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寓同居夜

电梯门开合间,消毒水味混着玫瑰香薰扑面而来。

阿念攥着郁辞墨给的门禁卡,指腹摩挲着卡片边缘的烫金花纹。卡片背面用马克笔写着“802”,笔迹力透纸背,像极了孤岛时他教她写字时的用力程度。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霓虹灯光将夜空染成暧昧的紫色,与记忆中孤岛的墨蓝星空截然不同。

“进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郁辞墨推开房门,暖黄色的灯光漫出来,在他身后织出片温柔的光晕。阿念跨过门槛时,听见自己的帆布鞋与大理石地面相撞的声音,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她偷偷把孤岛的沙子装进了口袋。

客厅中央摆着组L型的米白色真皮沙发,墙上挂着抽象派油画,色块碰撞间隐约能看出海浪的轮廓。阿念盯着那抹钴蓝色,直到郁辞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少年换上了居家服,深灰针织衫衬得颈间的红绳愈发鲜艳,那是她坚持让他保留的“孤岛印记”。

“没什么。”阿念比画着,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晶果盘里。切开的车厘子泡在冰水里,像极了孤岛礁石下的红海星,只是少了咸腥的海味。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沙粒,忽然想起郁辞墨昨夜在老宅说的话:“搬到我的公寓住,没人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先带你看看房间。”郁辞墨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她腕间的旧手表——那是他用三个月捕蟹所得换的,表带处还缠着段褪色的红绳。客房的门推开时,阿念猛地屏住呼吸: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摆着个与孤岛木屋同款的木质书架,上面错落着她熟悉的《安徒生童话》《海洋生物学》,还有那本被海水泡皱的《手语大全》。

“喜欢吗?”郁辞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指着书架最上层,“你留在孤岛的沙画,我让人拓印装裱了。”阿念抬头,看见玻璃相框里嵌着幅“星空下的小船”,沙粒间还粘着几根干枯的海藻,那是她十五岁生日时的作品。

指尖触到相框的瞬间,她忽然转身抱住他。郁辞墨的身体猛地绷紧,僵在原地几秒后,才缓缓圈住她的腰。少年身上有雪松味的沐浴露香,却盖不住记忆里的海水味,阿念将脸埋进他颈窝,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与七年前海啸来临时,他护着她躲在岩洞里的频率一模一样。

“阿念......”郁辞墨的声音哑得像是含着沙粒,手指在她后腰轻轻颤抖,“抱歉,让你卷入这些复杂的事......”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截断。少年迅速退后半步,恢复了惯常的疏离神情,开门时,外卖员递来个保温桶:“郁先生,您点的海鲜粥。”

餐桌前,阿念望着碗里的干贝和虾球,忽然想起孤岛厨房的铁锅。那时郁辞墨总说她煮的海鲜粥“能鲜掉眉毛”,因为加了从礁石缝里撬来的野生牡蛎。此刻瓷勺碰到碗沿的声音清脆如铃,她抬头,看见郁辞墨正用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粥渍,指尖掠过她下唇时,有短暂的停顿。

“明天带你去买衣服。”郁辞墨收回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老宅的宴会...你需要件像样的礼服。”阿念顿了顿,用手语比画:“我不想去。”她想起昨天在老宅见到的时家小姐,那女孩穿着香奈儿高定,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与她的那枚成一对。

郁辞墨放下勺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少年掌心的茧蹭过她无名指根,那里有块因常年握蜡笔留下的淡痕:“相信我,只是逢场作戏。”他的拇指轻轻压在她手腕的脉搏上,“等我拿到继承权,就不用再应付这些了......”

夜里十点,阿念站在浴室镜子前。热水雾气模糊了镜面,她摸着颈间的海螺吊坠,忽然想起郁辞墨出门前塞进她手里的小盒子,里面是支昂贵的精华液,说明书上写着“淡化疤痕”。右肩的烫伤疤痕在蒸汽中泛起淡粉色,那是八岁时木屋失火留下的,当时郁辞墨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掉落的房梁。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忽然看见郁辞墨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少年指间夹着根烟,却没有点燃,任由火星在夜色中明灭。听见动静,他迅速转身,目光扫过她肩头的疤痕时,喉结剧烈滚动:“我......去给你拿药膏。”

阿念摇摇头,比画着“不用”。她走近他,借着月光看见烟灰缸里堆着的贝壳——正是今天她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孤岛沙粒,被他细心地聚成了小堆。郁辞墨忽然伸手将她按在窗边,玻璃的凉意透过浴巾渗进皮肤,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阿念,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怕......”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郁辞墨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冷下来:“我知道了,明天会带她出席。”挂断电话后,他从酒柜里拿出瓶威士忌,却在倒酒时碰翻了相框——那是他们在孤岛的合照,少年背着她站在礁石上,两人脸上都沾着沙粒。

“时家的订婚宴,定在后天。”郁辞墨的声音混着酒气,“母亲说,你作为我的‘远房表妹’,需要在场......”他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多可笑,我们明明......”

阿念伸手按住他握着酒杯的手。月光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她用食指轻轻描摹那道痕迹,像孤岛时替他涂药膏那样。郁辞墨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面,装的全是你。”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从七岁你抱着破布娃娃敲开我家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