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谷丰登】

拒绝了宋平川的陪同，周仓独自一人，重新爬上管道，来到地表的农田边。

似是已经死绝，荒废的农田，是在宋平川等人的眼中，是凡俗肉眼的视角。

而于周仓的眼中，那农田中，却还含杂着微薄的灵气。

万物有灵，便是还未长出嫩苗的农作物都有。

它们能活吗？

先前却是未知。

周遭秽气如附骨之疽，落于那农田之中，便是宋平川等人先以移除表层土壤、添加沸石或活性炭，吸附放射性离子、种植向日葵、芥菜吸收土壤中的放射性核素……

对于这很可能扩散全球的核污染而言，便只能在一定时间内，起到降低土壤放射性的作用。

但长时间暴露在地表，终究会重新被附着，重新被污染。

这些农田中的作物，需要进一步对秽气，对那些放射性物质产生抗性，且非是吸纳、同化、变异，得以生存这一条公式。

这是一种可能。

而是抵抗、产生抗体、基因进化、得以生存。

这又是一种可能。

——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于农作物而言，或许变异同化，它同样得以生存下去了，这便是好事，便足够了。

但于人类而言……

‘我们需要的是可食用的谷物。’

‘甚至于，人体通过服食这些农作物，也能在体内产生抗体，进化出更强大的DNA修复机制。’

‘这是我们所想要的结果。’

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

宋平川等人的工作，是对此进行人为干预，加速农作物抵抗、进化的过程。

这是上上一代人曾在新闻上看过的，是已知的，是可行的。

像是将从地下集装箱中产出的蘑菇、土豆这类有一定耐辐射的农作物中提取出耐辐射物质，导入农田、种子中，从而让黑麦、荞麦……得以长成。

可基于妄山区现有的设备、知识，整个过程同样非常缓慢。

他们有目标，但几十年难以实现。

而这个事情，周仓却能以另一种方式促成。

非是科技，而是神道，是术法。

周仓眼眸微亮，心念一动，于自己眉心的缕缕香火流淌而出，周边地气被缕缕香火吸引，汇聚于此处农田。

五谷丰登，从游戏所传递的知识而言，这是一种催熟的术法，能够调动地气使土地于短时间内肥沃起来，从而让农人丰收。

但这是催熟，是短时间内促成农作物成熟，而非让其本质得到成长。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施法时，周仓心中浮现出这句话，却是心念一动，将那本聚集于此的地气引动，化作涓涓细雨，挥洒在这农田之上，灌入深埋在泥土中的种子里。

非是问道游戏所带来的，关于神道的知识。

而是自小在聚集地里，通过书籍上所记载的文字学习的。

其意味，便是‘阴与阳相辅相成，达成相对平衡，称之为‘阴平阳秘’，这病自然就好了，而若是阴阳分离，不再互相制约，精气便要断绝，便是要死了。’

‘我要做的，不是用香火愿力，调动地气作为养分，直接催熟这些庄稼。’

‘而是用香火愿力帮助它们与秽气抵抗，形成‘相对平衡’，达成‘阴平阳秘。’’

‘如此，或能让这批种子的基因进化，出现抗体，从而让人也得以食用。’

周仓心有所悟，却没有照着那技艺所带来的知识，去运用术法，而是根据以往所学，去自己用出来。

便是把这农作种子，当成是人。

便如人吃多了豆类胀气，如吃多了燥热之物，便会上火，口干舌燥，如……

若遵循‘阴平阳秘’之律，医生所要做的，便是通过针灸、药物、导引，去刺激机体，发挥出它们原有的功能。

人肚子里胀气，就一直胀着吗？

当然不会。

人是会放屁的，会把肠道里的胀气排出。

若人的机体无法自我调节，那便是阴阳失衡、五行不均，器官失能。

如此，便需要通过按摩一些穴位，刺激肠道器官从而排出体内胀气，调和阴阳五行。

周仓却是将催熟的五谷丰登之术，用作了推动种子适应环境的术法，却不知道于那游戏面板上，会出现怎样的延伸技艺。

‘种子。’

周仓将目光看向农田。

‘人。’

便又将目光看向自己。

随后，周仓抬起头，看向天空，‘天地。’

……

……

因那门口莫名出现的死猫土坑，今日聚集地，无有外出的事宜。

多出来的人手，在营地里帮工，却是让一些人多出了时间。

周仓刚回到聚集地，回到车间的屋子里，门便被敲响了。

一打开门，鼻子耸动闻见熟悉的味儿，低头一瞧，便见着一个刚到自己腰部的女生正抬着那张瓷白俏皮的脸庞，盯着自己，也不说话。

周仓脸色平静，“进来吧。”

便是退后一步，让开了道儿。

后勤部的安鱼。

在如今的世道里，有职权不代表有优待。

反而，他们的日常待遇与其余居民是一样的，但却因职权，需要承担更多的劳动。

能者居之，能者劳之。

聚集地中，有负责外出的搜寻队，有负责隔离的隔离组，有守备、有维修安全部，有农耕生产部，有后勤……

像搜寻、守备、隔离……

这些需要气力的活儿，都是聚集地中体格健壮的人担任，便如周仓，如刘勋兄妹。

而像是周友仁、宋平川……等人，便是因学了知识，得以管理安全部、生产部。

至于安鱼，她是因为自小长得好看、讨人喜欢，很多人愿意听她的。

后勤部负责分配每日的食物，负责配合安全部发电，负责协助生产部……

算是个杂活部门，是聚集地里人数最多的部门，也是一个比较容易起矛盾的部门。

“……收手吧，哥，改良谷物的事情，没结果的。”

安鱼坐下后，迟疑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开口，“先前好多人都觉着，这一季度的种植失败了，你就会放弃，就会把投入放到扩建集装箱上。”

“到时候多几个箱子，种点蘑菇、土豆，大家就都能吃饱了。”

“可你下午在生产区那边说那些，到时候……会出事的，我们没有研究的设备，只有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目标。”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周仓。

聚集地的小孩，从小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她自然不例外。

从小，安鱼便讨人喜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跟她说话时总是和声和气的。

但是周仓不一样，他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