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简单的一个玩笑,难辨的天大冤枉

临河市第三中学有个年轻的女教员叫宁静,丈夫付海文在临河日报社当外勤记者。付海文长期出外采访,夫妻俩一年难得几个月团聚。

这年五一国际劳动节,付海文到广州一去就是两个月才回家。久别赛新婚,天刚黑吃完饭,宁静安排五岁的女儿豆豆睡下后,付海文夫妻俩才睡下。

事情真凑巧,宁静的对门邻居是他们学校的语文老师黄天一。黄天一的妻子是付海文他们报社的记者王慧。

这楼房是教育局专门给教员们盖的家属楼。这楼里住的绝大多数是教育系统的教员和干部。

这是个周六双休日的傍晚。黄天一的妻子王慧带着儿子去看娘家母亲不在家。黄天一吃完饭喝了半瓶酒,一人喝酒觉得无聊,想下楼去找酒友老赵一块儿喝,只见隔壁同校的男老师王云和女教师刘莉,夫妻俩来找他夫妻俩打牌玩。

三个人打牌没有对家,黄天一三人想起了对门的宁静,商量到宁静家去玩,顺便看看付海文从广州带来了啥好吃的东西和好酒没有,也想沾沾光润润嘴皮。

黄天一、王云、刘莉三人来到宁静家门外,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好久没有回应。黄天一从窗户里一看宁静家的灯都灭着,噘着不悦的嘴巴说,久别赛新婚,这两个家伙是迫不及待了。

一贯爱好开玩笑的王云出了个馊点子给黄天一说:“老黄,你再敲门喊喊,惊惊这两个不知羞的家伙,天刚黑就把灯都弄灭了,真是重色轻友啊!......”

刘莉也忙撺掇黄天一说:“对,气气付海文这个醋坛子!这么早就关灯上床了,太重色轻友了!”

都是一块开玩笑开习惯了的老朋友,黄天一也心血来潮,酒精壮胆,一时迷了心窍,轻轻的敲着门,压低声音,强忍住笑,贴着宁静家的门缝,喊叫起来:

“宁静,快开门,我来了……”

付海文和宁静刚刚灭灯脱下衣裤上床。夫妻俩还没谈几句话,就听着有人敲门。

已经脱下衣裤睡觉了,哪一个没长脑子的讨厌家伙来捣乱敲门。付海文低声向宁静说别理他。宁静也讨厌的点头,夫妻二人装作听不见。幻想敲门人敲几下,得不到屋内主人回应,自然就知趣地走了。但是,过了不到两分钟,门外的敲门声又轻轻的响起,敲门人竟然喊叫起来:

“宁静,快开门,我来了……”

付海文和宁静都听得十分清楚。这个敲门人是对面的男邻居黄天一。

一个男子汉,夜里去敲没有男人在家的女邻居的家门,究竟为了什么?如果有事,为何大白天不来联系?

付海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俗话说:梨下不整冠,瓜田不纳履。作为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难道你连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一点做人的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吗?特别是那句“……快开门,我来了……”更加露骨的说明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趁他常常出差不在家,宁静耐不住寂寞,和风流倜傥的老邻居、老同事挂搭上了。今晚,黄天一没有发现他回家来,所以天一黑又来蓝桥相会了……

付海文越听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慌忙穿起衣裤,摸索起放在床边的高压手电电棒来……

宁静一看丈夫的表情不对,也慌乱地边穿衣裤,边朝门外仍在敲门鬼叫的黄天一大声喊叫起来:

“黄老师,天黑了,你胡乱开的什么玩笑?你喝醉啦?你胡乱叫喊个啥?哪有你这么开玩笑的?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门外的黄天一、王云、刘莉一听平日文静谦和的宁静认真了,生气了,就慌忙逃离。

黄天一逃进自己家去了。

王云和刘莉慌乱地下楼,朝自己家中跑去。

二楼走廊里的灯坏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着。

这楼都是一套上百个平米的大套楼房,一个单元一层两户。走廊很宽大。每家门口又放着纸箱、垃圾袋等杂乱的东西。有些软绵绵的东西还绊了刘莉一下。情况紧急,刘莉也顾不得去细辨绊她的究竟是人还是谁家的垃圾袋......

付海文手握电棒打开门,一看走廊里没有人,“嗵嗵嗵……”,就开始敲起黄天一家的门来……

黄天一知道付海文是个练家子,收拾他就像老狼收拾小鸡一样容易。付海文不但爱吃醋,并且性格暴烈,脾气不好。所以他不敢开门。躲在自家屋内只是后悔、哆嗦……

“嗵嗵嗵……嗵嗵嗵……”黄天一越心虚不开门,付海文越加认定黄天一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他,所以越发生气,由气变怒,边使劲擂门,边大声喊叫:

“黄天一,开门!开门!……”

看来再不开门就不行了。这付海文的功夫他黄天一见过,在楼下花园中几个人打赌,付海文轻轻一个扫堂腿,将胳膊粗的一棵白杨树就地齐刷刷的扫断。若再不开门,付海文那铁腿铜脚一使劲,他黄天一的门扇岂不像片树叶一样飞进屋内来了?

