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积远超大明的新大陆?

数日后,

应天府,紫禁城,奉天殿。

晨曦透过格窗,映照出殿内蟠龙金柱的辉煌与肃穆。

文武百官身着锦绣朝服,手持象牙笏板,按照品级分列于丹陛两侧。

御座之上,身着黄色衮龙袍的永乐皇帝朱棣,面容沉肃,目光如电,不怒自威地扫视着阶下群臣。

这位从刀山血海中杀伐出来的马上皇帝,即便年岁渐长,其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雄主气势,依旧让人生畏。

“宣,征西正使总兵官郑和,监军汉王世子朱瞻壑,觐见——”

司礼监太监特有的尖细悠长的唱喏声,在大殿中回荡。

在百官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注视下,郑和与朱瞻壑一前一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自殿外缓缓行入。

郑和依旧是那身熟悉的绯红色二品武官常服,长途跋涉的辛劳在他古铜色的脸庞上刻下了更深的印记,眼神却愈发精光内蕴。

紧随其后的朱瞻壑,虽然身量比四年前拔高了不少,但在一众朝臣中,仍显得有些稚嫩。

然而,他那从容不迫的举止,却让不少注意到他的大臣暗暗称赞。

踏入这奉天殿的同时,朱瞻壑的目光也飞快地扫过阶下群臣。

皇帝近侧,是一位体态丰腴,面容一团和气的中年人,正是当朝太子朱高炽。

瞧着这位历史上以仁厚著称的监国太子,朱瞻壑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这位大伯,后世评价他开启了“仁宣之治”,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在位时间太短,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

他若能多活几年,或许大明的国运会更加稳固。他那身肥肉也确实是健康的巨大隐患,或许这次带回来的新作物,也能改善一下他的膳食结构。

而百官前方,那位战绩彪炳的亲爹汉王朱高煦,此刻正努力挺直他那本就雄壮的胸膛,下巴微扬。

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看到没,这是我儿子!

朱瞻壑暗自撇嘴,这位爷,历史上的“瓦罐烤肉”套餐可是给他预定好了的。

自己这次回来,任重而道远,不仅要给自己谋出路,还得想办法把这位不省心的爹拉回正轨,免得真落得个全家整整齐齐的悲惨下场。

在武将班列中,朱瞻壑的目光定格在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武将身上。

那是英国公张辅。

这位可是永乐朝的赫赫名将,五征漠北,功勋卓著,只可惜,土木堡之变,他亦未能幸免,战死沙场,令人扼腕。

而文官之中,站着一位身形清癯、神态儒雅、眼神中透着温润与智慧的老臣。

此人正是内阁首辅,有“西杨”之称的杨士奇。

他虽是文臣,却深得马上皇帝朱棣的信赖与倚重,常以其渊博的学识与老成持重的品性,调和朝堂,辅弼国政。此刻,他看向朱瞻壑的目光,带着几分的审视与好奇。

朱瞻壑心中飞速闪过这些念头,对这些历史人物的命运暗自感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身处其中的人,又有几个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臣郑和,臣孙朱瞻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行至丹陛之下,撩袍跪倒,恭敬叩首。

“平身,坐吧。”朱棣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他锐利的目光在郑和身上稍作停留,便落在了朱瞻壑身上,细细打量着这个四年未见的孙儿。

这小子,似乎真的变了。不再是离京前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混账模样。

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眼神也深邃了许多,仿佛那浩瀚的海洋,真的洗去了他身上的浮躁,沉淀出了些许真金。

朱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既有对孙儿成长的欣慰,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当初这小子以一种近乎胡闹的方式,先是请求随船被拒,后又被纪纲在南下船队中“抓获”,声称要去海外寻找“长生不老药”和“高产神粮”为自己分忧。

他本以为是小孩子异想天开,又兼老二那厮在一旁吵闹不休,才松口让他随郑和“去占城便返”。

谁知郑和后来竟上奏,说这小子在船队遭遇风暴、淡水舱破裂时献上奇计,挽救危局,更提及他似乎知晓一些海外秘闻,恳请允其继续随行。

再后来的航程中,郑和的密奏中提及朱瞻壑的次数越来越多,言辞间也愈发惊奇与赞赏,甚至隐晦地表示,因为这位孙子的某些“灵光一闪”的建议,船队偏离了原定的一些航线,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谢陛下。”

两人谢恩后,在旁边的锦墩上侧身坐下。

御座之下,百官之中,几道特别的目光也停留在朱瞻壑身上。

太子朱高炽站在朱棣身旁,面容依旧温和仁厚。

此刻,这位大伯看着朱瞻壑,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这孩子,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时时担忧、处处替他收拾烂摊子的顽劣侄儿了。看来,海上的风浪,确实能磨砺人的心性。

而平时素以勇武自负,却时常行事鲁莽的汉王爷,今日难得也地没有咋咋呼呼。他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骄傲。

看看!这就是我朱高煦的儿子!小小年纪便能随郑和扬帆万里,比老大家那小子强多了!

太子身后不远处,皇太孙朱瞻基,一身与他年纪相称的储君冠服,显得英姿勃发。

朱瞻基神色平静,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瞻壑。

四年不见,这位堂弟的变化,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只会带着一群勋贵子弟胡闹的形象了。

那份从容与淡定,让自己好奇之余,甚至感到了一丝……压力?

