晋王假称回太原,刘鄩信以为真。当月,刘鄩召杨延直到魏城下会合。刘鄩自己也从莘县率军赶到,与杨延直会合。不久晋王从贝州赶来,刘鄩率军逐渐后退,到故元城西边,与晋军决战,被晋军打得大败。晋军追击到河边,梁军士兵投水而死的很多,刘鄩从黎阳渡河逃到滑州。己巳日,皇帝下令任命刘鄩为滑州宣义军节度副大使,主持节度事务。晋军攻打卫州,将其攻陷;又攻打惠州。
夏四月乙酉朔日,威武军节度使、守太傅、兼中书令、闽王王审知被赐号忠勤保安兴国功臣,其他官职照旧。晋军攻陷洺州。癸卯夜,捉生都将李霸发动叛乱,龙骧都将杜晏球将其讨平。当时派遣捉生军一千人戍守杨刘,军队从宋门外出。当晚,又从水门返回,二更时大声喧哗,点火照亮了整个城池,李霸和他的同党焚烧建国门,没有成功。龙骧都将杜晏球驻扎在鞠场,听说乱兵到来,率领骑兵攻击,乱军后退,跑马登上建国门。杜晏球上奏说:“作乱的只有李霸一军,只要守住宫城,天亮时,我必定能打败他们。”天还没亮,杜晏球就诛杀了李霸及其同党,京城才安定下来。当月,任命行营先锋步军都指挥使、汝州防御使王彦章为郑州防御使,依旧担任先锋步军都指挥使。
五月,晋军返回太原。六月,晋军猛攻邢州,皇帝派遣捉生都将张温率领五百步骑兵进入邢州,到内黄时,张温率领众人向晋军投降。秋七月甲寅朔日,晋王从太原来到魏州,节度使张筠弃城逃到京城,邢州节度使阎宝献城向晋王投降。壬戌日,任命淮南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充淮南宣润等道西面行营都统、开府仪同三司、尚父、守尚书令、吴越王钱镠为诸道兵马元帅,其他官职照旧。任命左仆射杨涉为太子太傅退休。
八月丁酉日,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退休的赵光逢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宏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充任诸道盐铁转运使。
九月,晋王返回太原。沧州节度使戴思远弃城前来投奔,晋军攻陷贝州。(《欧阳史》本纪记载:贞明二年九月,晋军攻克贝州,守将张源德战死。又,《死事传》大致记载:太祖时期,张源德从金吾卫将军任蔡州刺史。贞明元年,魏博节度使杨师厚去世,末帝将魏、相等六州分为两镇,派刘鄩率兵一万人驻扎在魏州。魏军反叛投降晋军,张源德为刘鄩坚守贝州。晋王进入魏州,诸将想先攻打贝州,晋王说:“贝州城小而坚固,很难迅速攻克。”于是先偷袭攻破德州,然后派五千士兵攻打张源德,张源德坚守不下,晋军挖壕沟包围贝州。不久刘鄩在故元城大败,向南逃到黎阳,六镇数十州之地都归晋军所有,只有贝州一州,被围困一年多仍未被攻克。张源德防守十分坚固,而贝州人听说晋军已占据整个河北,城中粮食将尽,于是劝说张源德出城投降,张源德不听从,最终被杀。)己卯日,天平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琅琊郡王王檀去世。
十月丁酉日,任命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敬翔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任命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珏为特进、兼刑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十月,晋王从太原来到魏州。当月,前昭义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侍中、陈留郡王葛从周去世。这一年,河北各州全部被晋军占领。
贞明三年(公元917年)春正月戊午日,任命前淄州刺史高允奇为右羽林统军。癸亥日,任命前天平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太保朱勍为怀州刺史。癸酉日,任命右天武军使石钊为密州刺史。戊寅日,任命前怀州刺史李建为安州刺史,还赐名知节。己卯日,任命宣义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北面行营副招讨等使、特进、检校太傅霍彦威为天平军节度副大使,主持节度事务。
