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五年之前，民营企业想拍电影，基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现在，也得挂靠国营厂厂标，至于发行，更是只能找中影和其他官方院线。
不过陈凡既然决定要拍电影，那自然是打理好了，他在首都是没啥人脉，但是他妈妈有啊，他母亲李兰的外公是水木大学物理学系的教授，母亲是北师大的外语教授，在文化圈还是能稍微插一手的，陈凡舅舅还是军人呢，总之，他托关系找了个大院子弟，和王硕一样，但是专门干掮客的活儿，拿钱办事，给陈凡挂靠了北影厂的厂标，顺带着拿了电影拍摄许可证。
而陈凡买了版权后，没过几天，冯小钢就打了个电话，约了个地方，和他见面。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东来顺，虽然冯小钢现在也算是混出了名堂，但是实际上还是跟着王硕屁股后面混，他和王硕第一次翻脸是在甲方乙方的时候，王硕被封杀后跑到国外，冯小钢却偷偷拿着他的作品拍了一部电影，华艺给他分了一百二十万，但是冯小钢提着五万去见王硕，结果钱直接被扔了出来。
这会儿冯小钢虽然还想飞，但是还不确定自己的翅膀到底硬不硬呢，他来找陈凡，其实也是想试一试，毕竟当时陈凡一直在说王硕的事儿，没提过他，他也把握不准到底是看不上他，还是觉着王硕才是主要人物，直到最后那一句，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陈凡这是给他一个机会呢。
“陈少。”
“别叫我陈少，你要是整天被人叫冯大导演，估计心里也不舒服吧？”
舒服，哪儿能不舒服呢？冯小钢心里暗想，面上则是笑着说道：“您还真是低调，只是您这气质，宛如一只白鹤立鸡群，低调不起来啊。”
“你这话说的我像个大镖客。”陈凡笑着说了一句，冯小钢顺藤摸瓜：“陈少，您看起来不像深市那边的人啊。”
“我妈是首都人，北京话和粤语我都会一点。”陈凡随口说了一句，冯小钢心里有数，随后就看到陈凡对他说道：“小钢，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没问题，您想怎么叫都行。”
“我觉得你还是太不自信了。”陈凡摆了摆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冯小钢碗里，对他说道：“我一直觉得您也是个天才，何必去跟在王硕屁股后面舔他勾子呢？”
“我看过您的电影，说实话，剧本其实也就那样，真正让人惊喜的，还是您的拍摄手法和节奏，您和那帮第五代第六代完全不一样，我敢说国内只有您一个人，能拍出一部好的商业片，我之前不是为了王硕，是为了见您，才和你们见面的。”
冯小钢沉默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碗里半熟的肉，心里突然有些感动，陈凡这时又补了一句：“冯导，我说句实话，我之所以不爱听您叫我陈少，主要是因为我最特么讨厌那些高人一等的货色，大家都是接班人，凭啥他更牛逼啊，大院子弟怎么了，谁祖上没为了这片土地洒过血和汗，您也是人，我也是人，我们不分高下，我也尊敬您的才华，以后我们就以姓名相称，这新钟国，哪儿有什么少，哪儿有什么爷！”
冯小钢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动作，他依旧看着那块半生不熟的肉，难以抉择，陈凡又补了一句：“我下部电影，预计投资五百万，您当导演。”
“士为知己者死，陈少，不，陈凡兄弟，这电影，我拍了！”他毅然决然的吞下那片陈凡拿给他的肉，一口咽了下去，随后说道：“您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在我心里了，就冲您这句话，我都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山，别说一部电影了，就是五部十部，我也给您拍。”
陈凡感动的又想给他夹肉片，冯小钢也感动的急忙自己夹了一块熟的肉片，他真怕这丫又给自己生肉，真吃下去，明天肠子估计都拉出来了。
陈凡心里啧了一声，没太感到意外，虽然他确实尝试过给冯裤子一点尊严，但是这货只认钱，前面说了这么多，都不如一部五百万投资的电影管用。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说道：“冯导，二十万导演片酬，我准备改编王硕的这本你不是个俗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得回去想想……”冯小钢心里也有些激动，他早就不想跟着京圈后面混了，这部戏是他第一次脱离王硕来完成一部作品，虽然改编的还是他的小说，但是这是头一次，不会有王硕参与的项目。
陈凡又补了一句，“如果这次确实不错，下次我会信任冯导，让你去做编剧。”
“成。”冯小钢沉默了一下，说道：“给我点时间。”
“行，记得签合同。”陈凡站了起来，说道：“这是公司地址，要我带你去，还是你自己能找到地方？”
“我自己去吧。”冯小钢站了起来，陈凡看了眼外面，一月的北平城银装素裹，陈凡突然说道：“再等一段时间，王硕和你是不是准备拍一部电影？”
冯小钢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嗯，他准备拍一部电影，《一去永不回》，老徐当女主，剧本给电影局那边发过去了，不过我觉着悬。”
“再等等吧。”陈凡说道：“我也不想让你难做，那部电影铁定是过不了的，他自己会想明白的，这段时间你先写剧本，其他的让他自己琢磨，我估计过不了多久，王硕就会明白，国内他是呆不下去的。”
“您确定？”
“我有自己的路子，你也可以跟他说，但是他真的会理解你吗？”陈凡摇了摇头：“王硕从来没把你当过朋友，等等吧，说不定你剧本还没写完，王硕自己就想明白了。”
冯小钢记住了那句话，这位叫陈凡的老板，有自己的门路，这就说明，这位也并非是个单纯的富二代。
他想到这儿，心里反而开心了不少。
至少这位也算自己的背景，背景这玩意儿，就和只因一样，越硬越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