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的博弈里,他们都太不起眼,沐辰逸是沐华庭唯一的儿子。
他们的事,沐华庭知道了,受伤害的只会是黄芷晴。
而这些事,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沐华庭的新婚夜,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的档位,在丝绸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沐华庭站在落地窗前,军装外套早已脱下,仅剩的白衬衫袖口挽至肘间,露出腕骨处一道淡色的旧疤。
他并没有急着靠近,而是慢条斯理地倒了半杯白兰地,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累了吗?“
他的嗓音低沉温和,像在询问一场寻常晚宴的感受,而非新婚之夜的试探。
黄芷晴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裙上的蕾丝——这件真丝睡衣是孟怀瑾亲自挑选的,价格抵得上普通人半年的薪水。
“有点。“
黄芷晴轻声回答,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那双签署过无数军令的手,此刻正用最轻柔的动作解开领结。
深蓝色的丝绸从他指间滑落,像一条乖顺的蛇,无声地蜷缩在扶手椅上。
“那今晚就好好休息。“
他走近,却没有碰黄芷晴,只是俯身将酒杯放在黄芷晴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他身上须后水的味道,清冽如雪松。
黄芷晴仰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的眼角已有细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微颤——他比她大了整整二十岁,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辈“。
“沐叔叔......“
“华庭。“
他纠正道,指尖轻轻拂过黄芷晴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现在该改口了。“
窗外,夜风吹动梧桐,树影婆娑。
主卧的隔音太好,连虫鸣都听不见,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最终只是在黄芷晴额头上落下一个克制的吻,随后转身走向浴室。
水声响起时,黄芷晴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不该是新婚夜的样子。
没有强迫,没有征服,甚至没有欲望。
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温柔,和令人窒息的尊重。
黄芷晴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想起沐辰逸昨晚在车库里的警告。
“父亲最擅长的,就是让猎物自愿走进笼子。“
现在,黄芷晴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浴室门开时,他已经换上深色睡袍,发梢还滴着水。
黄芷晴下意识抓紧了被角,却发现他只是走向沙发,拿起那本看到一半的《战争论》。
“睡吧。“
他头也不抬地说,台灯的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我再看会儿书。“
黄芷晴蜷缩在羽绒被里,闻着枕套上陌生的薰衣草香,忽然意识到——
或许最可怕的不是被粗暴占有,而是被这样温柔地“珍藏“。
就像博物馆里的蝴蝶标本,美丽,安静,且永远失去挣扎的权利。
——
沐华庭的书房永远弥漫着雪松与檀香的气息。
黄芷晴赤足踩在波斯地毯上,看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批阅文件的背影。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鬓角的白发都显得格外温柔。
“怎么不穿鞋?“
他放下钢笔,眉头微蹙。
黄芷晴晃了晃悬在沙发边的脚,珍珠白的真丝睡裙滑落,露出膝盖上淡淡的淤青:“地毯很软。“
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药膏,单膝跪在黄芷晴面前。
温热的掌心托着黄芷晴的脚踝,指腹沾着药膏轻轻揉按那些淤痕。
这个在江城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的动作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辰逸昨晚又去训练场了?“
他忽然问道,目光落在黄芷晴锁骨处上。
黄芷晴呼吸一滞,随即轻笑:“沐叔叔这是在……?“
他抬眼看黄芷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怒意,只有洞悉一切的平静:“芷晴,你比你想象的要透明得多。“
窗外的梧桐叶飘落在露台上,他为黄芷晴涂药的手指突然顿了顿:“当年在军校,她也是这样容易留下痕迹。“
语气里带着怀念,“你们母女俩,连逞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黄芷晴的心猛地一沉。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黄芷晴和孟怀瑾那些见不得光的纠葛,知道黄芷晴与沐辰逸危险的暧昧,甚至可能早就看穿她在这场婚姻背后的算计。
“那为什么...“黄芷晴声音发颤,“为什么还要娶我?“
沐华庭将药膏盖子慢慢旋紧,金属与玻璃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因为你们都需要一个温柔的牢笼。“
他起身,军装裤线笔直如刀,“而我,恰好擅长这个。“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一刻黄芷晴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才是这场博弈里最可怕的猎手。
他不需要质问,不需要暴力,甚至不需要爱情。
他用宠溺织就的罗网,比孟怀瑾的掌控更窒息,比沐辰逸的掠夺更致命。
就像此刻,他轻轻抚摸黄芷晴发顶的动作,让黄芷晴浑身发冷。
“晚上有个家宴。“
他为黄芷晴穿上遗落的拖鞋,“辰逸会回来。“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黄芷晴脚背,“记得穿那件蓝色旗袍,你穿蓝色最好看。“
房门轻轻合上,黄芷晴蜷缩在沙发里,望着茶几上那盒药膏。
标签上熟悉的字迹写着使用说明,落款是二十年前的日期——那是母亲还在世时,孟家专用的医药公司。
原来这场轮回,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开始。
——
窗外的暴雨来得突然,一道闪电劈亮半个卧室,随即滚过的闷雷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
黄芷晴赤着脚跑过走廊,真丝睡裙被穿堂风掀起,像一片飘摇的蝶翼。
书房的门虚掩着,昏黄的台灯下,沐华庭正在批阅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眉头微蹙。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见黄芷晴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雨水。
“又怕打雷?“
他的声音里带着了然的笑意,钢笔搁在文件上,墨迹未干的签名晕开一小片蓝。
黄芷晴点点头,光着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地毯的绒毛挠得脚心发痒。
沐华庭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朝黄芷晴张开手臂。
黄芷晴立刻钻进他怀里,冰凉的双脚踩在他拖鞋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雪松混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书房里常年不散的墨水味。
“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揽住黄芷晴的腰,将黄芷晴抱到膝头。
黄芷晴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听见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比任何安眠曲都令人安心。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黄芷晴趁机往他怀里缩了缩,手指揪住他的睡袍前襟。
沐华庭低笑,下巴轻轻蹭了蹭黄芷晴的发顶:“要不要喝热可可?“
“要加棉花糖。“
黄芷晴仰起脸,故意用鼻尖蹭他的下巴。
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喉结滚动,却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个在江城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因为一个撒娇般的触碰而耳尖泛红。
……
清晨,黄芷晴偷偷溜进厨房时,沐华庭正在煮咖啡。
晨光透过纱帘,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军装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某次边境任务留下的。
“早安,沐叔叔。“
黄芷晴从背后抱住他,故意把脸贴在他背上。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无奈地摇头:“说过多少次,该改口了。“
“就不。“
黄芷晴坏笑,趁机踮脚在他脸颊偷了个吻。
他的耳根立刻红了,手里的咖啡勺“当啷“一声掉在料理台上。
这反应可爱得让黄芷晴想再逗他,可还没行动,就被他转身捉住了手腕。
“芷晴。“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拇指摩挲着黄芷晴腕间的脉搏,“适可而止。“
阳光洒在他们之间,低头看她,眼里有无奈,有纵容,还有某种深藏的、令人心悸的东西。
那一刻黄芷晴突然想——如果能这样过一生,似乎也不错。
在这个温柔的牢笼里,做一只被精心饲养的金丝雀。
至少,他会记得给自己的热可可加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