二月甲申日,晋王攻打黎阳,刘鄩抵御后晋王退兵。乙酉日,前蔡州刺史董璋暂代宣义军军州事务。丁亥日,任命前右羽林军统军梁继业为左卫上将军。壬辰日,任命租庸判官、检校司徒张绍圭为光禄卿,依旧担任租庸判官。癸巳日,任命暂代平卢军军州事务、客省使、知银台事元湘为检校司空。甲午日,任命飞龙使娄继英为左武卫大将军。
三月庚申日,任命前平戎军使、检校司徒郭绍宾为禧州刺史。辛酉日,任命前天平军节度副使裴彦为随州刺史。戊寅日,湖州刺史钱传璟、苏州刺史钱传蒨、镇海军节度副使钱传瓘、温州刺史钱传璲、睦州刺史钱传琇、宝州刺史钱传<王瞿>、明州刺史钱传球、义州刺史钱传<王季>、峰州刺史钱传珦、峦州刺史钱传琰、镇海军都知兵马使钱传璛等共十一人,全都加官进爵、提升勋阶,这是应吴越王钱镠的请求。
夏四月庚辰日,任命前行左武卫大将军蔡敬思为右武卫上将军。辛巳日,任命前安州刺史刘玘暂代晋州军州事务。任命前密州刺史张实为颍州刺史,充任本州团练使。癸未日,任命六军押牙、充左天武军使刘彦圭为澶州刺史。辛卯日,任命右千牛卫大将军刘璩充任契丹宣谕使。下诏让诸道兵马元帅开设幕府任命官吏,依照天策上将府旧例行事。辛丑日,任命清海军元从都押衙、陇州刺史吴锷为检校司空。癸卯日,任命两浙衙内先锋指挥使、守峰州刺史钱传珦为泗州刺史。
六月庚辰日,任命前东京马步都指挥使兼左天武军使雷景从为汝州刺史,充任本州防御使。辛卯日,任命租庸判官、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行光禄卿张绍珪为申州刺史。壬辰日,任命暂代晋州建宁军军州事务、前安州刺史刘玘为建宁军节度观察留后。
秋七月丁巳日,任命淄州刺史陈洪为棣州刺史。乙丑日,任命刑部员外郎封翘为翰林学士。丙寅日,任命汝州刺史杨延直为左卫大将军,任命前左卫上将军刘重霸为起复云麾将军、右骁卫上将军。庚午日,任命六军诸卫副使、起复云麾将军、检校太保张业为淄州刺史。八月辛巳日,任命左神武军统军周武为宁州刺史,任命左崇安指挥使、前申州刺史刘仁铎为衍州刺史。戊子日,泰宁军节度使张万进被赐名守进。九月庚申日,任命遥领常州刺史张昌孙遥领寿州刺史,充任本州团练使。
冬十月壬午日,任命暂代西面行营都监、右武卫上将军张筠暂代商州军州事务。戊子日,下诏说:“太子太傅李戬,常常借助佛教,迷惑众人,此后不得随意出入。”癸巳日,任命前崇德军使张思绾为左武卫上将军。己亥日,任命启圣匡运同德功臣、诸道兵马元帅、淮南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充淮南宣润等四面行营都统、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吴越王钱镠为天下兵马元帅。壬寅日,任命尚书左丞吴蔼为工部尚书,充任两浙官告使。当月,晋王从魏州返回太原。
闰十月丁卯日,任命前商州刺史徐珰为左骁卫上将军,充任西都大内皇墙使。十一月壬午日,任命中书侍郎、平章事郑珏暂代判户部事务。戊子日,任命宁州刺史周武为武静军防御使,兼任庆州刺史;任命河潼军使窦廷琬为宁州刺史。
十二月,晋王从太原再次来到魏州。庚申日,任命左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华温琪为右龙虎军统军,任命右龙虎统军张彦勋为商州刺史,任命前西京大内皇墙使李项为右威卫上将军,任命左金吾卫上将军李周彝暂兼左街使。壬戌日,任命守太尉、兼中书令、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魏王张宗奭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丙寅日,任命西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检校太保、郑州刺史、充本州防御使王彦章为检校太傅。丁卯日,任命西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左龙虎军统军贺瑰为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任宣义军节度使、郑滑濮等州观察处置等使。(《通鉴》记载:当时讨论评定庆州之功,所以贺瑰晋升官职。)己巳日,皇帝前往洛阳,为来年在南郊举行祭天仪式做准备。接着前往伊阙,亲自拜祭宣陵。当时租庸使赵岩劝说皇帝举行郊天仪式,并且说:“帝王接受天命,必须举行这个仪式,希望陛下尽力施行。”宰臣敬翔上奏说:“自从刘鄩战败以来,国家府库枯竭,向百姓搜刮财物,供应军队都来不及,举行郊祀仪式,需要颁布赏赐,这就是所谓的图虚名而遭受实际的弊病。况且晋军压境,皇帝车驾不可轻易出动。”皇帝不听,于是前往。当月,晋军攻陷杨刘城,皇帝听说后十分恐惧,于是停止郊礼,车驾急忙返回东京。(《通鉴》记载:路上传言晋军已进入大梁,扼守汜水了。随从官员都担忧自己的家人,相对哭泣,皇帝惊慌失措,于是取消郊祀。)癸酉日,下诏文武两班,除了跟随车驾的人数外,其余的都命令御史司宪张衮部署,等车驾离开京城后一两天,前往东京。甲戌日,任命天下兵马副元帅、太尉、兼中书令、河南尹、魏王张宗奭为西都留守。
