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谷口交锋
陨星谷入口的石阶被晨露浸得发亮，各势力修士如星子般散落四周。天刀门弟子正用粗布擦拭佩剑，刀刃映出他们紧抿的嘴角；散修们围坐在篝火旁，用兽皮袋分水时发出窸窣声响；罗家队伍中，罗云混在人群里，目光扫过谷口两侧的山崖——那里有三处天然凹陷，正是他向大长老提议埋伏弓箭手的位置。
“看哪，苏家小姐来了。”有人低声惊呼。
苏若雪身着冰蓝色劲装，腰间挂着的菱形玉佩随步伐轻晃，正是昨夜罗云瞥见的那件。她扫视全场，目光在罗云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当她路过天刀门队伍时，为首弟子突然抱拳道：“苏姑娘，听闻龙血灵泉需处子之身引导，此事是否属实？”
人群霎时寂静。苏若雪挑眉，冰剑出鞘三寸，寒芒映得那弟子脸色发白：“你猜？”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响，幽冥族的血煞符如陨石般砸落，山谷间腾起血色烟雾，夹杂着蛊虫的嘶鸣。
“保护灵泉！”大长老的喝声被爆炸声淹没。罗云本能地扑向身旁跌倒的小修士，用身体替他挡住飞溅的碎石。怀中的残页发烫，他看见血煞符的咒文在金纹下扭曲消散，而那小修士腰间挂着的平安符，竟绣着与黄雨相同的药草图案。
“谢、谢谢哥。”少年声音发抖，手中紧攥着块压缩灵饼，“这是我姐让我带的......”
“拿着。”罗云塞给他颗黄雨特制的避蛊丸，“往东边跑，找穿青衫的弓箭手。”目送少年离去后，他转身望向灵泉方向，只见苏若雪正与幽冥族护法缠斗，冰剑划出的弧线间，血泉的金光若隐若现。
“龙血灵泉，启！”护法抛出九枚骷髅头令牌，地面瞬间裂开九道血槽，向灵泉蔓延。罗云想起矿洞中的血煞阵，果断捏碎怀中的灵稻秸秆——这是用后山灵稻炼制的“生息引”，金纹随秸秆粉末扩散，竟将血槽中的阴邪之气转化为生机，催生出成片的青草。
“不可能！”护法瞳孔骤缩，“你为何能操控血煞之力？”
“因为这是生机的战场。”罗云踏过青草，掌心金纹与灵泉共鸣，泉水表面竟浮现出世界树的虚影。苏若雪趁机欺身而上，冰剑点在护法眉心，却在指尖触到灵泉的刹那，被罗云抢先半步按住泉眼。
“看不出你挺会抢东西。”她挑眉，发丝被血泉映成赤色，“小时候抢过邻居家的桃？”
“比这难。”罗云喘着气笑，想起黄雨总说他偷桃时笨手笨脚，却每次都帮他处理伤口，“有次被狗追了三条街。”
血泉突然沸腾，金色泉水顺着两人手臂蔓延，在衣襟上染出相同的赤色纹路，宛如共披嫁衣。苏若雪耳尖微烫，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幽冥族的号角声——更多刺客正从山谷后方涌来。
“守住泉眼！”罗云大喊，瞥见天刀门弓箭手已在高处就位，“按计划行事！”
利箭破空声中，他感觉灵泉之力顺着掌心涌入丹田，与圣体诀产生奇妙共振。残页里的文字突然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圣体掌泉，可判生死。”他试着引导泉水流向受伤的修士，竟见他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连断剑的天刀门弟子，都能重新握紧兵器。
“这是......”苏若雪愣住了，她看见罗云周身漂浮着金色光点，每一粒都蕴含着磅礴生机，“你真的是淬体境？”
“重要吗？”罗云转头看她，血泉在他眼底映出碎金般的光芒，“抓紧我，别被冲散了。”
话音未落，幽冥族的血魔阵启动，地面剧烈震颤。苏若雪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却发现他掌心的金纹不知何时已蔓延至她手背，与她的冰系灵气形成奇妙的平衡。远处，大长老望着这一幕，袖口的世界树嫩芽轻轻颤动——那是当年罗云父亲与苏若雪母亲共战幽冥族时，曾出现过的异象。
“全体退后！”罗云忽然大喝，将苏若雪推开的同时，用肉身挡住扑面而来的血魔。金纹在他后背绽开，如同一面金色盾牌，硬生生抗下这致命一击。苏若雪看见他肩头的血肉翻卷，却又在圣体灵气下迅速重生，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若见掌心金纹者，必是天命之人。”
血魔阵终于溃散时，晨光恰好跃过谷口。罗云瘫坐在泉眼旁，看着苏若雪跪坐在不远处，发丝凌乱却依旧紧握着冰剑。她腰间的菱形玉佩不知何时滑落，与他的青铜钥匙、母亲的玉佩碎片，在血泉中形成三角阵型，竟拼出完整的世界树图案。
“原来......”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世界树虚影，“我母亲留下的玉佩，是为了等这一天。”
罗云捡起钥匙，感觉它与玉佩、残页产生强烈共鸣。山谷深处传来古老的钟声，仿佛有什么封印正在解除。他望向苏若雪，发现她眼中的戒备已化作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罗云！”远处传来黄雨的呼喊。他转头，看见她背着药箱穿过人群，发间的木雕小鹿沾着露水，“你受伤了......”
“没事。”他任由她检查伤口，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多亏你给的避蛊丸，救了不少人。”
黄雨抬头，看见苏若雪正盯着他们，目光在她发间的小鹿上停留。她忽然想起昨夜在药庐，罗云说过苏若雪的画稿，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而苏若雪只是轻笑，转身拾起玉佩，冰剑在掌心凝结出冰晶玫瑰，抛向血泉：“送给你们，算是谢礼。”
冰晶落入泉眼，激起漫天水花。罗云看见水花中倒映着三人的身影——他、黄雨、苏若雪，各自握着世界树的一部分。而在更深的地下，世界树的根系正在苏醒，吸收着血泉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最终对决，埋下伏笔。
谷口外，万兽山脉的雾气正在散去。罗云摸出袖中早已融化的糖糕，蜜浆沾在指尖，却甜得沁人心脾。他知道，真正的秘境探险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手中的世界树碎片，终将引领他们走向真相——无论那真相，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
黄雨替他系好衣襟，忽然低声说：“我听见幽冥族的人说，谷内深处有座‘生死门’......”
“生死门吗？”罗云望着雾气翻涌的山谷，握紧了黄雨的手，“那就一起过吧。生，一起生；死，我护着你死。”
苏若雪在前方轻笑，声音被山风送过来：“小弟弟，口气不小。不过......”她回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微光，“我开始期待，你能走到哪一步了。”
晨雾中，三枚世界树碎片同时发热。陨星谷深处，古老的钟声再次响起，仿佛在迎接命中注定的来客。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