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地火冲脉
岩浆池的热气熏得人眼眶发酸。罗云蹲在池边,用木炭在岩石上勾勒《混沌圣体诀》的运转路线,每一道弧线都精准对应着体内经脉走向。这是他昨夜在山神庙残页里默记的图谱,此刻笔下的金纹虽淡,却像活物般微微发烫,与掌心的万生纹遥相呼应。
“又在装模作样。”远处传来巡逻队的嗤笑。三四个手持火把的汉子倚在洞口,火把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像扭曲的恶鬼。罗云充耳不闻,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一团灰绿色的苔藓——这是矿洞深处特有的岩苔,虽苦涩难咽,却能快速补充体力。他嚼着苔藓,目光掠过岩浆池里翻涌的气泡,忽然想起黄雨说过:“地火属阳,淬体需以阴柔之物调和。”
野兔从他衣襟里探出脑袋,红眼睛盯着他手中的苔藓。这是今早他去后山放归的那只,小家伙竟一路跟着他进了矿洞,此刻用爪子轻轻扒拉他手腕,像是在抗议伙食太差。罗云无奈地笑了,从怀里掏出半块粟米饼掰碎:“就剩这点了,省着点吃。”
巡逻队的笑声突然变大:“看哪,废柴在喂兔子!说不定他想等兔子养大了,炖锅汤补补脑子!”哄笑声中,有人捡起石子扔过来,擦着罗云耳际掉进岩浆池,溅起的火星落在他手背,瞬间被皮肤吸收,连个红点都没留下。
“一群蠢货。”他在心里暗骂,指尖抚过野兔光滑的皮毛。自昨夜突破后,他能清晰感知到这小家伙体内流动的生机,如同 tiny的暖流汇入掌心。当野兔用脑袋蹭他手心时,他忽然想起山神庙里灵稻复苏的场景——原来圣体与生灵的共鸣,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
申时三刻,地火准时喷发。
岩浆池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在地下咆哮。罗云盘坐在池边,按照残页记载的法门运转灵气,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痛时就想开心事,云儿。”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黄雨在药庐踮脚摘露水,鹅毛刷扫过他袖口时的触感;她蹲在地上捡药粉,鼻尖沾着青粉的模样;还有今早分别时,她塞给他的糖糕,油纸里还透着体温。
“噗——”一口鲜血喷出,罗云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骨髓里乱刺。圣体诀运转到第七周天,丹田处的金芒突然暴涨,如同岩浆冲破地壳,顺着经脉席卷全身。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混着糖糕的甜腻在口腔里散开,却在这时听见野兔发出急促的叫声。
抬眼望去,岩浆池表面竟凝结出一层薄冰——那是苏若雪的冰系灵气!他这才想起,今日是苏家小姐来矿脉巡查的日子。果不其然,洞口传来清冷的叱喝:“都后退!地火失控了!”
巡逻队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摔倒在地,火把滚进岩浆池,激起冲天火柱。罗云感觉体内灵气与地火产生共鸣,金纹顺着手臂蔓延至脖颈,在皮肤下勾勒出复杂的纹路。他踉跄着站起身,看见苏若雪站在洞口,白衣被火光映成金红色,手中冰剑正结出细密的冰纹。
“你疯了?!”她看见他浑身血泡却仍在运转灵气,眼中闪过惊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帮我护法。”罗云咧嘴一笑,血水顺着嘴角滑落,却笑得格外畅快,“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淬体。”
地火喷发的刹那,他纵身跃入岩浆池。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被金纹转化为精纯灵气。罗云感觉自己像是扔进熔炉的铁块,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爆响,却又在圣体诀的运转下迅速重组。他看见苏若雪的冰剑在洞口布下结界,听见巡逻队的惊呼声,却觉得这些声音都离得很远,唯有体内沸腾的血液,与岩浆池中翻涌的地火,形成某种奇妙的共振。
“痛时想开心事……”他默念着母亲的话,脑海中浮现出黄雨在药庐后院种冰心兰的画面。她蹲在泥土里,裙摆沾着草屑,发梢别着他送的木雕小鹿,转头对他笑时,梨涡里盛着阳光。金纹突然暴涨数倍,如同一道金色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整座岩浆池染成琥珀色。
“这是……”苏若雪的声音里带着震惊。罗云在金光中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掌按在岩浆池底,竟硬生生压出一个人形凹槽。地火在他掌心凝结成液态金珠,顺着手臂汇入丹田,原本狂暴的灵气变得温顺如羔羊。
洞口传来脚步声,巡逻队壮着胆子靠近,却在看见他的模样时集体后退。罗云浑身血泡破裂,露出新生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肩头爬满细密的金纹,如同穿了件金色铠甲。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野兔,冲众人晃了晃:“看什么?蒸个岩浆浴而已。”
苏若雪皱眉看着他掌心的金珠:“你吸收了地火灵气?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罗云擦去嘴角血迹,指尖抚过野兔背部,刚才坠落时它被火星溅到,此刻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有些事,试过才知道。”
暮色浸透矿洞时,罗云坐在池边清洗伤口。苏若雪递来一瓶 healing药水,却被他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能好。”她挑眉看着他背部正在结痂的血泡,忽然伸手触碰他肩头的金纹,指尖刚触到皮肤,便感觉一股蓬勃的生机顺着指尖涌来,惊得她迅速收回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认真。
罗云低头看着掌心的金纹,想起母亲的玉佩,想起老猿骸骨旁的残页,忽然笑了笑:“不过是个想保护重要之人的凡人罢了。”他站起身,将野兔放进洞口草丛,看着它蹦跳着消失在暮色中,忽然想起黄雨说过的话——圣体掌御万生,或许从他救那只野兔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矿洞外,夜风带来一丝清凉。罗云摸出怀里的糖糕,油纸里的蜜糖早已融化,在他掌心留下 sticky的痕迹。他舔了舔指尖,忽然觉得这苦涩的夜晚,竟也带着几分甜味。
远处,罗家主宅的族比灯笼已经亮起。罗云望着天空中初升的星辰,握紧了拳头。掌心的金纹微微发烫,如同有个声音在心底低语:“下一站,演武场。”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