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吻误撞时

水晶穹顶下的鎏金吊灯光芒刺目,阿念攥着郁辞墨给的手卡,指腹反复摩挲着烫金的“郁氏集团继承人女伴”字样。香槟塔折射出七彩光斑,落在她耳垂的海螺吊坠上,与颈间钻石耳钉碰撞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孤岛月夜下的碎浪。

“阿念,笑一笑。”郁辞墨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少年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西装,袖口别着她送的虎斑贝袖扣,“母亲在二楼看着。”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后腰,透过薄纱礼服传来灼热的温度,却在触到她脊椎凸起的骨节时,指尖微微颤抖。

宴会厅忽然爆发出掌声。郁母挽着时家董事长的手臂登场,两人身后跟着时阮,后者穿着露肩的红丝绒礼服,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与阿念的那对在灯光下交相辉映。阿念听见身旁的名媛们窃窃私语:“听说郁家公子要和时家联姻了,那个哑巴表妹不过是个摆设......”

“阿念,跟我去见父亲。”郁辞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少年领着她穿过人群,经过甜品台时,忽然停下脚步——那里摆着椰子味的马卡龙,外壳上用糖霜画着小雏菊,像极了孤岛时她用贝壳压出的图案。

“吃一个?”郁辞墨拿起甜点,指尖擦过她唇角,“上次看你在学校吃得很开心。”阿念张嘴咬住半块马卡龙,甜腻的椰香在舌尖炸开,混着他指尖的雪松味,恍惚间竟有了孤岛篝火的温暖。少年忽然轻笑,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糖霜:“小脏猫。”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阿念猛地屏住呼吸。郁氏集团创始人、郁辞墨的父亲端坐在轮椅上,镜片后的目光像X光般扫过她的全身:“这就是你从孤岛带回来的......表妹?”老人的声音带着审视,“听说你不会说话?”

阿念攥紧郁辞墨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少年忽然上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阿念的失语症是暂时的,德国的专家下个月就会来......”他的话被父亲抬手打断:“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让她学会‘规矩’,别丢郁家的脸。”

晚宴进行到高潮时,阿念终于找到机会躲进露台。夜雨淅淅沥沥,玻璃幕墙外的城市霓虹被洗成模糊的色块,像极了孤岛暴雨前的混沌天色。她摸出藏在礼服内袋的对讲机,调到521频道,却在听见电流声的瞬间红了眼眶——那是郁辞墨此刻的心跳频率。

“躲在这里哭鼻子?”时阮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女人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近,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晃得人眼花,“郁辞墨刚才和我跳了三支舞,你猜他说了什么?”她凑近阿念耳边,口红的甜腻气味混着恶意,“他说,你只是个替代品,毕竟......你母亲当年抢了他妈妈的丈夫。”

阿念猛地抬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落。时阮的话像把生锈的刀,剜开她记忆里最深处的疤——七岁那年,她在孤岛木屋的旧报纸上见过母亲的照片,旁边配文“郁氏丑闻:已婚工程师与情妇私奔”。她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却在这时看见郁辞墨从宴会厅走来,身后跟着端着香槟杯的明清野。

“辞墨,你表妹好像不太开心呢。”时阮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想和她聊聊......”郁辞墨眼神一冷,伸手将阿念拽进怀里,指尖捏着她被雨水打湿的下巴:“谁让你跑出来的?感冒了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却在低头时看见她掌心的血痕,瞳孔骤然收缩。

“明野,带时小姐去透透气。”郁辞墨的声音冷得像冰,明清野立刻心领神会,笑嘻嘻地挽住时阮的胳膊:“时小姐,我知道顶楼有个星空露台,要不要去看看?”等人走远,少年忽然捧住阿念的脸,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她又说了什么?”

阿念摇头,伸手去扯颈间的钻石耳钉。郁辞墨按住她的手,喉结滚动着笑出声:“吃醋了?”他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和她跳舞只是作戏,我的眼里......”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烟花打断,五彩光芒映在他眼底,像极了孤岛岩洞里的荧光海藻。

“阿念,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郁辞墨的声音混着雨声,“当年你母亲带你来孤岛,是因为我父亲的威胁......”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握住她后颈的蝴蝶骨胎记,“这个印记,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

阿念猛地抬头,却在这时脚下一滑。郁辞墨伸手去扶,两人重心不稳,一同撞在玻璃幕墙上。少年的手臂垫在她后脑,避免她磕到墙面,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呼吸骤然乱了节奏。阿念嗅到他领口混着雨水的雪松味,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忽然想起孤岛木屋的那个雷雨夜——他也是这样护着她,用身体挡住漏雨的屋顶。

“阿念......”郁辞墨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浸了海水,指尖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我想吻你,很久了。”他的拇指轻轻压在她下唇,那里有颗极小的痣,是他十六岁时在沙滩上用贝壳画发现的。阿念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她鬼使神差地点头,看见少年眼里腾起的火焰。

唇瓣相触的瞬间,远处传来香槟杯碎裂的声音。阿念感觉郁辞墨的身体猛地绷紧,却在她伸手环住他脖子时,化作绕指柔。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混着椰子马卡龙的甜腻,还有少年隐忍多年的渴望。他的舌头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像潮水漫过礁石,一寸寸攻占她的领地。

“辞墨!”郁母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阿念猛地睁开眼,看见女人站在露台门口,脸色铁青。郁辞墨迅速退后半步,却仍将阿念护在身后,他的领口歪斜,唇角沾着她的口红,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你疯了?和一个哑巴......”郁母的话被郁辞墨打断:“她不是哑巴,她是我的——”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阿念正用手语比画着“不要说”。少年愣了愣,忽然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母亲,我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修改郁氏集团的继承人条款。”

夜雨渐急,阿念感觉郁辞墨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像孤岛时暴风雨中攥紧的浮木。她摸向颈间的海螺吊坠,忽然发现红绳不知何时断了,吊坠掉进郁辞墨的西装内袋,贴着他心脏的位置。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却不如他眼底的光璀璨。

深夜的公寓里,阿念站在镜子前,指尖抚过红肿的嘴唇。浴室传来水流声,她听见郁辞墨在哼《贝壳船》,曲调比平日激烈许多,像涨潮时的浪涛。床头柜上摆着她的日记本,最新那页画着两个交叠的影子,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初吻,是椰子味的,和墨哥哥的心跳一样甜。

房门忽然被推开,郁辞墨穿着浴袍走进来,头发滴着水,颈间的红绳湿漉漉地贴在锁骨上。他看见她在镜子前的动作,忽然伸手将她抵在墙上,鼻尖蹭过她耳垂:“后悔了?”阿念摇头,比画:喜欢。少年低笑,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厮磨:“我也是,喜欢到......想把你藏进孤岛,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

窗外,暴雨终于转为淅沥小雨。阿念望着郁辞墨肩线分明的后背,忽然想起时阮的话。她伸手摸向他后颈的红痕——那是今天接吻时,她慌乱中抓出来的,形状像极了孤岛的海岸线。也许有些事早已注定,比如她的血液里流着郁家的血,而他的心脏里,从七岁起就住了个孤岛少女。

潮水退去又涨起,只是这一次,初吻的余韵像永不退潮的海,将两人牢牢困在名为“彼此”的孤岛上。阿念靠在郁辞墨怀里,听见他心跳的频率渐渐与自己同步,忽然觉得,就算全世界都是汹涌的洋流,只要有他在,她就永远有片可以停靠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