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世的五百次回眸

韩茜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因而常常会忍不住询问你，究竟是前世五百五千五万五亿次的回眸，还是我们生生世世攒聚起来的缘分，让我们在这一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你是母亲，我是女儿。

你相信一个传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因为前世有所不甘，所以今生要投入他的怀抱，被他深爱着，做他的女儿。

你温暖的手指滑过女儿平滑的额头，柔顺而又平凡的眉眼，带着淡淡的微笑对身边的他说：“瞧，这个孩子多么像你。”

你相信，前世的我们对同一个人都怀有难遣的眷恋，也许因为没能终成眷属，也许因为那份怨愁剪不断理还乱，在奈何桥上一次次地回眸之后，最终让你成为我的母亲。

你像所有深情的母亲一样，尽心地为女儿编织起一个温柔的梦。

你喜欢把我放置在膝头，给我念故事或是听我说白天发生的琐事；吃饭时不允许我讲话，因为你曾经有过被呛得泪涕横流的经历；上学以后每天都要陪我一起坐在台灯下，捧着厚厚的书认真阅读，不时地出去端杯水进屋，如果端进来牛奶，就要催促我喝完了赶紧睡觉。

每一件衣裙，都有阳光甜蜜的味道。

每一个童话故事，都有幸福的公主和王子。

每一个和你度过的日子，想一想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像你一样温婉而满足地微笑。

你对我而言就像是空气。这么说也许会惹你不开心。

但是亲爱的妈妈，你对我而言，真的是空气一样自然的存在。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你，难过时第一个想念的是你，想念时第一个呼唤的是你，第一个爱的人，也是亲爱的你。

今生五百次地凝望你。认真而又仔细地记住你黑色的垂至肩头的海藻般的长发，记住你乌黑的美丽眼眸，记住你眉端的红痣，记住你笑时女孩子般调皮的唇角，记住你干燥但是温暖的指尖，记住你温和的声音。

来世，用这来换取你的一面之缘。即便在茫茫人海中，我也能够一眼就认出你。

今生五百次地凝望你。为你梳发，为你按摩酸硬的肩头，为你暖脚。在你开心时，伏在你的膝头听你轻轻地哼唱那些随时间一起醇香的歌谣，然后仰起头看看你女孩子般自在的神情。

来世，用这来换取与你的相遇，然后是相识相知。今生用数不尽的爱来保护你。当你青丝成雪，而眼眸依旧如婴儿般澄澈温暖，我会轻轻覆上你的眷恋，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保护你。拉着你的手过马路，给你念报纸，陪你一起在阳台上浇花，和你一起在楼下晒太阳。我想，在沉静岁月中你也一定是个快乐的老人，有自己的朋友，和那些可爱的老太太们一起春游，一起做桂花糖，一起等待明天的到来。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来世，用我的一生来换取一次爱你的机会。只不过——来世，你做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