黄天一的酒全醒了。只有,也许只有在这时,黄天一才后悔自己不该酒后充英雄,不该轻信王云和刘莉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的撺掇。如今大难临头,这两个家伙却溜之大吉,留下他一人,怎么处理目前的这个尴尬艰难的场合?最糟糕的是妻子王慧也不在家,如果不很快把王云和刘莉找来作证,他黄天一这辈子就是冤死了,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自己的清白!

黄天一无奈,只有浑身哆嗦着,红着脸,尴尬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向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的付海文点头哈腰地说:

“黄,黄,老老老黄,你回来了……请,请进……”

付海文眼里喷着火,毫不客气的走进黄天一家门,扫视着黄天一的各个房间,用冰冷的声调说:

“没想到吧?让你太失望了吧?你老婆呢?让我先问她几个问题,然后我们再谈!”

黄天一又急又气,心下暗暗骂起妻子来:嗨,你这婆娘,早不去看你的娘,迟不去看你的娘,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看你的娘?偏偏在这么危险的关键时刻,将我一个人扔在窝里呢?如果今晚你在屋里陪着我,我还喝这么多这害人的尿水子吗?我还能去敲这马王爷的门吗?只要你在,我就是敲了马王爷家的门,你站出来说几句话,把事情原委讲出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吗!嗨,老婆子,今晚你把我害苦了……

“你老婆呢?”付海文巡视完了黄天一和王慧的卧房及其他所有的房间,望着屋内整齐的被褥床铺,黑着脸又问,“真是你一个人啊?”

黄天一嗫嚅着答:“王,王慧和儿子去去去看儿子他姥姥去了……”

“所以你就耐不住寂寞,所以你就成了没笼头的叫驴,所以天刚黑你就在我门外驴叫唤了?”付海文转过身来,面对黄天一,步步紧逼着,阴冷地狞笑着逼来,“姓黄的,你一个男子汉,妻子又不在家,屋内只有你一个人,天黑人静,你独自一人跑到一个丈夫常年不在家的孤单女同事的家门外敲门,鬼叫你来了……你说你这是什么行为?还是老实坦白吧,你们如此偷偷约会,有多长时间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你们竟敢偷偷的给老子编织个绿帽子戴,你小子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知道马王爷脸上长着几只眼睛吗?老虎不发威,你们还当它是病猫哇?”

黄天一被逼到门口门背后旮旯里,像只可怜的小绵羊,面对这个武功高超的愤怒得红了脸的雄狮一样的对手,吓得浑身筛糠,裤裆里下起雨来……

付海文望着黄天一如此恐慌的狼狈样,越发确信黄天一是给他戴了绿帽子无疑,左手一把攥住黄天一当胸,将黄天一拉离墙旮旯,右手将浑身的怒火全部凝聚在五指大巴掌上,盯着黄天一近视眼镜后面的惊慌失措的眼睛和白净得渐渐没了血丝的瓜子脸,顺手就在黄天一左半边脸上一个顺风掌,只打得黄天一像陀螺似的在家门内地下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像一只被打晕了的没头苍蝇,在门内地下乱窜起来......

付海文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巴掌打在黄天一的左脸上,只见黄天一的左半边脸马上红肿得像个阴阳脸,最严重的是左边耳朵里流出了血......

黄天一在门对转了好几圈,看付海文还要动手打他,狗急跳墙,也豁出去了,擦了一把左耳里流出的血,朝付海文吼叫道:

“姓付的,我有证人,我是故意和你老婆开玩笑的!你别欺人太甚!”

这时的付海文,哪能听得进黄天一的辩解,他憋着满胸怒气,朝小老鼠似的黄天一冷笑道:

“你还有同党?你一个人给我戴绿帽子还过不了瘾,还找了帮手,合伙给我轮着戴绿帽子啊?好啊,给别人戴绿帽子是开玩笑?你把你老婆叫来,也让我也给你开开玩笑!......”

“啪!”付海文出其不意,又伸开左手的五指大巴掌,在黄天一的右脸上又一个顺风掌。马上,黄天一的右半边脸也红肿得渐渐和左边脸一模一样了......

这次,黄天一只转了一圈半,就跌翻在地,边用颤抖的左手擦着嘴角和左耳里流出的血,用颤抖的右手指着付海文,坚强不屈地说:

“付海文,你别再耍野蛮打我了!我老实告诉你,我确实是和你夫妻俩开玩笑的。刚才王云、刘莉他夫妻俩也在场!是王云撺掇我和你夫妻开玩笑的。你若不信,咱们这就下楼,到三单元去找王云和刘莉!......”