贞明四年(公元918年)春正月,晋军侵犯郓州、濮州境内,皇帝从洛阳返回。庚辰日,任命蔡州刺史姚勍暂代感化军节度观察留后。乙酉日,任命前静难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黄贵为蔡州刺史。甲午日,任命右领军卫上将军齐奉国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充任街使。
二月,派遣将领谢彦章率领数万兵马逼近杨刘城。甲子日,晋王前来救援杨刘城,谢彦章的军队作战不利而退兵。三月壬午日,任命前右武卫上将军张筠为左卫上将军。癸巳日,任命镇国军节度押衙、充本道马步军都指挥使江可复为衍州刺史。壬寅日,镇海镇东等军节度行军司马、秦州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马绰加授检校太尉、同平章事,依旧担任镇海、镇东等军节度行军司马,其他官职照旧,这是应钱镠的请求。
夏四月丁未日,任命宣徽院使、右卫上将军赵縠暂代青州军州事务,任命宣徽院副使韦坚暂代宣徽院事务。己酉日,任命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暂代判户部郑珏为金紫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上柱国,并进封荥阳郡开国侯,增加食邑五百户。任命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兰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萧顷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并进封兰陵县开国伯,增加食邑四百户。庚戌日,任命前崇德军使、前右武卫大将军杜存为右领军卫上将军。甲寅日,任命刑部郎中、充史馆修撰窦专为翰林学士。起初,学士窦梦征起草任命钱镠的诏书,被贬为蓬莱尉,皇帝召窦专进入翰林院,派崇政使李振询问宰相说:“窦专是宰臣萧顷的女婿,让中书省商量是否合适?”中书省上奏说:“宰相的亲属,不担任清要显达的官职,避嫌的规则,虽然有旧的规定,但如果承蒙特别的恩宠,也有近期的例子,本来不妨碍事情。”皇帝于是同意了。己未日,灵武节度使韩洙守丧期满,被授予开府仪同三司,依旧担任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癸亥日,任命延州忠义军节度使、太原西面招讨应接使、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渤海王高万兴兼任鄜、延两道都制置使,其他官职照旧。当时高万兴的弟弟鄜州节度使高万金去世,所以有此任命。己巳日,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为司徒退休,兼加食邑五百户,因为赵光逢多次上奏章请求告老还乡。辛未日,下诏让宰臣敬翔暂代判诸道盐铁使事务。壬申日,任命太子宾客赵光允为吏部侍郎。
五月甲戌日,任命荆南衙内马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司徒高从诲兼任濠州刺史。乙亥日,任命特进、检校太傅、前颍州团练使张实为起复云麾将军,依旧担任颍州团练使。庚辰日,任命退休的工部尚书孔拯为国子祭酒。己丑日,任命太常少卿韦彖为右谏议大夫。
