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镜占卜

陈三水触电般从竹榻上弹起,后背重重撞上墙壁。斗笠老者手中的铜镜是他最大的秘密,更是保命根本!

“还给我!“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体内新生灵力自动运转,额间镜纹泛起金红光芒。竹屋内温度骤升,火蛟纹身在右臂若隐若现。

老者却不慌不忙,将铜镜放在两人之间的木几上。“别急,小子。“他慢悠悠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星斑的脸——那些淡蓝色斑点组成奇异星图,在昏暗竹屋内微微发亮。“要抢早就抢了。“

陈三水瞳孔骤缩。这星斑面容与母亲临终前描述的“外祖父“一模一样!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尝试运转镜瞳术时,发现老者周身环绕的灵力轨迹竟与铜镜背面的阴阳鱼纹如出一辙。

“你是...星罗岛主?“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月牙形的青铜镜片,边缘呈波浪状,镜面布满星辰刻痕。当这块镜片靠近陈三水的铜镜时,两者同时发出清越嗡鸣,镜面浮现出细碎的星光。

“观星镜残片,万象九镜之一。“老者指尖轻抚月牙镜片,星光随之流转,“你手里的是映心镜,莫长春保管的是照胆镜。“

陈三水呼吸急促起来。三块镜片同出一源,这绝非巧合。“前辈认识我母亲?“

竹帘突然无风自动。老者——星罗岛主——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他抬手在虚空一划,点点星光凝聚成一位白衣女子的虚影。女子眉目如画,手持长剑起舞,剑尖划过的轨迹竟与星辰运转暗合。

“柳青瓷,我独女,镜湖三百年来最杰出的星镜使。“星罗岛主声音发颤,“她为保全映心镜,自废修为嫁入陈家...最后却...“

陈三水如遭雷击。画面中的女子与记忆中病榻上的母亲渐渐重合,那些童年时听不懂的呓语,此刻突然明了——那全是镜湖秘传的口诀!

“所以我是...“

“镜湖血脉,天生就该是守镜人。“星罗岛主突然抓住陈三水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体内的血煞咒印正在异变,必须立刻处理!“

陈三水这才发现,左臂上被陈玉堂种下的血丝已蔓延至肩膀,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星芒图案。更可怕的是,这些血丝正在缓慢吸收他的镜火灵力!

“坐好!“星罗岛主一声厉喝,月牙镜片悬浮在陈三水头顶,洒下清冷星辉。同时他咬破食指,在陈三水额间镜纹上重重一点。

“啊——!“陈三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星辉与血丝在体内交锋,每一寸经脉都如被烈火灼烧。火蛟纹身自动浮现,在右臂上痛苦翻滚。

星罗岛主见状,突然将两块镜片同时按在陈三水胸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映心镜与观星镜竟暂时融合,镜背阴阳鱼衔住月牙两端,形成一幅完整的星月交辉图!

“忍着点!“星罗岛主双手结印,七颗星辰虚影在陈三水周身浮现,“我要借星镜之力逆转血咒!“

剧痛中,陈三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涌入丹田。这灵力兼具星辉的冷冽与镜火的炽热,所过之处血丝纷纷消融。但就在咒印即将被根除时,最深处的几道血丝突然纠缠成团,化作微型血镜形状。

“果然如此!“星罗岛主脸色铁青,“陈玉堂那小子在你体内种了'血镜魂种',这是血煞宗控制死士的禁术!“

陈三水冷汗涔涔。通过内视,他能“看“到那枚血镜魂种盘踞在丹田角落,不断复制他的镜火灵力特性。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就能骗过身体防御,彻底控制神志!