付海文一惊。怒指黄天一,说:

“走!找你的证人去!”

“你别打,我带你去找证人去。”黄天战战兢兢地起身,拉开半掩着的自己家门,等付海文出门后又拉锁上房门......

这时,刚穿好衣裤的宁静闻声跑出自己家门,和刚出门的黄天一和付海文撞个正着。

宁静一看黄天一的脸和嘴角、左耳里的血,惊吓得忙责备付海文说:

“海文,你咋胡乱打人?他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看,你怎么当起真来,把黄老师打成这个样子?”

付海文气急了。刚才有所静息的怒火又腾的冒起火苗来,顺手又是一个顺风掌,又打得宁静像只没头苍蝇似似的在走廊里转起圈来.......

付海文怒不可遏地朝宁静大骂道:“开玩笑?你咋知道是开玩笑?你说的话怎么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玩笑吗?我打他你疼啦?快说,你们背着我究竟开了多少这种玩笑?”

走廊里的叫骂声打闹声早已惊动了这个楼上的好多人。

这种事如果遇到邻里往来频繁,关系友好的农村,一家发生家庭邻里纠纷,会有人出来调节劝解,不会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但悲哀的是,住在城市楼房里的人们,明明住在自己对门,但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走进自己家中,关锁上家门,就是与世隔绝,不管家门外天崩地裂、人头落地......

目的很简单,不愿让是非缠身。

王云、刘莉夫妻俩,就是这样的一对典型。

黄天一和宁静是这栋楼二单元三层。王云和刘莉是这栋楼三单元底层。付海文如此大闹二单元三层,害怕是非缠身明哲自保的邻居们,几乎都听到了。特别是一单元和三单元的邻居们,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们谁也不愿在这是非窝里来插手。

王云和刘莉是天生的一对老奸巨猾。他们从宁静家门前听着宁静生气的骂声后快速逃下楼,站在二单元底层悄悄偷听楼上动静,不久就听着付海文的叫骂声及对黄天一的打骂声,听着黄天一的惨叫声,知道今天晚上闯下大祸了,

王云、刘莉夫妻俩越听越害怕,夫妻俩眼珠一骨碌,一阵风跑回家,拉起七岁的儿子,关了屋内的灯,匆忙出了家门,锁好门,像三条幽灵,借着夜色掩护,向一公里外的王云的父亲家逃去......

可怜的黄天一,还在傻等着王云夫妻俩给他的玩笑作证哩。

有个哲学家在形容男女之间的心理关系时说:爱是恨的土地,恨是爱的土地上的植被。

其实,付海文是深深的酷爱着宁静的。付海文的恨更多的是来自对宁静的深深的爱。付海文恨宁静背叛了他对她的爱,恨宁静给他的男子汉的尊严带来了致命的伤害!

付海文看自己这一巴掌打得宁实在不轻,藏在他心灵深处的对宁静的深深的爱使他的手软了,再无力对宁静下手了。

付海文又转向面目全非的黄天一,一把提起还在地上晕头转向的黄天一,强忍住愤怒,冷笑着说:

“你不是还有开玩笑的证人吗?走,给老子把你的开玩笑的证人找来,让老子也给他们开开玩笑!”

“走,我们找证人去!”黄天一一瘸一拐地朝楼下走去,边走边说,“姓付的,你把我耳朵打聋了,你赔我的耳朵!你不赔,我就去告你无辜打人!”

付海文边跟着黄天一下楼,边怒气不息地说:

“行!今晚上你若找出证人来,你若证明你的清白,你若证明老子冤枉你了,你若证明你没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就把老子的耳朵割下来赔给你!今晚上你若找不出证人来,老子就,就,叫你两只驴耳朵全报废!”

黄天一一听付海文说的,胆子马上壮大起来,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说:

“姓付的,你等着,我非叫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夫亲自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给我磕头求饶不可!......”

说着,二人来到了隔壁单元底层王云和刘莉的家门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黄天一拼命的擂起了王云刘莉的家门:“王老师,刘老师,快开门!快开门!......”

屋里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

黄天一连续喊叫着擂了好大一阵门,仍然听不到任何回声。黄天一慌了,又出了楼门,来到王云和刘莉家的外凉台窗户边,一看屋内的所有的灯都灭着,越发慌乱,又敲着窗户,气得哆嗦着哭叫起来:

“王云!刘莉!王云!刘莉!......你们两个给我滚出!王云......刘莉......你们这两个小,小人......小人......”

黄天一明白,王云、刘莉这两个老奸巨滑是明哲保身闻风溜了。

黄天一绝望了,瘫倒在王云和刘莉家的窗外,嚎啕大哭起来:

“王云,刘莉,你们这两个小人,害苦我了啊......呜呜......王云......刘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