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听说过听刀山雨吗？

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腥气从熏烤着的猿妖脑髓之上弥漫而起。

其腥味儿浓重至极。

周芳鉴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极致腥味刺激之下的肺脏变化。

“肺属金，其味辛，其上应太白星，其音商，其嗅腥，其数九，为五脏之宗，为气之宗，这般腥味当真有益气之效……只是，这味道还真是……”

腥味入肺大有好处，但太腥却难以下咽。

“但可惜没有佐料……”

就如同烤猪脑花一样，会做这道菜的师傅固然能将腥味给压下去，可若是没有各种佐料，再会做的师傅也还是拿那腥味束手无策的。

“只能将就了……”

“她应该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吧？”

也就在此时，

那满身扎着刺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就想动。

“先别动！以你的伤势，得留针至少两个小时！”

“且不说你现在动不了，你但凡有了动一动的念头，孕养五脏的元气就会随你意念散发四肢，反而耽搁脏腑内伤的恢复。”

女子闻言，眼中先是有些茫然，随即却是浮现明悟。

时辰，小时，小的时辰就是小时吗？

一刻钟自然没有另外起名的必要，两刻钟有一炷香的称呼，三刻钟则被称为一顿饭的时间……

所以，小时指代的是四刻钟？

两个小时就是一个时辰？

但等到脑海中将四刻钟是一个小时的推理结束的刹那，昏厥前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至极的浮现在脑海中，最终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她的双眼慢慢的瞪大，其中满是惊骇和不可思议。

其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周芳鉴的后背，好似在观看什么超出了认知的事物。

无数无尽的疑问和震惊也随着昏厥前的记忆而重新涌入内心深处，那无尽的惊骇和不可思议更是好似巨浪一般敲打着她的心神。

是他……杀了猿妖！

这竟然是真的？！

可……

她的理智告诉她，哪怕那头猿妖跟她交战许久，也已经是气息萎靡，甚至妖力也都快要消耗殆尽。

但，那也是聚气境的妖啊！

那也绝不是眼前少年能一招击杀的！

甚至，别说是妖，便是聚气境的人到了真气枯竭的时候，也绝不是血气境的人能一招就能击杀的！

而且妖物本就比人族多了强悍的身躯这一优势……妖族的皮肉永远是妖族面对人族最好的铠甲！

但在记忆中，那裹着红色光芒的木棍，如闪电一般几个起落曲折之后，便是干净利落的贯穿了猿猴的咽喉！

一刀封喉！

就一招！

就那么一招，就好像切豆腐一般的贯穿了猿妖的脖子，在那猿妖的脖子上扎出一个直径将近三寸的窟窿！

她仔细的回顾着记忆的每一个瞬间。

而后，除了眼睛瞪大之外，她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来。

那是什么？

那牵动月华和四周草木气息的……是什么？

是通境自性之招？

那红色……则是血色铁环之中的血色烟云？

真有人能无师自通的就在短短不到一刻钟之间就能领悟如何借用红色铁环内的力量的吗？

这还真是天生的听刀山雨之人啊！

还有……那一瞬间，刀光由月光变为红色，而红色紧紧附着木棍之上，并且渗透进入木棍之中，且红光还内敛压缩在木棍之上不泄露分毫……

以及木棍发出的刀鸣……

势境？！

刀势？！

最最重要的是，他几乎没有蓄力的时间，动如惊雷，迅如光电，威如雷霆！

他是怎么做到在一瞬间，在前一刻还毫无气息波动，而下一刻已经全力爆发的？

要知道，哪怕是换她这聚气境七重来，她的通境自性之招，都需要怀中抱刀，迈步蓄势，至少三个呼吸的时间去蓄力的！

甚至哪怕是更强的蜕凡境武者出手，也做不到周芳鉴那一刀，做不到那般几乎没有丝毫征兆的就能全力爆发而出的！

那可是一瞬间爆发了完全的通境自性之招和刀势啊！

“他……在武学上的悟性和天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妖孽……”

“这种妖孽怎么就走上了境界极限之路？”

“当真万物皆不能全吗？”

“不对，这么妖孽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可能将境界极限之路走到尽头呢？”

“境界极限之路对他人而言是一条走不到尽头、近乎永远走不出来的死路……可对于眼前少年呢？”

她的内心激荡起来。

“如果连这种妖孽都不能将境界极限之路走到尽头的话……那还有什么人能走这境界极限之路？！那境界极限之路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觉得周芳鉴真的有很大希望走通这境界极限之路！