“有...办法吗?“

“有,但很冒险。“星罗岛主收起镜片,星光虚影随之消散,“需要集齐三块万象镜碎片,以'三才镜阵'强行剥离。现在我们有二缺一...“

陈三水突然想起莫长春的嘱托:“照胆镜在莫师叔手中!“

“来不及了。“星罗岛主摇头,“莫长春为掩护你突围,此刻正被血煞宗三位长老围攻。就算能脱身,没有半年也到不了南海。“

竹窗外传来海潮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陈三水这才注意到,所谓的“竹屋“竟是建在某座小岛岸边,随着潮起潮落微微摇晃。

“这是星罗岛?“

“只是外围的观星台。“星罗岛主走向窗边,指向远处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庞大黑影,“真正的星罗岛在那边,但你现在不能去——岛上有血煞宗奸细。“

陈三水艰难起身,拖着仍在刺痛的身体来到窗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海平线上有数艘挂着黑帆的船只在游弋。

“他们在找我。“

“不止。“星罗岛主冷笑,“血煞宗一直想得到观星镜的预言能力。现在知道你我有血缘关系,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罢,他突然转身,枯瘦如鹰爪的双手按住陈三水肩膀:“听着,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在我庇护下修炼三年,待完全掌控星镜灵力后,再出海寻找照胆镜。“

“第二个选择呢?“

“现在就去冒险。“星罗岛主眼中星光大盛,“观星镜显示,七日后'碎星群岛'将现世一座上古遗迹,那里很可能藏着一块万象镜碎片。“

陈三水没有立即回答。他摩挲着重新分开的两块镜片,感受其中微妙共鸣。母亲为保护映心镜放弃了一切,莫长春为掩护他深陷重围,明镜先生为传承耗尽残魂...这些镜湖前辈的选择,早已为他指明道路。

“我选第二条路。“

星罗岛主似乎早有预料,转身从竹柜取出一卷星图。“遗迹每次只现世三日,必须在下次月圆前抵达。“他展开星图,手指点在一处群岛图案上,“但问题是...“

星图上,碎星群岛位置被大片血红色标记覆盖,旁边标注着“血鲸帮“三字。

“血煞宗在南海的爪牙。“星罗岛主皱眉,“他们已封锁那片海域,专等镜湖传人自投罗网。“

陈三水却盯着星图边缘的一处小岛标记——那里画着个蛟龙图案。“前辈,这是...“

“火蛟岛,岛上有座活火山。“星罗岛主突然眼前一亮,“等等,你体内有火蛟契约!“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陈三水右臂的蛟龙纹身。似乎感应到目光,纹身微微发热,鳞片泛起金光。

“火蛟是碎星群岛的守护灵兽,对遗迹位置了如指掌。“星罗岛主语速加快,“若能唤醒它的记忆...“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透过窗户,可见迷雾中的星罗岛方向升起一道血红光柱。

“血煞宗开始攻岛了!“星罗岛主脸色大变,“他们这是调虎离山,真正目标是你!“

几乎同时,陈三水怀中铜镜剧烈震动,镜面显现出骇人景象——十里外的海面上,陈玉堂站在一艘黑船甲板上,手中血镜正对着竹屋方向!

