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的突然走的也快的傻鸟

清晨,朦朦胧胧之中,我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聊天,我强忍着睡意,拿起手机,时间显示在05:30。

也许是梦,大概是最近有点儿累,就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我放下手机,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说服自己继续睡下。

聊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夏日的飞鸟,夏日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歌唱一会儿,就走了,就走了。”

他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死,死,死如秋叶之静美。”

即使我已经用被子死死地捂住了头,试图摇晃脑袋以摆脱那烦人的声音,但我还是依稀听见什么“走了”,什么“死”,虽然没有听清全部说话的内容,但我确信,有人在说话!

我醒了,不耐烦的坐了起来。

“是谁?”,昏沉沉的脑袋试图回答我心中的疑问,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难道是海盗!?

我猛地清醒,踢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带着紧张与不安,小心翼翼地顺着直梯爬上了甲板。

天微亮,甲板上没有任何人。我环顾四周,空旷的甲板上也没有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甲板上,只有一只孤独的飞鸟,安静的立在舷边。

他说,“世界以痛吻我,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报之以歌。”

那是一只鹦鹉吧?那肯定是一只鹦鹉吧!是他在说话!

这一次我听的清楚,是泰戈尔的《飞鸟集》,是他的主人教他的吗?他的主人说不定也是个诗人!

确定不是海盗,我松了口气,然后便蹑手蹑脚的向这个不请自来的鹦鹉靠近。我的动作尽可能的轻,生怕会把他吓走。

我离他越来越近。

他说,“你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读者,读者,百年后读着我的诗?我的诗?”

看样子,他的主人教会了他不少,我心想。

海上出现飞鸟并不稀奇,也许是离岸比较近,或者附近有岛屿,也有可能是随其他船只偷渡过来。

我看着这只鹦鹉,他显然不是野生的,也许是他的主人出于好心把他放生了,也许是他瞅准机会,从笼子里逃了出来,至于他如何来到了海上,又如何因缘际会地在我船上歇脚,不得而知。

随着我的靠近,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和人接触吧!

我在他的面前驻足。他的羽毛很美,五彩缤纷的,美的让人陶醉,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又或许,是想要抓住它。

他没有动,他说,“接触着,你也许会杀害,杀害,远离着,你也许会占有,会占有!”

我苦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打住了想要抓住它的冲动,然后顺势倚在了舷边,和他靠在一起。他往右挪了两步,转过身,和我一起,看向远方的大海。

海面,不时有飞鱼飞过。

他说,“我的小鱼,你醒了,还认识早晨吗?”

我带着诧异的眼神望着他。嗯?刚刚不还在念泰戈尔的诗吗?怎么突然就换成远浪舰长了!?这个转变也太突然了吧?风格差异大的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的主人到底都教了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的内心在苦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昨夜你曾经说,愿夜幕永不开启。”

没想到,我再一次听见这首诗,居然是在一只鹦鹉的嘴里,心里的苦笑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自嘲。

我笑他念诗的时候,有些喜感,还带着一些滑稽,我笑我竟还是这么幼稚。魁拔,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词,一个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

我觉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应景的来一句,“你的对手是,神圣兽族游尾郡窝窝乡独行族妖侠!”。我无奈的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一句?当初看完魁拔大电影,我就一直想说这句台词来着,觉得很帅,心里面反复在念叨。但实际从未说出口,因为感觉好中二,说出来有点羞耻。

虽然这句台词,我未能说出口,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蛮吉上船时和军官的那一场对决。蛮吉一次又一次被打倒,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口里说的正是这句,“你的对手是,神圣兽族游尾郡窝窝乡独行族妖侠,蛮吉!”。

我知道,从前的我,缺乏认同感。我羡慕蛮吉不服输的精神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更羡慕他被所有人所认同的那份感觉。

就我这样的脉术,就我这样不能共鸣的纹耀,也能得到其他人的关注和认同。我真的很想像蛮吉一样,站在人群中,大声地告诉大家,我是谁!

我是,黄小谷!

我的耳边,仿佛回荡起了谐脉阵开启时,脉门共鸣的声音,那振动的频率让人陶醉,不知何时,两滴泪不自觉的顺着我的脸颊黯然流下。

他说,“你的香腮边轻轻滑落的,是你的泪,还是我的泪,初吻吻别的那个季节,不是已经哭过了吗。”

是啊,看电影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了,一代天子一代臣,代代魁拔杀旧臣。

他说,“我的指尖还记忆着,你慌乱的心跳。温润的体香里,那一缕长发飘飘。”

我确是显得有些矫情了,整理好心情,我准备夸夸他,难得他能一口气,顺溜的说完这么长一段话。

可还不等我夸奖他,他便在舷边不断扑腾着他的翅膀,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小鱼,小鱼,长发飘飘,长发飘飘,长发飘飘!”。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我开心的笑了。好不容易等他安静下来,我清了清嗓子,然后鼓起勇气对他说,“咳咳,嗯…你好,我叫黄小谷!”。

他说,“你好,我叫黄小谷!”。

我说,“你干嘛学我说话。”

他说,“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问,“你有名字吗?”

他说,“你有名字吗?”

我拍了拍我的额头,顺便用手遮住了我的双眼,不忍直视,我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我再干嘛?我是打算和一只鹦鹉说话吗?难道我出海出傻了?还是因为我出海时间太长,寂寞了?我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我再次平复了心情。

我说,“以后就叫你泰小尔吧!”

他说,“以后就叫你泰小尔吧!”

我说,“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

我说,“我是沙雕。”

他说,“我是沙雕。”

我笑了笑说,“你个傻鸟。”

他说,“你个傻鸟。”

我不说话了,他也就不说话了。我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海面,发着呆,脑袋里空荡荡的,直到太阳升起来了。

他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说,“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我愣了愣,看着他,这一刻,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感觉到有些东西,释怀了。

我说,“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他说,“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说,“你干嘛学我说话。”

他说,“我爱你。”

我说,“我爱你。”

他说,“我是沙雕。”

我说,“你是沙雕。”

他又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短暂,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也没用多少时间。

他说,“世界以痛吻我,世界以痛吻我。”

他说,“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不朽的爱!”

他说的很急促,根本不给我重复的机会,他飞了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扑腾,他飞到了空中,飞到了我远不能触及的地方。

他说,“以后就叫你泰小尔吧!泰小尔,泰小尔,泰小尔!”

他说,“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的最后的话,最后的话,最后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向远方,他歌唱一会儿,就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随着他的身影,一齐消失在了海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