“以他一个白天时间就将寒月刀法修炼到通境甚至势境的武学天赋和悟性……已经完全值得听刀山雨对他全力培养了！剩下的就是机缘和资源……”

机缘太过玄妙。

但资源却是可以想办法筹集的！

哪怕这境界极限之路真的很难走通，哪怕这境界极限之路所消耗的资源超乎想象的巨大。

可若是真的帮着这少年走通境界极限之路、突破到了开脉境的话，听刀山雨将收获的绝对大于所付出的！

而一位走通了境界极限之路的成员的出现，是否也印证着听刀山雨追寻的那个飘渺的未来是真正的绝对会实现的？

“……我得尽快找到山主，尽全力去说动山主调用听刀山雨的资源来帮他！”

心思连绵之时，

一股极致的腥气扑面而来。

饶是见过了无数血腥场景的她，此刻也是骤然间只觉得三魂都被这臭味熏得逃离了躯壳。

她的脸刹那变成青白色，那双张大而失焦的双眼骤然拉回焦距，而后便是“呕”……

一边干呕，她的脑袋一边朝后迅速缩回，同时声嘶力竭的低喝：“拿开！”

周芳鉴没有拿开，而是淡淡开口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闻言，女人满脸黑线，内心抗拒至极，呕吐的欲望更强烈了，但内心的内心却又在叛逆内心的想法。

她的伤势确实不轻。

甚至，若不是将她扎得好似刺猬的满身的刺，她此时只怕已经痛苦到欲死不能的程度了。

内脏的痛，是真的超乎想象的剧痛的。

五脏六腑一起爆痛的话，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甚至于此刻，她全身上下都还因为元气大伤而绵软无力，动一下手都比平时搬动千斤之物还要费劲。

心中种种念头闪现，最终她眼中坚定起来。

“我吃！！！”

周芳鉴这才重新将两根树枝夹着的一大坨猿妖脑髓递上去。

女子张口。

极致的腥味入口便朝着天灵盖冲上去，熏得她几乎要暴毙当场，几乎同时，她就忍不住要吐出来，脑袋也是下意识后缩，咽喉选择了抗拒这诡异食物的经过。

若非其双手绵软无力，只怕已经本能的将这坨脑髓扇飞到十丈开外了。

这股腥气实在是浓重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地步！

周芳鉴见状，干脆探出左手一把抓住其下巴，拇指和中指抓在其两边颊车穴上强行开合其嘴，小拇指则顶在其脖子人迎穴上令其气管闭合，免得被呛到。

同时将其脑袋往后一推。

咕咚！

“呕~~~~”

长长的干呕声响彻。

周芳鉴：“别吐，真要吐出来还会再经过嘴巴一次，到时候还得再恶心一次……”

女人有气无力的的看了周芳鉴一眼，眼中是欲死不能的神情。

但在口中腥味持续直冲百会穴的恶心之下，腹中却是有着一股浓郁的暖意化开来，心肝脾肺肾都随即有了一股热气流淌，好似温水洗刷而过，一种极致的舒服让她差点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同时，绵软的手脚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真切的感知到好处，她抬头，眼中带着畏惧和坚定：“再来！”

一口接着一口。

五口过后，女人体内真气一动，全身扎着的刺全数被真气震出，而后她起身走到篝火旁，直接双手并用的抓起那腥味冲天的脑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恶心，但既然吃了真的有好处，那她就不可能还是那种娇娇淑女的作态了。

真要还是娇娇淑女，她也不会成为听刀山雨的一员。

半刻钟后，那么大的一坨脑髓被女子一扫而空。

女人起身如魅影一般去了山谷小溪边漱口。

许久，

女子重新返回，她走到篝火边周芳鉴的对面坐下，抬头静静的看着周芳鉴。

“你的医术很强！我的伤势恢复了五成有余了！”

周芳鉴想也没想便是一句本能的谎话：“做梦学会的。”

女人哑然。

不信，但也没继续多问，她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从这里开口，只是找个开启话题的话头而已。

微微停顿了一下，她便开口道：“在下孟无端，敢问足下名讳？”

“周芳鉴。”

孟无端接着开口道：“你听说过【听刀山雨】吗？”

周芳鉴仔细的搜索了一遍前身的碎片记忆，而后摇头。

孟无端看着被周芳鉴挂在手腕上的那血色已经黯淡不少的血环：“给你的那枚血环，算得上是听刀山雨成员的信物。”

“尤其你无师自通的领悟了如何借用这铁环之中的血色烟云……这更是证明你天生就该是听刀山雨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