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职业！骟猪！

大景天启十年，

宁州，薛家牧场，

黄泥夯成的大院里，黑猪的哼唧声，石槽子被供的哐哐声，小猪求奶的吱吱声，混成一团，嘈杂吵闹。

空气中，猪粪猪骚，与汗臭味儿交织出沉闷的复合臭味儿。

相邻的三间猪舍内，小猪们正拱着少年满是泥点子的裤脚，沾着猪粪的小猪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它们的猪生将要发生重大的改变。

“咳——呸！”

猪圈外，面膛黝黑，脸上皱纹瘦削如刀刻的老骟匠浑身早已被猪臭阉入了味儿，浑浊发黄的眼睛扫视着三个少年，烟斗一红一灭，口中喷吐出湛蓝烟气。

“为啥要骟猪？

公猪不骟，少不得要打架，想母猪，天天就惦记着趴母猪身上，怎么长肉？

母猪不骟，到了春天就哼唧发情，勾引公猪，害得公猪打仗！最是可恶！

可一骟了它们，去了势，长肉也快了，连性格都温顺了！”

老骟匠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声音沙哑如破风箱。

“你们跟老小子我一样，都是奴隶，奴隶哪里是人？

一块饼子就能换一个，一袋子精米就能换一堆！要几个钱？一头小猪都比你们值钱！

在薛府里就是个物件！主人家随随便便就打杀了！

怎么办？得有用！

当个有用的物件！就活得长！

你们跟着我学骟猪，学会了，就是本事！就是个有用的物件！就能活！

牛二狗三羊四，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

猪舍里，苏行握着韭叶长刀，身边的木桶里清水晃荡，脚边是一大捧黑乎乎的草木灰，跟着其他两人一块应和着老骟匠的话。

他进牧场的时间最晚，羊四，是现在他的代号。

老骟匠根本不关心苏行的名字，便开玩笑似的给他取了个羊四的称号，按老骟匠的话来说，奴隶，不配有姓名。

猪二狗三羊四，看起来是顺序排列的，可谁又是那个大？

自然是老骟匠。

鸡大。

“行了，你们都跟我学了一个多月了，开始骟猪吧！”

“骟得好，就留下，骟不好，就滚！”

“可注意别骟死了猪！要是把小猪骟死了，别说我，就连李管事都保不住你们！”

“是！”

又是三声应和，三个小骟匠便在猪圈里动起手来。

“吱——吱——吱——”小猪惊恐的惨叫在苏行的耳边响彻，怕得要狰命，可他却丝毫没有被猪叫影响。

抓住后脖颈，倒立着将小猪夹到双腿之间固定，手中的韭叶长刀便小心翼翼地向着小猪的卵袋割去。

他割得很认真，又很慢，牢记着老骟匠前几日说的要点。

小心翼翼地割开卵袋，一道小孩口般的粉红伤口里，便露出两个灰白的猪蛋，将手攥成虎口，苏行的动作谨慎到了极点，双腿死命的夹住小猪，用出吃奶的力气。

挤蛋最容易造成小猪死亡，一不留神，小猪挣扎，从怀里掉出来，卵线连着小猪一拉，这猪便活不长了。

小猪活不长，就代表他也活不长。

细心地割掉卵线，两颗蛋子扑通一声便掉进清水盆里，漂浮的蛋蛋将清水染上一丝粉红。

小猪没了命了叫，苏行抹了把头上黏糊的汗珠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将草木灰敷在小猪的伤口上，总算是完成了一只。

抬起头来，另外两位学徒已经开始着手第二只小猪了。

速度比他们俩慢了一半，可总归是没办法的事儿，原主的身体太虚，精血亏得严重，要按住小猪，要使出十分的劲儿，比起稍微健壮些的二人，速度自然是要慢上许多。

老骟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大概是去喝茶了。

猪舍里，传来两人的抱怨声。

“这么多猪！我分到了十头！十头！天黑也骟不完啊！”

“老骟匠就是偷懒！把他的活给咱们干！”

“唉.......吃两个窝窝头，骟头小猪就榨干了劲儿了......”

“要不咱们都不骟了，看他能怎样！咱们都跟他学了一个月了，还能赶咱们走不成！再培训学徒，得培训到六月了！”

可话虽这么说，却没一个人停手。

毕竟，只有将这十多头小猪骟完，才有可能入得老骟匠的眼，唯一能留在这儿机会摆在面前，谁都不可能放弃。

少年人的心机幼稚，自然也骗不到苏行，他的动作不停，继续抓住第二头小猪。

割开卵蛋，小猪依旧叫得厉害。

听说真正的骟猪高手，骟完了猪，猪甚至都没感觉出来，就成太监了。

可终归是听说，道听途说，老骟匠在这儿干了二十年，骟猪的时候小猪还是叫得嗷嗷的。

就像是此界流传于话本的传说，开山碎石的武道宗师，拳镇山河，抬手间，便是河水倒灌，悬天裂地。

谁都没见过。

也或许是原主眼界太小。

当然，此界，确确实实是有武者存在的。

一掌便能劈碎石碑的武者，给原主儿时的记忆留下了不小的涟漪。

一双肉掌，居然能做到如此！

可....这与一个小奴隶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原主并没有受风寒而死，被这个世道锤了十五年，想来也不会做不切实际的梦，学个手艺，在薛府里做个有用的物件，若是主家赏赐，说不得还能娶个媳妇儿。

这就是原主梦想中的一辈子。

可这并不是苏行的一辈子。

咬了咬牙，强忍住脑海中脱力的晕眩，苏行继续抓起小猪，机械般的割着猪卵蛋儿。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眼见的，进度越发落后，可他却没有一丝急躁，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像个固定好程序的机器，执行着动作。

远处，老骟匠抽着旱烟，蓝色的烟气弥漫着，朦胧了他那张沧脸，透过烟气，他的目光在苏行身上停留片刻。

眼中现出一丝肯定，可转而又闪过一丝惋惜。

目光转动，又看向另外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让老骟匠皱眉，可比其他两人要熟练得多的动作，却又让他的眉毛微微舒展。

就在老骟匠目光在另外两人身上停留时，“扑通！”两个卵蛋跌落进水中，苏行的动作忽地一滞！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

【职业:骟猪匠前置条件已激活:

完成六次骟猪[6/6]

【你进行了一次骟匠工作！经验+1】

【职业面板已激活！】

【是否开启骟匠职业？】

【是】

【否】

苏行双眼中骤然绽出精光！

终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