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善良的代价，破灭的星河

李格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眸子泛着寒光。

吃人的从不是人自己，而是名为封建的机器。

无论什么世界，都是如此。

农场中央的广场上。

农奴默默看着凝聚他们血汗，寄托生存希望的粮食，一部分进入麻袋，另一部分洒落在地，成为领主额外的收入。

很快，便轮到了少年，他战战兢兢，抱起粮食口袋，对准漏斗，倒了进去。

领主侍从见状，摇动架子，木制漏斗摇晃，与支撑架摩擦，发出细微嘎吱嘎吱声，加速黑麦掉落，同时伴随窸窸窣窣黑麦洒落在地的声音。

少年眼中掠过一抹心疼，抿着嘴唇，瘦可见骨的脸上，颇为不甘。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少年粮食足够，交足了税款，并未受到太多刁难。

少年松了口气，低着头往回走，准备继续回去干农活。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哀嚎声。

回头看，只见与少年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被侍从鞭打，嘴里不住求饶。

侍卫大声喝骂，狠狠抽了几鞭，随后让人上前，将男孩捆住。

现场农奴微微颤抖，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李格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尽管语言不通，但这场面，他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孩交不上租金或田税，要为领主强制劳动，进行偿还，类似于服徭役。

如果欠的太多，甚至会被卖出去，当奴隶抵债。

贵族、骑士、官僚、城市平民、拥有土地的自由民、与土地绑定的农奴，以及在贵族眼中谈不上人的真奴隶。

农奴虽比佃农地位更低，属于领主私有财产，世代为领主服务，但在王国法律中，起码还算是人，能保留部分私有财产。

真正的奴隶，就是纯粹的物品。

且以李格接触过的事情来看，男孩若成了奴隶，大概率不会进入贵族庄园当仆从。

会去矿脉、海船、砖窑之类的地方，成为耗材，直至榨干最后一丝生命。

即使不当奴隶，而是为领主服役，抵消债务。

在这深秋，即将迎来寒冬的时节，因此而死并不稀奇。

男孩哭天抢地。

少年见状，沉默良久，忽然上前，似与领主侍从说了些什么，然后快步往家走。

不多时，少年竟从家里，扛出一袋粮食。

所幸，男孩欠的税款并不多。

少年那袋粮食，为他弥补了所剩下的田税。

其余农奴看少年的眼神，震撼中带着疑惑。

凛冬将至，没了粮食，该怎么活？

还不是要向领主举债，陷入恶性循环。

只是没人开口，大家都默默看着。

少年独自回到田间。

李格目睹全程，叹了口气。

时间继续流逝。

约莫临近中午时分。

李格隐匿的不远处，漂浮起第二枚绿叶书签。

看到书签，李格微微一愣，稍稍计算时间，他发现从开局到出现第一枚书签、以及第二枚书签，时间间隔，约莫都是六小时。

“也就是说，起源幻界每过六小时，都能进行一次存档？”

这个发现，让李格心情稍好。

六小时存一次档，面对需要长时间探索的起源幻界，李格便能兼顾现实，不必次次推倒重来。

接触书签，李格埋下时间锚点，回归现实。

六小时过去。

现实已经入夜。

李格吃了点东西，给奇妙喂了肉干。

看着正在啃肉干的奇妙，李格有些遗憾，无法带奇妙进入起源幻界。

不然，以奇妙的隐身能力，很多事都能轻松不少。

摸了摸奇妙的脑袋，李格再次进入起源幻界。

在李格观察下。

少年经历了一下午的繁重劳作，拖着疲惫身体回家。

转眼，夜幕降临，少年悄悄推开门，看了眼晴朗夜空，犹豫再三，将油灯放了回去，摸着月光出门，悄悄前往山上。

少年并不知道，有道身影跟在了他后面。

并非李格，而是他中午时，所帮助过的男孩。

李格隐匿在暗处，清楚看到，男孩入夜后不久，便朝着少年家中走来，应该是饿的受不了，想找少年借粮，但看到少年形迹可疑，竟悄悄跟在少年身后。

看到这一幕，李格眉头微蹙，并未做什么。

这里是起源幻界。

所见所闻，皆是遥远时光前，发生过的事。

李格需看完所有经过，才能寻找到，通关起源幻界的方法。

少年在最前方走，男孩尾随在后，李格默默看着这一切。

明亮月光下，山间小路，少年磕磕绊绊前行。

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位于山坡，钻进杂草丛生的洞窟。

男孩呆呆看着，沉寂了十几分钟后，他转身就走，离开此地。

李格依靠在树梢，看着男孩背影，若有所思。

时间很快过去。

嘈杂声渐渐从远处传来。

火把光芒照亮昏暗夜色，三个手持长枪的骑士侍从，在男孩的带领下，来到山坡，指着那茂密杂草堆解释着什么。

骑士侍从闻言，迈步向前。

此时少年听到声音，从草堆爬出，看到骑士侍从身边的男孩，明显愣住了。

月光中，李格清晰看到，少年消瘦且脏乱的脸上，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绝望，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跑。

可少年怎是经历过军事训练的骑士侍从对手？

几个骑士侍从，一脚将少年踹翻。

倒地的少年，对男孩咆哮。

男孩只是低着头，不敢对视，不敢言语。

将少年控制住，有骑士侍从朝杂草堆走去。

眼看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秘密即将暴露，少年心中充斥不甘，他体内微弱魔力，竟在此刻运转，用于制作药剂、沉淀提纯液的小法术释放。

压制住少年的骑士侍从，只觉体内血液紊乱，瞬间失去力气。

挣扎起身的少年，夺下长枪，朝最前方骑士侍从冲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进入混乱。

骑士侍从握紧长枪，举枪便刺。

少年无师自通，对那骑士侍从再次释放法术。

即使只是小法术，即使只是用作提纯药剂，对普通人仍旧是致命威胁。

那骑士侍从五脏六腑、包括大脑中的血液与体液，彻底紊乱，无法控制肌肉，身躯摇晃。

少年看到机会，紧握长枪，便要将其结果。

刺啦~

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

少年呆呆看着被洞穿的胸膛。

另一名骑士侍从，用看妖怪的惊恐目光，抽出长枪，再次刺出！

少年摊到在地，鲜血流淌，染红了草地，他看着头顶星河。

往日对未来人生的憧憬，在此刻彻底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