“他追踪到我了!“

“走!“星罗岛主一把扯下墙上星图塞给陈三水,又取出一只锦囊,“里面有星遁符和三颗镜元丹。去东岸找老渔夫黄七,他是我的人。“

陈三水急道:“那您...“

“老夫活了四百岁,还轮不到血煞宗的小辈拿捏!“星罗岛须发皆张,周身星光暴涨,“记住,七日内必须抵达火蛟岛,在月圆之夜让火蛟接触火山熔岩!“

竹屋突然剧烈摇晃,屋顶被无形力量掀开大半。陈三水抬头,只见三道血虹正从天际疾驰而来,所过之处云层尽染猩红。

“走啊!“星罗岛主一掌拍在陈三水后背,星光包裹着他瞬间传送到东岸礁石间。

踉跄着站稳后,陈三水回头望去。观星台方向已陷入一片星芒与血光的混战,恐怖的灵力波动即使隔着数里也令人心悸。他强忍冲回去的冲动,转身奔向岸边停泊的几艘渔船。

“黄七爷在吗?“陈三水按星罗岛主交代的暗语呼唤,“星落南海时...“

“月出东山头。“一个佝偻老渔夫从船篷下钻出,浑浊双眼突然精光四射,“小子,上来!“

陈三水刚跳上船,老渔夫就扯起一面破旧帆布。看似普通的布帆展开后竟浮现出繁复星图,无风自动鼓胀起来。小船如离弦之箭射向深海,速度快得惊人。

“趴下!“驶出不到半里,黄七突然厉喝。

陈三水本能伏低身子。一道血芒擦着船舷掠过,将前方礁石轰成齑粉。转头望去,三艘黑帆快艇正破浪追来,船首站着的身影赫然是陈玉堂!

“阴魂不散!“陈三水咬牙摸向铜镜,却被黄七按住。

“别动用镜力,会暴露方位!“老渔夫猛打船舵,小船急转向一处礁石群,“抓稳了,老头子要玩点刺激的!“

小船冲入礁石区,在犬牙交错的岩柱间疯狂穿梭。黑帆船体型较大,一时被甩开距离。但陈玉堂很快改变策略,三艘船呈扇形包抄,渐渐将渔船逼向一处死路。

“小子,会水吗?“黄七突然问道。

陈三水点头,青牛村长大的孩子哪有不通水性的。

“前方半里有处海底暗流,直通火蛟岛外围。“老渔夫塞给他一颗碧蓝珠子,“含着这颗避水珠,能撑两个时辰。“

“您呢?“

黄七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老头子活了九十岁,早够本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调转船头,竟迎着追兵冲去!陈三水来不及阻止,小船已如离弦之箭撞向居中那艘黑帆船。在相撞前的刹那,黄七掏出一物重重砸在甲板上——那是一颗星光璀璨的宝珠!

“跳!“

陈三水纵身跃入海中。入水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击波推着他在水中飞出数十丈。含在口中的避水珠自动生效,在头部形成气泡状空间。

借着浮力上浮到浅层,陈三水看到海面上火光冲天,三艘黑帆船已毁了两艘。剩下的那艘船上,陈玉堂正暴跳如雷地指挥手下打捞什么。

“黄七爷...“陈三水心中一痛,却知道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调整方向,朝着老渔夫说的暗流位置潜去。

游出不远,怀中铜镜突然震动。取出一看,镜面显现出深海某处的景象——一条由星光组成的通道正在缓缓开启,通道尽头隐约可见火山轮廓。

“这就是...通往火蛟岛的暗流?“

陈三水加速游向镜中所示方位。就在他即将抵达时,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突然袭来。侧身闪避的刹那,一道血芒贯穿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转头望去,陈玉堂不知何时已潜入水中,手中血镜正对准他。更可怕的是,对方周身环绕着血色气泡,行动竟比鱼类还灵活!

“这次你跑不掉了,三弟。“陈玉堂的声音通过水波传来,带着狰狞笑意,“把万象镜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陈三水没有废话,直接运转镜瞳术。额间星纹金芒大盛,在海水中划出一道璀璨光轨。借着光线干扰,他全力游向星光通道。

身后水流剧烈震荡,陈玉堂的追击法术不断在身旁炸开。有两次血芒擦过脊背,火辣辣的疼痛让陈三水动作一滞。眼看通道入口近在咫尺,一道血网却突然从上方罩下!

“抓到你了!“陈玉堂的狂笑传来。

生死关头,陈三水右臂火蛟纹身突然活了过来!赤红蛟龙脱体而出,体型虽小却威势惊人。它张口喷出金红火焰,竟在水中硬生生烧出血网缺口!

陈玉堂显然没料到这一着,仓促间被火蛟撞开数丈。陈三水趁机冲入星光通道,瞬间被湍急暗流卷向深海。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火蛟重新化为纹身,而通道尽头,一座冒着浓烟的火山岛正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