六月甲辰日,任命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歙州刺史朱令德为忠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己酉日,任命暂代感化军两使留后、特进、检校太保姚勍为感化军节度观察留后。庚戌日,皇帝因为秘书少监王翘的父亲名为秘,将他任命为将作监。丙辰日,任命左监门卫将军康赞美为商州刺史,任命左卫上将军张筠暂代永平军节度观察留后,兼管大安府事务。戊午日,任命前景州刺史卫审符为右卫大将军。庚申日,任命河阳节度、充北面行营排阵、两京马军都军节度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谢彦章为匡国军节度、陈许蔡等州观察处置等使,任命宣徽院副使韦坚暂代河阳军州事务。
秋七月庚辰日,任命商州刺史康赞美为起复云麾将军,依旧担任商州刺史。辛卯日,任命前左骁卫上将军杨诏为右武卫上将军。戊戌日,任命前匡国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罗周敬为检校司空、守殿中监、驸马都尉。
八月丙午日,任命右广胜军使刘君铎为虢州刺史。戊申日,任命武宁军节度副使李存暂代宿州事务。辛亥日,泾原节度使杜建徽加授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杜建徽是吴越王钱镠的将领,遥领泾原节度使,到这时因为他请求加恩,所以有此任命。乙卯日,任命蔡州刺史黄贵为绛州刺史。辛酉日,任命绛州刺史尹皓为感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癸亥日,任命前永平军节度副使张正己为房州刺史。乙丑日,任命宿州团练使赵麓暂代河阳节度观察留后,任命左骁卫将军刘去非为郢州刺史。戊辰日,任命暂代永平军节度观察留后、兼管大安府事务张筠为永平军节度观察留后,依旧兼管大安府事务。当月,晋王率领军队驻扎在杨刘口,接着在麻家渡驻军,北面招讨使贺瑰率领军队驻扎在濮州北行台村,双方对峙一百多天。晋王率领轻骑前来侦察,许州节度使谢彦章发动伏兵突然袭击,将晋王包围数层,恰逢救兵赶到,晋王才得以脱身。
九月丁丑日,静胜军节度、崇裕等州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温昭图加授检校太尉。甲午日,崇政院副使张希逸加授金紫光禄大夫,担任秘书少监。乙未日,起复云麾将军、检校太保、寿州团练使张昌孙守丧期满,被授予光禄大夫、检校太傅。
冬十月辛丑朔日,任命前感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特进、检校太保姚勍为左龙虎统军,充任西都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任命洛苑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守左威卫大将军董璋为右龙虎统军。己酉日,任命安南静海节度使、检校司徒曲美为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庚戌日,任命商州刺史康赞美为蔡州刺史。十一月壬辰日,前怀州刺史朱勍被授予起复云麾将军,依旧担任怀州刺史。
十二月庚子朔日,晋王率领军队逼近行台寨,在距离行台寨十里处扎营。北面招讨使贺瑰在军中杀死许州节度使谢彦章、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等人,上报朝廷说他们谋反,这是被行营马步都虞候朱珪诬陷的。晋王听说后,高兴地说:“他们将帅不和,灭亡的日子不远了。”丁未日,任命行营诸军马步都虞候、光禄大夫、检校太保、曹州刺史朱珪为检校太傅,充任匡国军节度观察留后,依旧担任行营诸军马步都虞候。癸丑日,下诏说:“行营诸军马步都虞候、匡国军节度观察留后朱珪,近来因为贼寇尚未消灭,战争形势严峻,期望在朝夕之间,消除战乱的祸患,对于将帅,格外关注他们的辛劳。而谢彦章、孟审澄、侯温裕忽然心怀不轨,将要萌生叛逆之心,幸亏朱珪坚守忠贞,暗中施展谋略,果然将他们擒获斩首,避免资助仇敌。特地给予特殊的任命,用来表彰他忠孝的谋划,让他管理重要藩镇,承受深厚的恩泽。可任检校太傅,充任平卢军节度、淄青登莱等州观察处置、押新罗渤海两番等使兼行营诸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并进封沛国郡开国侯。”乙巳日,起复云麾将军、检校太保、陈州刺史、惠王朱友能,镇国军节度、陕虢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起复云麾将军、检校太保、邵王朱友诲,都守丧期满,加授检校太傅。任命前房州刺史牛知业为右羽林军统军。癸亥日,北面招讨使贺瑰率领大军与晋军在胡柳陂交战,晋军战败。当天傍晚,贺瑰的军队又被晋军打败。起初,晋军起兵打算袭击东京,于是下令军中老弱之人全部回到邺城。当月二十二日,晋王驻扎在临濮,贺瑰、王彦章从行台寨率领军队跟踪追击。二十四日,到达胡柳陂,晋王率领军队出战,贺瑰的军队已经列好阵势,晋王率领骑兵冲击,王彦章的军队首先战败,王彦章逃到濮阳。晋军的辎重物资在阵地西边,贺瑰率领军队逼近,晋军大败奔逃,自相践踏,死亡的人数不胜数,晋军大将周德威战死在阵中。贺瑰的军队于是登上土山,在山下列阵,晋王率领军队再次前来交战,贺瑰的军队最终战败。第二天,晋军攻打濮阳,将其攻陷,京师戒严。