“郑和,此次远航,历时四载有余,跨越重洋,宣我大明国威,联络诸邦,辛苦了。”

朱棣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将此行的收获,以及海外诸国的风土人情,一一奏来,也让朕与诸位爱卿,一同开开眼界。”

“臣遵旨!”郑和起身,再次叩拜,然后才朗声开始了他的奏报。

从船队出航的日期,途径的西洋各国,如占城、爪哇、苏门答腊、满剌加、锡兰山、古里、忽鲁谟斯等,再到各国风物、朝贡情况,郑和都一一详细禀明。

随着他的讲述,一件件由内侍们捧上来的“贡品”也在大殿中央一一展示。

来自苏门答腊的极品龙涎香,香气幽远;古里国进献的五色宝石,光彩夺目;忽鲁谟斯国的狮子、麒麟、驼鸟等珍奇异兽的画像和皮毛(活物多半在京郊安置)……

这些都是历次下西洋的“常规”收获,虽然珍贵,却也在意料之中。朱棣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奇珍异宝、番邦贡使,对于经历过两次下西洋盛况的永乐君臣而言,已在情理之中,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此次奏对即将结束之时,郑和话锋猛然一转,一直沉稳如山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昂扬:

“启奏陛下!”

郑和向前一步,声调陡然拔高:

“以上乃船队循旧例航线所达之邦国。然此行后半段,赖陛下天恩,赖我大明祖宗庇佑,更得汉王世子殿下之助,臣等斗胆,向更东之未知海域探索,竟有幸抵达了一片前所未有之广袤大陆!”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被勾起了兴趣。

“新大陆?”

“在何处?”

“郑和所言当真?!”

窃窃私语声瞬间响起,随即又在皇权的威仪下迅速平息,但所有人都已无法维持先前的平静。

龙椅之上,连朱棣也微微挺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郑和:“哦?竟有此事?详细说来!”

郑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继续道:“回禀陛下,那片大陆广阔无垠,远非寻常岛屿可比,其土著部落众多,风俗各异,皆不通王化。

若非瞻壑殿下凭借其博闻强识,忆起曾在某部几近失传的海外古籍舆图中见过关于‘四海所围,或有日月所出之沃土’的记载,并据此推断,力主调整航向,臣等万万不敢擅自偏离航线,深入那片风高浪急、海图未载的未知险境。”

朱棣的目光转向了立于郑和身后的孙儿,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惊喜。

郑和并未停顿,而是紧接着抛出了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他微微提高了声量,确保殿中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其广袤……臣等沿其海岸线向南航行近三月,竟仍未见其尽头!其陆地之广,臣斗胆揣测——恐远超我大明版图!”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殿中每个人的心上。

发现一片新土地只能让永乐君臣感到好奇,但发现一片“远超于大明疆域”的新大陆,则足以让所有人感到震撼。

远超大明版图?这是何等概念!要知道,大明如今的疆域,已是历代罕有的辽阔。

“轰”的一声,大殿内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汉王朱高煦第一个失态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远超咱大明?那得多大一片地界!”

太子朱高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手中的象牙笏板都险些握不住。

内阁首辅杨士奇神情剧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远超于大明版图”这七个字背后蕴含的政治、经济、军事意义,那几乎是再造一个世界的概念!

他身后的夏原吉更是张大了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钱粮耗费,此刻全被这惊天动地的消息给冲得无影无踪。

朱棣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他紧紧抓住龙椅的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混杂着狂喜、震撼、以及身为帝王的无尽渴望!

他猛地一挥手,止住了殿内愈演愈烈的喧哗。

郑和见状,立刻转向朱瞻壑,恭敬地躬身道:

“陛下,瞻壑殿下不仅凭借过人的推断为船队指明了方向,更在与当地土人交往、辨识万千物产、乃至应对当地一些特有风险之时,屡献奇策,其聪慧睿智,远非臣所能及。

若无殿下,此番‘新大陆’之行,断无可能如此顺利,更遑论带回那些足以改变我大明未来的‘种子’!”

郑和这番话,无疑是将所有的功劳,尤其是后续介绍“神物”的重任,完全交到了朱瞻壑手上。

他心中清楚,这位殿下胸有丘壑,那些真正的宝贝,必须由他亲自献上,才能将其功劳最大化。

大殿内,群臣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朱瞻壑身上,充满了惊疑与不可思议。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指引郑和的庞大舰队发现新大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汉王朱高煦激动得脸膛发红,拳头紧握,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替自家儿子吹嘘一番。

太子朱高炽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侄儿确有大才,忧的是如此锋芒毕露,不知是福是祸。

朱瞻基的眼神则更加深沉,他盯着自己的堂弟,心中第一次将他放到了一个需要认真审视的位置。

朱棣的目光在郑和与朱瞻壑之间来回移动,他何等精明,自然听出郑和言语间对朱瞻壑的极力推崇。

沉吟片刻,朱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瞻壑,你来说。那‘新大陆’究竟是何模样?又有何‘神物’,值得郑爱卿如此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