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烛火忽明忽暗。
沈璃蜷在蒲团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手背金鳞顺着血管疯长，从腕骨爬到小臂，每一片都像烧红的铁片烙进皮肉。
后颈逆鳞窜到耳尖时，她终于闷哼着栽倒在地，喉间溢出腥甜。
“沈璃！“
门被撞开的刹那，萧景明的身影砸进来。
他发带散乱，衣襟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是从演武场一路飞奔来的。
指尖刚触到她发烫的手腕，两人同时倒抽冷气。
龙血在她经脉里横冲直撞，像要把血肉都熔成金浆。
萧景明金瞳骤缩，突然咬破指尖按在她眉心。
血色咒文从他掌心涌出，顺着她额角没入识海。
“逆鳞属阳，我的龙血属阴......“他声音发颤，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忍一忍，我引你......“
剧痛突然加剧。
沈璃眼前发黑，恍惚看见两条金红交缠的龙影在识海撕咬。
萧景明的咒文被撞得支离破碎，他闷咳着吐出黑血，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别怕，我在。“
“双魂共鸣者，必有一伤。“
混沌间响起苍老叹息。
沈璃想抬头，却见萧景明的脸在虚化。
他的金瞳褪成淡金，原本清峻的轮廓变得透明，像要被风吹散。
“萧景明？“她抓住他衣襟，“你怎么了？“
“禁术......反噬。“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我早该想到，你的逆鳞......和我的龙血本就同根。“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突然被抽离。
沈璃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密林深处。
青梧倚着古树枝桠，发间别着片银杏叶：“跟我来。“
树根系深处泛着幽光。
沈璃跟着青梧往下走，越走越冷，直到触到块温热的石头。
抬头时她倒吸冷气——半块龙纹石碑悬浮在树心，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小字，最显眼的是张幼童画像：“萧景明，三岁，天剑宗清洗记忆前。“
“他们抹了他的龙裔身份。“青梧指尖拂过石碑，“但龙族契约不会说谎。“
沈璃颤抖着摸向碑身。
金芒突然炸开，她的手掌与碑面贴合，一行血字缓缓浮现：“沈璃，前世书契人。“
“原来......“她喉咙发紧，“我前世就认识他？“
“认识又如何？“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璃转身，看见墨渊握着半块玉牌站在阴影里。
他的指尖渗着黑血，沾在龙纹上滋滋作响：“天剑宗千年结界，靠的是历代龙族血脉献祭。
你以为萧景明为何能成首席？
他的龙血，早被抽干三次了。“
“放屁！“沈璃扑过去，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墨渊笑着逼近，玉牌上的黑气缠上石碑：“现在，该换你了。“
“不准动她！“
破碎的喝声炸响。
萧景明从虚空中跌出，周身金血狂涌。
他的右手化作龙爪，直接攥住墨渊手腕：“我这条命，换她自由。“
“萧景明！“沈璃想冲过去，却被龙血震得后退。
他的身体正在消散，从指尖开始，像被风卷走的金粉。
龙血在他脚下凝结成阵，将墨渊死死困在中央。
“以命续契......“沈璃盯着石碑新浮现的血字，眼泪砸在碑上，“你这个傻子！“
“三百年前......“萧景明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脸重新变得清晰，是白发老者的模样，“你为护我堕入轮回......今次......“
“砰！“
剧烈震动打断他的话。
上方传来破空声，接着是熟悉的冷笑：“好个龙裔，敢坏我大事？“
沈璃抬头，看见墨渊的面具裂开，露出半张与陆沧溟几乎相同的脸。
她攥紧腰间玉佩，突然想起白芜说的龙鳞，想起紫嫣的血阵，想起萧景明画的解封图——所有碎片在血月下拼合。
“逆鳞，醒。“
她将玉佩刺进心脏。
金红光芒从伤口迸发，逆鳞纹路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龙威炸响的刹那，墨渊被掀飞撞在树壁上。
沈璃踉跄着抓住萧景明即将消散的指尖，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血月突然被青色光柱刺破。青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抓紧我！“
沈璃感觉被什么力量拽住，眼前景物开始扭曲。
萧景明的指尖从她掌心滑落，最后一句话混着风声灌进耳朵：“龙族秘境入口......在......“
再睁眼时，她站在一处山洞前。
洞门刻着巨大的龙纹，门缝里漏出若有若无的龙吟。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梧的声音带着催促：“进去，他们追来了！“
沈璃回头，看见远处有剑光划破夜空。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攥紧碎裂的玉佩，转身踏进龙纹洞门。
门内涌出的热气裹住她，隐约听见古老的声音在说：“欢迎回家，龙脉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