贞明五年(公元919年)春正月,晋军在德胜筑城,在黄河两岸设置栅栏。二月乙巳日,任命宣徽院副使韦坚暂代徐州军事。三月己卯日,任命华州感化军留后尹皓为华州节度使,加授检校太保、同平章事。癸未日,下令削夺兖州节度使张守进的官职爵位,因为他反叛。同时任命刘鄩为兖州管内安抚制置使,领兵攻打他。
夏四月壬寅日,任命永平军留后兼管大安府事务的张筠为永平军节度使、检校太保,兼任大安尹。庚戌日,任命镇海军北面水陆都指挥使、湖州刺史、检校太傅钱传璟遥领宣州宁国军节度使,加授同平章事。当月,贺瑰攻打德胜南城,把艨艟战舰横列在黄河上,以阻断渡口通道。晋军砍断连接战舰的绳索,渡军增援南城,贺瑰等人退兵。
五月己巳日,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孔勍加授同平章事。丁亥日,任命延州节度使、鄜延两道都制置、太原西面招讨应接等使、渤海郡王高万兴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充任保大忠义等军节度、鄜延管内观察等使。当月,任命行营诸军左厢马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为许州匡国军节度观察留后,依旧担任行营诸军左厢马军都指挥使。六月壬戌日,任命天骥院使李随暂代登州军州事务。
秋七月,晋王从魏州返回太原。八月乙未朔日,滑州节度使贺瑰去世,皇帝停止临朝听政三天,下诏追赠侍中。当月,任命开封尹王瓒为北面行营招讨使。王瓒于是和许州留后王彦章等人率领大军从黎阳渡河,在杨村扎营,建造浮桥以打通渡口通道。九月丙寅日,下令削夺广州节度使、南平王刘岩的官职爵位,因为他打算僭越称帝。同时诏令天下兵马元帅钱镠指挥攻讨。
冬十月,晋王再次来到魏州。当月,刘鄩攻下兖州,擒获张守进,将其灭族。十一月丁丑日,任命兖州安抚制置使、特进、检校太傅、大彭郡开国公刘鄩为兖州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奖赏他平定兖州的功劳。辛卯日,王瓒率领军队到达戚城,遭遇晋军。双方交锋后各自退兵。
十二月戊戌日,晋王率领军队逼近河南寨,王瓒率领军队抵御,擒获晋将石家才。不久王瓒的军队作战不利,王瓒退保杨村寨,晋军攻陷濮阳。
贞明六年(公元920年)春正月戊子日,任命曹州刺史朱汉宾为安州宣威军节度使;任命许州匡国军节度观察留后、充散指挥都军使、检校太傅王彦章为匡国军节度使,进封开国侯,军职照旧。
二月癸丑日,宣州节度使钱传璟守丧期未满而被起用,依旧担任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宣州节度使,因为他遭逢母亲去世守丧的缘故。三月丁亥日,任命前申州刺史张绍圭为大理卿。
夏四月己亥日,皇帝下令说:
君王爱护抚育天下四方,慈爱养育百姓,恨不得引领百姓走向仁爱长寿,用淳朴和谐的方式安抚他们。然而炎帝、黄帝有征战讨伐的军队,尧帝、舜帝也动用过兵器,实在是不得已,这仍让人感到忧虑。不过,为了去除祸害、铲除妖孽,兴兵动众,斩杀黑龙以拯救中原,杀白马与诸侯盟誓,最终能够以暂时的辛劳换来长久的安逸,实现天下统一、制度相同,古今道理没有差异,典籍上都有记载。朕以渺小之身,位居亿万百姓之上,四海尚未太平,至今已有八年,兢兢业业,一天比一天谨慎。虽然远至肃慎族都前来朝贡,可像蚩尤般的叛逆势力仍在。看着这些残余的逆贼,使我大国受扰,将士长期征战,百姓疲于劳役。运粮工具稍作停歇,军队就有缺粮断炊的担忧;运输工具全部出动,丁壮就有困苦不堪的遭遇。况且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已然来临,既妨碍农事,又迫近军事行动。深思长远大计,期望实现小康,应该广施宽容赦免的恩泽,稍稍表明深切忧虑的心意。