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永夜

“我还可以让你带上雷娜塔。”

“偶尔破例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零号笑，“比如，在诺亚方舟的剧本里，临时给必死的姑娘加一张船票？”

他的语气轻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这只是一场随性的游戏，而规则由他书写。

他歪头看向苏九，“雷娜塔，我原打算让她当个过河的小卒，毕竟，弃子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但现在既然有“车”愿意替她挡刀。”他笑容里藏着某种恶意的愉悦，“那施舍她一条命，倒也无妨。”

“你不继续演你那个乖乖男孩了？”苏九说。

“演？”零号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癫狂而肆意，像是听见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我何曾伪装过，我每一副面孔都是真实的自己。”

话音未落，他的眸子转为暗金，整座房间的光线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在他身后凝聚出一道荆棘王座的虚影，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仿佛连世界都在向他臣服！

“汝见王座，何不跪拜！”

那声音不再是人类的语调，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所降下的意志，如同神谕般不可违逆。

【言灵·皇帝】

然而，苏九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拂动，那令众生颤抖的气势，竟对他毫无影响！

零号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趣，太有趣了。”他眯起眼，黄金瞳在黑暗中如炬火燃烧。

“这才配做我的合作者，你的血统浓度简直高的离谱，竟不受我言灵的影响。”

“要不是我确信从未见过你，我几乎要怀疑...”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你是某位苏醒的“王”了。”

空气几乎凝固的了一瞬。

“不过，这样正好。”零号突然放松下来，姿态慵懒，却仍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与我平等对话，而非沦为用之即弃的道具。”

他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满意。

“我还想提一个要求。”苏九说。

“哦？”零号饶有兴趣地挑眉，“除了雷娜塔，你还想带谁走？霍尔金娜？”他轻笑一声，语气轻浮，“她那双长腿确实漂亮，男人都喜欢漂亮的长腿。”

“雷娜塔只是开始。”

“我想把港口所有孤儿全部带出去。”苏九面色平淡，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哈？”零号的黄金瞳骤然收缩，王座虚影在身后明灭不定，暴戾气息如潮水般退去，他脸上转而露出夸张的滑稽表情：“等等，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苏九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要把港口所有孤儿都带出去。”

“你在开玩笑吧，你是认真的吗？”零号终于绷不住了。

“你觉得这样可能吗，足足三十多个人，你以为在演《小鬼当家》吗，说走就走？”

“光是雷娜塔一个就够麻烦了，现在你跟我说要打包带走整个孤儿院？要不要顺便把港口食堂的厨子也拐走啊？”

“如果你喜欢的话，也行。”苏九点点头。

“其实这只是个比喻。”零号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你肯定知道。”

他烦躁地摇了摇头：“真是难受，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那完美的形象就会莫名其妙地崩塌？”

“罢了，既然你敢这么说，想必是有所准备。不如现在就给我透个底？”零号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九：“单凭你现在的状态，可没法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出去。。”

苏九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扬，“你不也一样？藏了一堆底牌，却装得人畜无害。”

“我还以为你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呢，没想到还能使用言灵。”

“彼此彼此。”零号轻笑，“不过，既然要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

苏九略一沉吟，点头：“可以。”

下一刻，他浑身气息暴涨，黄金瞳在阴影中骤然点亮，他缓缓抬起手，指节间传来骨骼错位的轻响，仿佛某种古老的枷锁正在解放，暗红色的虚影一闪而逝，龙化的特征在他身上短暂浮现，又瞬间消退。

他瞬间解放又取消了“龙骑”形态。

“爆血？”零号眉梢一挑，露出玩味的笑容，“狮心会的秘术，居然还能见到。”

其实并不是，苏九暗道。

但看到零号已经自动脑补出了缘由，他也懒得反驳，刚好不必解释了，毕竟这玩意想解释还挺麻烦的。

零号忽然收敛了笑意，黄金瞳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凝重。

“不过爆血确实能让你短时间内获得匹敌纯血龙类的力量，但代价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说。

“每一次使用，都会让你离深渊更近一步。”

零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算了，反正疯的也不止你一个。”

“现在突破港口的封锁不是问题，唯一的变数是。”

“邦达列夫。”零号说。

“那个男人可不止是苏联的特使，他还是个极强的混血种，他的言灵至今未知，但绝非寻常，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苏九身上，“纵使血统再尊贵，现在终究只是个孩子的躯体。”

苏九站起身来，漆黑的眸子里泛起金色的光，“所以，问题很简单。”

“能否逃跑的关键，就是我究竟能拖住他多久。”

“不止是他。”零号指正，“能来到这里不可能只靠他一人，跟随他的估计还有一支船队。”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划破寂静！

整座港口如巨兽惊醒，走廊里骤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金属轰鸣，厚重的铁栅栏轰然落下，将房门和窗户严密封锁。整个楼层的安全系统正在启动紧急封锁程序，所有出口通道都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自动闭锁。

“看来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实验室应该出了什么问题，能让赫尔佐格启动紧急封锁，港口果然不止一个入侵者。”零号眯起眼睛。

“有意思，居然能完全避开我的感知...”

楼上传来高跟鞋急促的敲击声，护士们粗暴地推开桌椅，从看守室里蜂拥而出。

“那就下次见了。“苏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黄金瞳微微亮起。

“下次只能更晚才能见面了。”零号笑道，“他们接下来晚上肯定会加强戒备。”

镜面开始泛起幽蓝的微光，零号接着说：“我会把撤离路线都安排好。”

“至于能不能说服那些“笼中雀”，就看你的本事了。”

当护士们急匆匆地推开零号病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睡得正香的孩子。

而在窗外的暴风雪中，一块镜片正坠向冰海，转眼间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