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屠杀

马征深入敌阵,正要大开杀戒,突然胸口猛地一震。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回荡耳畔。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胸前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低头一看,一杆粗壮的骑兵长矛,正狠狠地扎在他胸甲正中央的位置。

矛尖在光滑坚硬的精钢胸甲上刮擦出刺眼的火花,留下一个深深的、令人心悸的凹坑。巨大的力量让矛杆都弯曲变形。

但——也仅此而已。

矛尖未能刺穿由精钢打造的双层铁甲。

持矛的羌骑脸上那同归于尽的疯狂凝固了,瞬间转化为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面甲下,马征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狞笑。

这点冲击,对他这身重金堆砌的重甲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这点痛苦,反而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深埋的野性与杀意。

“死!!”

马征喉咙里爆出一声沉闷如野兽的低吼。

他右手依旧紧握槊杆末端以支撑和稳定,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

那里挂着一柄长约一尺半、由精钢锻造、棱角分明、分量沉重的短柄破甲战斧。

在狭窄混乱的街道混战中,四米长的马槊已显笨拙,而这柄专为破甲肉搏而生的凶器,才是近身杀戮的王者。

马征手腕一翻,战斧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砰——!”

斧刃精准地砸向了那名持矛羌骑的面门,锋利的斧刃连同沉重的斧背,如同砸开一颗熟透的西瓜。红的、白的瞬间爆开,溅了马征面甲和胸前钢甲一身。

那羌骑连哼都没哼一声,尸体连同扎在马征胸口的枪杆,一同软软栽落马下。

马征看都不看那倒毙的尸体一眼,右手猛地一抽。

手中马槊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肉,从那两具尸体中拔出,沉重的槊杆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向侧面另一名举刀欲砍的羌骑。

“砰!”

槊杆如同攻城巨木,狠狠砸在那羌骑的肩胛骨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那羌骑惨叫一声,半边身子塌陷下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但马征的动作毫不停歇,他再次松开马槊,任由这沉重的长兵暂时垂落身侧,双手紧握破甲战斧。

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带着称沉重的铁甲再次冲锋,带着马征深入敌阵。

战斧在马征手中化作一道死亡旋风,左右劈砍,上下翻飞,每一次挥舞,都精准地砸向羌骑头盔与面甲的连接处、颈甲与胸甲的缝隙、或者干脆砸向毫无防护的马头。

“噗!”

一个羌骑的脖颈被战斧狠狠劈开,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

“咔嚓!”

另一名羌骑仓促举起的弯刀被战斧连刀带手臂一起砸断。

“砰!”

沉重的斧背直接砸碎了一匹战马的头骨,战马哀鸣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摔下,随即被后面冲来的铁骑踏成肉泥。

马征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混乱的敌阵中左冲右突。

沉重的战甲赋予他无与伦比的防御,也带来了恐怖的力量加成。他不需要精妙的招式,只需最简单的劈砍砸扫,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对手虎口崩裂。

他身后的二十九骑具装重骑,紧随主将的步伐。

在最初的马槊穿刺撕开敌阵缺口后,他们也纷纷弃槊,擎出了腰间的短柄破甲兵器——沉重的战斧、狰狞的钉头锤或是尖锐的破甲锥。

这些凶器在狭窄的战场上,在精钢重甲的保护下,化作了最有效率的生命收割机。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这是羌骑的刀枪砍在具装铁骑身上发出的、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密集脆响,火星四溅,却只能和之前的箭氏一样,在那些光滑坚硬的精钢甲片上留下道道白痕或浅浅的凹坑,根本无法伤及分毫。

噗嗤!咔嚓!砰!

这是具装铁骑的破甲凶器砸在羌骑血肉之躯、生铁甲胄或战马身上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每一次声音响起,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甲片崩飞、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空中抛洒,滚烫的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将冰冷的青石板路染成一片片刺目的猩红。

羌骑的弯刀砍在铁甲上,只能徒劳地溅起火星!

羌骑的长矛刺在铁甲上,矛尖扭曲折断,矛杆崩裂!

羌骑的箭矢射在铁甲上,如同挠痒痒般被轻易弹开!

而具装铁骑的战斧砸下,头盔凹陷,头颅崩裂!

钉头锤扫过,手臂折断,胸骨塌陷!

破甲锥刺出,甲片洞穿,内脏破碎!

三十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如同三十台不知疲倦的绞肉机,在狭窄的长街上,在八百羌骑绝望的冲锋浪潮中,硬生生地逆流而上,缓慢、坚定、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他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血肉地狱!

战马的悲鸣、垂死的哀嚎、恐惧的尖叫,与那冰冷的金属撞击声、骨肉碎裂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这地狱之夜最残酷的乐章。

敛岐在亲兵的死命护卫下,左支右绌。

他看着自己麾下最勇猛的战士,如同麦草般被那三十个怪物轻易收割,心在滴血,更在绝望。

那身刀枪不入的钢铁,彻底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勇气。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一场用钢铁对血肉进行的、赤裸裸的碾压!

“顶住!给我顶——”

敛岐的嘶吼还未完全出口,一柄呼啸而来的沉重战斧,带着刺鼻的血腥味,狠狠砸向他的头颅。

“砰!”

红白之物飞溅。

那温热的、带着脑浆腥气的液体,洒在青石板上,又被马蹄无情践踏。

这位姚襄麾下右部司马,后来李俨帐下的益州刺史,羌人猛将,就这样死在了一场狭路相逢的巷战之中。

无声无息,如同被碾死的蝼蚁。

“敛将军死了!敛将军死了!”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击碎了八百羌骑最后的斗志。

“逃!快逃!”

羌骑原本就被冲得散乱的队形,瞬间土崩瓦解。

队尾的羌骑率先勒马回转,许多人跌落下马,来不及爬起便被自己人的马蹄碾过。

更多的人,选择直接弃马奔逃,如同丧家之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惨叫着扑进通往西、南方向的小巷深处。

“穷寇莫追!”

马征单臂一横,挡住了杀红眼的同袍,他沉重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

“我等任务是为赵校尉挡住援军!北门未下,不可擅离职守!”

胜负已定。

战斗从头至尾不过一个时辰,八百羌骑,已然灰飞烟灭。

远处平北将军官邸依旧熊熊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已然成为人间炼狱的长街。

石板路被一层粘稠滑腻的血浆覆盖,破碎的骸骨、变形的武器、零落的内脏、撕裂的甲片混杂交织,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更显狰狞。

马征带着剩余的二十五骑,沉默的踏过这片由他们亲手铸造的炼狱。

不幸坠马的几骑牵马跟在他们身侧,将长街上丢弃的一杆杆马槊重新捡起,交给还能战斗的袍泽。

厚重的精钢甲片沾满粘稠的血浆和碎肉残渣,槊杆斑驳难辨原色,坐下马屁喘息如风箱,鼻孔喷出的白气吹散浓烈的血腥。

二十六人在长街尽头重新列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墓碑,沉默地矗立于的尸山血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