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龙巢的金属地面泛着冷光,苏沉舟背靠倒悬的星轨回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颈间新浮现的逆生龙纹。这些螺旋状的金纹从锁骨蔓延至耳后,正是昨日融合双生魂核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眉心处若隐若现的冰蓝色剑印产生微妙共鸣——那是林清玥刚刚种下的“同心剑印”。
“疼吗?”林清玥跪坐在他面前,指尖悬在剑印上方却不敢触碰。她的雪缎衣袖已被血浸透,方才施术时咬破了左手无名指,用冰凰精血在他眉心绘出半枚剑形符印,另一半则深植于自己心口。此刻两人的魂力如红线般相连,她能清晰感受到他体内沸腾的龙气,以及烛阴人格蛰伏时的冰冷注视。
苏沉舟摇头,却在抬头时看见她眼中的血丝:“你明知这是剑宫禁术,会导致功法反噬……”话未说完,心口突然传来刺痛,那是林清玥因过度消耗而泛起的心悸。他惊觉五感互通的程度远超想象,不仅能共享痛觉,甚至能捕捉到她识海深处的碎片——冰凰女帝在剑宫禁地痛哭的画面,以及现代实验室里培养舱编号“001”的闪烁红光。
“这是唯一能压制烛阴的办法。”林清玥打断他,指尖抚过他眉心的剑印,符印表面突然浮现冰凰与幼龙缠绕的纹路,“剑心烙印本就是用逆鳞所铸,只有用冰凰精血为引,才能在魂核之间建立制衡。但没想到……”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苏沉舟的龙气正顺着血契涌入她的经脉,在丹田处与冰凰魂力相撞,爆发出刺目的金蓝双色光芒。
“功法逆向污染!”苏沉舟惊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纯粹的龙气,而是裹着冰棱的金色剑气。这种变异力量在掌心旋转,竟形成了微型的龙凰太极图,所过之处金属地面被熔出冰窟——既有龙气的灼热,又有剑意的刺骨。
林清玥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感觉自己的冰魄剑诀正在被龙气改写,原本纯粹的冰系功法,此刻竟能引动星陨龙巢的地脉龙力。更可怕的是,苏沉舟体内的幽冥龙气正顺着血契渗入她的魂核,在那里种下细小的冥龙纹,如同埋在雪山下的火种。
“每天子时,我们必须进行魂力博弈。”林清玥取出随身携带的冰魄玉碟,碟中盛着混合了两人精血的魂力溶液,“用剑印为锚,将你的龙气与我的剑意导入玉碟,若失衡……”她指向远处被变异剑气削断的金属柱,断口处正滋生出诡异的冰焰,“轻者功法错乱,重者魂核互噬。”
苏沉舟凝视着玉碟中纠缠的金蓝双色,突然想起在时空裂隙中看见的实验日志:“编号7与001的基因融合实验,需每日进行精神同步校准。”原来所谓的“同心剑印”,本质上是现代实验室“精神共感”技术的古代版,而他们此刻的行为,正在无意识中重启这项禁忌实验。
“开始吧。”他握住林清玥的手,将掌心按在玉碟中央。冰凰魂力与幽冥龙气刚一接触,玉碟表面便浮现出剑冢禁地的星图,每颗星点都对应着他们体内的穴位。苏沉舟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剑刃在经脉中游走,那是林清玥在梳理他体内紊乱的龙气,而作为交换,他的龙气正帮她融化剑蛊留下的冰痂。
“你看。”林清玥突然指着玉碟中浮现的画面,那是冰凰女帝的神识碎片,“剑印深处藏着她的求救神识,十万年前她被剑宫长老会囚禁时,曾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剑印里。”画面中,女帝的指尖正点向某个星图坐标,正是《龙殒编年史》中记载的“焚心殿”位置。
魂力博弈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苏沉舟睁开眼时,发现林清玥的发间竟多了几根金红色发丝——那是龙气污染的征兆。而他自己的掌心,原本的逆鳞甲纹路已与剑印融合,形成了新的“龙凰印”,印中心脏位置,清晰地跳动着双色光焰。
“试试变异剑气。”林清玥递来冰棱剑,却发现剑在苏沉舟手中自动蜕变,剑柄缠绕着龙鳞纹路,剑刃泛着冰蓝与金红交织的流光。当他挥剑斩向空中时,剑气竟在空中凝结出半透明的龙凰虚影,虚影振翅的瞬间,远处星陨龙巢的金属墙壁上,竟浮现出与剑气轨迹相同的星图。
“这是……龙凰共振。”苏沉舟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发现每次使用变异剑气,剑印便会发出微光,而林清玥的心跳也会随之加快,“我们的功法不再独立,而是像阴阳两极般互补。但代价是……”他指向林清玥逐渐透明的指尖,那里正浮现出冥龙卫的骨纹,“每天的魂力博弈必须精准,否则会互相侵蚀。”
夜幕降临星陨龙巢时,苏沉舟独自走向入口处的龙骸地貌。他望着天空中漂浮的尸舰阴影,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那是林清玥在玉碟旁因疲惫而昏睡的不适。血契的五感互通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她的存在,无论是冰凰血脉觉醒时的灼热,还是剑蛊残留的刺痛,都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想什么?”林清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肩上披着苏沉舟的外袍,发间的金红发丝在星光下格外醒目,“还在担心剑印的副作用?”
苏沉舟转身,看见她胸口的剑印正与自己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两道光芒在夜空中勾勒出龙凰交缠的图案:“我在想,当年冰凰女帝和龙太子,是否也用过类似的血契。”他取出逆鳞甲碎片,碎片上的剑宫徽记早已剥落,露出完整的龙族王印,“或许,所谓的‘绝情剑蛊’,不过是长老会为了防止他们动用血契力量而设的枷锁。”
林清玥点头,指尖划过他颈间的逆生龙纹:“刚才在魂力博弈时,我听见女帝的神识说,‘当龙凰印现世,焚心殿的时光龙钟将为你们暂停’。这意味着,我们的血契不仅是枷锁,更是钥匙。”她望向远处逐渐逼近的尸舰,舰首的冥龙旗正在吸收星陨龙巢的龙气,“但前提是,我们能在每日的博弈中维持平衡,不被彼此的力量吞噬。”
苏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龙凰印与她胸口的剑印贴合。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星陨龙巢的地脉突然发出共鸣,入口处的弑龙钉残骸竟自动排列成传送阵,阵眼正是他们交叠的手掌。
“该走了。”他看着传送阵中浮现的焚心殿星图,“下一站,焚心殿。但在那之前——”他低头凝视两人交缠的手指,发现每根指尖都闪烁着对方的力量特征,“我们必须习惯这种共生,无论是力量还是……”他抬头时,发现林清玥的耳尖微微发红,显然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跳加速。
血契的枷锁与钥匙,在星陨龙巢的星光下形成诡异的平衡。苏沉舟知道,每次使用变异剑气,都是在透支彼此的生命力,但更清楚,只有这种深度的共鸣,才能让他们在剑宫与天尸古宗的夹缝中找到生机。而剑印深处的冰凰女帝神识,如同埋在时光里的信,等待着他们在焚心殿揭开最后的封印。
当传送阵的光芒笼罩两人时,苏沉舟突然在识海深处听见烛阴的冷笑:“血契?不过是给枷锁镀了层金。等你尝到失去她的滋味,就会明白——龙族的血脉,从来不该被任何契约束缚。”但此刻的他,更在意林清玥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是跨越十万年轮回,跨越实验室编号的真实触碰,比任何力量都更能稳住他即将失衡的魂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