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鸿止语

  • 世子不凶
  • 浇头
  • 2105字
  • 2025-06-18 14:25:49

马蹄声如骤雨砸在冻硬的山道上,由远及近。寒露猛地攥紧染血的袖口,体内乱窜的咒力与这急促节奏产生诡异共鸣。洞外风雪突然倒卷而回,裹挟着铁锈味的寒气中,三道玄色披风掠过崖边,靴底踏碎薄冰的脆响混着金属环佩碰撞声,惊得暗处兽瞳猛地收缩。为首之人腰间玉佩折射冷光,竟是王府专属的螭纹佩,可面罩下的笑意却比毒雾更阴森:“好一对落难鸳鸯,可让我好找。“

寒露瞳孔骤缩,强撑着染血的身躯将世子护在身后。惊鸿剑碎裂时残留的锋芒在掌心凝聚,化作一道微弱的剑气。她盯着来人腰间的螭纹佩,沙哑道:“福王府何时与巫蛊之术牵扯上了?”

话音未落,左侧黑衣人突然甩出锁链,链头淬毒的倒钩直取她咽喉。寒露侧身急闪,却因体内咒力反噬踉跄半步。世子见状,抄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黑衣人面门,怒吼:“放开师姐!”

为首之人抚掌大笑,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黑雾,将两人团团围住。黑雾中传来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交出止语剑的破解之法,王爷留你们全尸。”此时,寒露体内的咒符突然剧烈发烫,与黑雾产生共鸣,她咬牙闷哼一声,眼前竟浮现出黑衣人面罩下扭曲的符咒纹路,那赫然与惊鸿剑中的枯骨封印同出一源!

剧痛如潮水般漫过全身,寒露眼前炸开刺目的红光。她猛地抓住世子的手腕,将残余内力尽数注入:“从密道走!别回头!”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化作无数细针,穿透两人衣衫。世子感觉喉间腥甜翻涌,却被寒露狠狠推了出去。

为首之人缓步踏入雾气,面罩下的符咒泛着诡异的金芒:“当年令尊用禁术炼制止语剑,害我师父魂飞魄散,这笔账,该由你们血债血偿!”他袖中滑出一柄刻满符文的短剑,剑尖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就在此时,寒露体内的咒符突然爆发,一道虚影自她眉心冲出——竟是止语剑残缺的剑灵!剑灵周身缠绕着锁链,却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黑雾。“原来...你才是关键...”黑衣人瞳孔骤缩,举剑欲刺,却见寒露眼神陡然凌厉,体内两股力量轰然相撞,山洞顶部的积雪簌簌坠落,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风雪裹挟着血腥味灌进山洞,寒露单膝跪地,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正将碎石染成墨色。洞外传来追兵此起彼伏的呼喝,她强撑着扶上岩壁,却摸到背后凸起的咒文——那道从惊鸿剑侵入的诡异符咒,此刻正顺着脊椎灼烧游走。

当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时,她突然笑出声,染血的唇角扬起讥讽弧度。世子逃出生天时慌乱丢下的狐裘还在角落,绒毛上沾着零星碎雪。寒露扯下腰间温香软玉,在掌心狠狠一握,玉碎声响混着逼近的脚步声,惊得头顶冰棱簌簌坠落。

“跑得了一个,跑得了两个?”为首黑衣人踹开洞门,剑锋挑起她下颌,“交出你体内的咒文,留你全尸。”寒露猛地咬住对方手腕,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世子最后回望时通红的眼眶。喉间涌上的腥甜呛得她眼眶发热,却仍死死盯着洞外渐亮的天色——只要他能活着,这具被咒术蚕食的躯壳,便算不得什么。黑衣人暴怒之下,反手重重挥出一掌。寒露被巨大的力道震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洞壁,喉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溅在石壁上,绽开刺目的红梅。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被咒力侵蚀得失去知觉,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举起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直逼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仿佛山崩地裂。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如疾风般掠入洞内——竟是世子!他的衣衫破烂不堪,脸上布满伤痕,手中握着从别处寻来的长剑,眼神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放开她!“世子怒吼一声,挥剑直刺黑衣人。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剑刃相交,火花四溅。寒露强撑着凝聚最后一丝内力,试图运转心法冲破咒力的束缚。她看着世子拼死搏杀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眼中的惧意渐渐被决然取代。

此刻,她体内的咒符突然疯狂躁动起来,与洞外呼啸的狂风、世子激战的剑气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寒露猛地睁开双眼,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曾禁锢她的咒文竟开始逆向流转,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朝着黑衣人席卷而去......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湄山湖畔的芦苇黄了又青,青石板上的苔痕叠了几层,就连当年惊鸿剑碎裂的残片,都被岁月磨成了齑粉。有人说曾在月夜见过两道剑光掠过湖面,一银一赤,相交时如流星坠水;也有人在深冬的湄山山洞里,拾到半片刻着螭纹的玉佩,边角还凝着干涸的暗红。

唯有湖边茶寮的老掌柜记得清楚,某夜狂风卷着暴雨掀翻屋檐,他亲眼看见两个身影扶着断墙走来。女子苍白如纸,却将怀中的剑匣抱得死紧;少年的斗篷浸透血与水,掌心还攥着半截烧焦的剑穗。后来雨停时,茶寮已空无一人,唯有窗棂上挂着串晶莹水珠,在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恍惚间竟像是剑刃的锋芒。

“师姐,你可安好?”

曾经你我并肩作战,如今却只剩我一人独行。

世子指尖摩挲过碧玉佛坠,望了又望,一眼万年…

寒露立在斑驳的古刹残垣下,风卷着枯叶掠过她褪色的裙裾。闻声转身的刹那,看见世子立在斜阳里,玄色衣摆被暮色染成暗金,手中碧玉佛坠泛着温润幽光——那是她十六岁生辰时,和惊蛰两人偷溜下山在庙会求得的平安物。

“安好。”

“这些年,我踏遍三十六座剑冢。”他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釉色观音坠轻轻撞上她颈间止语剑的残片,“可寻遍天下,再无人能与我…”话音戛然而止,寒露已转身走向渐浓的暮色,只留一句被风揉碎的叹息:“别回头,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