用兵的地区,赋税劳役实在繁重,若不减免,百姓如何生存。除两京已经免除外,宋、亳、辉、颍、郓、齐、魏、滑、郑、濮、沂、密、青、登、莱、淄、陈、许、均、房、襄、邓、泌、随、陕、华、雍、晋、绛、怀、汝、商等三十二州,所欠贞明四年以前的夏秋两税,以及郓、齐、滑、濮、襄、晋、辉等七州,所欠贞明四年以前的营田课税及各类财物,都委托租庸使依据各州名额数目予以减免。各地官吏,不得拖延诏令,向百姓征收督促,致使恩泽无法惠及民间,租税白白记录在账册上却无法收缴。对于私自放债多年、利息超过本金数倍、违反规定的情况,各地州县,不再进行征缴治理。兖州城内,自从张守进背叛朝廷,勾结外蕃贼寇,长期劳师攻讨,百姓困苦不堪,考虑到百姓的伤亡损失,随即给予免除赋税劳役的待遇。天下正在监禁的罪人,如犯死罪应处极刑的,应体现爱惜生命,特令减为死罪以下刑罚。除依照法律和常规赦免不能原谅的罪行外,徒刑、流放以下的罪行,依次递减一等。被贬官尚未酌情调职的给予调职,已调职的便恢复原有官职。
庚子日,宗正卿朱守素上奏说:“请依照前朝设置匦院,让谏议大夫专门负责。”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任命右谏议大夫郑韬光充任知匦使。乙巳日,任命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开国公敬翔为宏文馆大学士、延质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其他职务照旧。任命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郑珏为监修国史、判度支。任命中书侍郎、平章事萧顷为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任命尚书左丞李琪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丙午日,吏部侍郎赵光胤任尚书左丞。己酉日,河中护国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制置度支解县池场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保、兼中书令、冀王朱友谦依旧担任守太保、兼中书令,兼任同州节度使,其他职务照旧。癸丑日,鄜延节度使兼西面招讨接应等使、检校太保、兼中书令、渤海郡王高万兴进封为延安王,赐号匡时定节功臣。前衡州长史刘骘进献所撰写的《地理手镜》十卷。己未日,任命租庸判官、尚书工部郎中张锐为户部郎中,充任崇政院学士。辛酉日,任命前吏部侍郎卢协为礼部侍郎。
五月乙丑日,已故左卫上将军齐奉国被追赠太傅。皇帝下诏说:“所有文武朝官,若有被罢官多年、漂泊在外的,命令中书门下根据才能任命官职,不要让他们流离失所。若有进士及第、多年未能任官的,给予初次任职的机会;已任官的,依照原来的资历任用。”乙酉日,将宋州升为大都督府,其余的废除大都督府的名号。
六月,派遣兖州节度使刘鄩、华州节度使尹皓、崇州节度使温昭图、庄宅使段凝领军攻打同州。在此之前,河中朱友谦偷袭攻陷同州,节度使程全晖单骑逃奔京城。朱友谦让他的儿子朱令德担任同州留后,上表请求赐给符节和旌旄,朝廷没有应允;不久皇帝担心朱友谦心怀不满,于是命令他兼任同州节度使,制令即将下达时朱友谦已经反叛,派遣使者向晋求援,所以命令将领前去讨伐。
九月庚寅日,任命供奉官郎公远充任契丹欢好使。晋王派遣都将李嗣昭、李存审、王建及率军援救同州,在城下交战。朝廷军队战败,诸将率领残余部队退保华州罗文寨。
冬十月,陈州妖贼毋乙、董乙被诛杀。陈州当地习俗,百姓喜欢研习邪门歪道,依照佛教的教义,自立一个宗派,称为“上乘”。他们不吃荤腥,引诱教化普通百姓,掺杂淫秽之事,夜里聚集白天散去。州县官员因循守旧,导致这股势力逐渐蔓延。当时刺史惠王朱友能倚仗藩王亲戚的恩宠,常常做出不法之事,所以奸邪之徒纷纷依附。毋乙等几人,势力逐渐发展到上千人,攻打抢掠乡村,地方长官无法制止。这年秋天,他们的势力越发强盛,向南与淮夷勾结,朝廷多次征发州兵进行讨伐追捕,反而被贼寇打败。陈、颍、蔡三州,深受其害。这群贼寇于是拥立毋乙为天子,其他的首领也各自有官职设置。到这时,朝廷征发禁军以及几个郡的兵力联合追击,贼寇溃败,生擒毋乙等首领八十多人,戴上刑具押送到京城,全部在都市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