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废弃仓库。
潮湿的混凝土墙壁上爬满斑驳的锈迹，头顶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在保镖扭曲的脸上投下惨白的光。他的手腕被尼龙扎带固定在铁椅上，嘴角还挂着血丝，却咧出一个挑衅的笑：“季总，这么多年了，审讯手段还是这么老套？”
季沉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这个动作让保镖瞳孔骤缩——二十年前季沉在华尔街逼供对手时，也是先卷起衬衫袖口。
“心理学上有个有趣的现象。”温暖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她捧着平板电脑走到灯光下，屏幕上是保镖妻子牵着女儿走进幼儿园的实时监控画面，“当人看到至亲被威胁时，杏仁核的活跃度会暴涨300%。”她指尖轻划，画面切换成保镖母亲在疗养院的病历，“尤其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突然‘记起’儿子涉嫌谋杀的时候。”
保镖的喉结剧烈滚动。
季沉将一沓文件甩在他膝头。最上面是林锐父亲——林耀宗二十年前签署的资金调拨单，右下角还沾着已经氧化成褐色的血指印。“温氏破产前三天，你父亲陪林耀宗去了瑞士银行。”季沉用钢笔尖点了点文件上一行模糊的小字，“而这份抄送件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温暖突然按住季沉的手腕。她捕捉到保镖左眼睑的轻微抽搐——这是典型的记忆检索反应。
“张先生，”她蹲下身与保镖平视，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你女儿今年五岁对吧？她画的那幅《我的爸爸》，现在还贴在幼儿园走廊上。”保镖的呼吸陡然急促，温暖却笑了，“可你知道吗？画里你戴的是黑色手表，但上周你去接她时，戴的却是银色。”
季沉挑眉。这个细节连他都没注意到。
“孩子不会撒谎。”温暖点开平板，屏幕上小女孩正举着画炫耀，“她说‘爸爸的黑手表会变魔术’。”她突然拽起保镖的左手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比如……把U盘藏进改装过的表盖里？”
保镖面如死灰。
两小时后，季沉用喷枪熔开了那块江诗丹顿。
微型U盘里存着三段加密视频。第一段拍摄于温氏大厦天台：林耀宗将浑身是血的温父按在栏杆边，镜头外有个穿星月图案衬衫的男人正在说话——声音经过处理，但季沉依然认出了那是自己曾经的合伙人周董事长。
“有意思。”温暖嚼碎嘴里的薄荷糖，“当年逼死我父亲的现场，居然同时有你的仇人和盟友。”
第二段视频让季沉指节发白。画面里十岁的季媛媛被绑在椅子上，林锐正往她手里塞冰淇淋：“媛媛乖，只要你说爸爸杀了温叔叔，明天就能上电视当小明星……”
温暖突然按下暂停键。她放大背景里模糊的日历：“看日期，这是温氏破产后两周拍的。”她转向季沉，“所以林锐控制媛媛，根本不是因为近期争权，而是从十年前就——”
季沉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监控警报显示，季媛媛的玛莎拉蒂正以180码时速冲向跨海大桥，而副驾驶上坐着林锐。
“定位器显示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季沉放大实时热成像图，后座蜷缩的人形胸口闪着微光——那是温暖下午刚送给季媛媛的镶钻项链，暗袋里藏着纳米级窃听器。
温暖已经抓起车钥匙：“林锐在媛媛酒里下了致幻剂，我刚才听见玻璃杯碰撞的音频波形不对。”她甩给季沉一个耳机，“现在他们对话的每一句话，都会同步到检察官的云端服务器。”
季沉在疾驰的跑车里打开最后一段视频。这次画面剧烈晃动，像是偷拍：年轻的林耀宗跪在某人面前哭求：“周董，温氏的账实在平不了了！只要让季沉当接盘侠……”
视频戛然而止。温暖猛地踩下刹车——前方大桥护栏已经被撞碎，咸腥的海风卷着警笛声扑面而来。
季沉扯开领带正要冲出去，温暖却按住他肩膀。她眼底闪烁着季沉从未见过的寒意：“现在，该让全世界看看温氏继承人的手段了。”
她按下手机发送键。
三公里外的晟世集团大厦，所有电子屏突然同时亮起。二十年前被篡改的财务数据、林锐贿赂董事会的录音、甚至季媛媛童年被胁迫的视频，像病毒般在所有设备上自动播放。
而温暖只是整理好西装领口，走向被记者团团围住的警车——那里刚押出满脸是血的林锐。
“正式自我介绍。”她对着突然转向自己的镜头微笑，身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温暖，温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暨季氏资本新任CEO。”闪光灯亮如白昼的刹那，季沉看见她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在便利店天台策划行动时约定的暗号：
Gam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