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劫渡·引燃

那一声冰冷的意念“起——!!!”如同无形的楔子,凿穿了死寂!

血篙刃插在燃烧的深渊裂缝中,篙身暗红血焰疯狂喷吐,与裂缝深处涌出的古老饥饿激烈对冲,滋滋作响。新生躯体左手紧握篙柄,苍白指骨因过度用力几欲崩碎,臂膀上虬结的血管在血焰下搏动如活蛇。它的身体猛地后倾,脊梁弓起,脚下破碎的渡船发出更凄厉的呻吟——这后拉不是拔出,是撬动的发力!

撬!

以血篙刃为支点!

以燃烧自身的暗红血焰为燃料!

以这具初生的、污秽的、正被双重恐怖夹击的躯体为……杠杆!

篙杆在它手中爆发出不堪重负的颤鸣,像一根被强行绷至极限的、即将崩断的弦!下方,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翻滚的古老虚无爆发出被强行“撬动”的狂怒!更汹涌的冰冷死寂顺着血篙刃逆冲而上,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钻进骨缝!裂缝边缘疯狂湮灭、塌陷!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

那股沛然莫御的撬力,狠狠施加在了深陷灰泥黑泥之中的……渡船之上!

咔嚓——!

船底早已腐朽的龙骨发出清晰的、代表结构彻底破坏的断裂声响!大片腐朽的船板、浸透污血的苇草被这狂暴撬力直接崩碎成齑粉,被裂缝中翻滚的虚无瞬间吞噬!

船,更沉了!

大片粘稠冰冷的黑泥瞬间涌上甲板,如无数条贪婪冰冷的舌头,舔舐着它裸露的脚踝、小腿!死寂灰雾从上方呼啸扑下,几乎要将它连人带船一同拖入下方的无底深渊!

“吼——!!!”

一声不再是意念,而是从撕裂的喉咙深处、从断臂焦黑的胸骨中、从饱受佛种与浊胎剧痛撕扯的魂灵里……炸裂而出的咆哮!

压榨!压榨最后的油!

燃烧!燃烧最后的血!

紧闭的眼睑下,混沌漩涡彻底狂暴!皮肤之下,那些被浊胎赋予的、暗红色的、流淌着污血魔性的“力量通路”,如同过载的熔炉管道,骤然变得滚烫、刺目、透皮可见!它们在他赤裸的胸膛、腹部、仅存的臂膀上疯狂搏动、亮起、扭曲!

一股远超此前自身点燃的、带着原始魔性腥甜气味的……浑浊血气!混合着那暗红血焰,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爆发!

焚!身!血!祭!

他周身本就炽烈的暗红血焰,像是被泼入了滚油,瞬间爆燃冲天!化作一道粘稠灼热、几乎要将他自身焚成灰烬的血色狂焰!这火焰疯狂舔舐着扑下的灰雾,烧得雾气尖啸沸腾,蒸腾起大片大片灰白的空洞!甲板上舔噬上来的黑泥在这暴烈的血焰下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如同烧红的铁烙入黄油,迅速焦化、退缩!

撬动的力……骤增!

轰隆!!!

脚下破碎的渡船发出一声更加沉闷、如同地底巨兽垂死呜咽般的震动!不再是下沉!整条船的船头……竟在血篙刃的撬动与下方裂缝爆发的反冲力下……向上……猛地……一仰!

船尾处,大量粘稠的黑泥被船体这反常的仰起搅动、吸附、拉扯着脱离了灰岸!那一瞬间,仿佛整片灰岸都随着船尾的扬起而微微……抬升了一点!

就是此刻!

撬点!血篙刃深插的、燃烧的裂缝边缘,那片被巨大力量撕扯湮灭的区域,一小片如同沸腾熔岩般的、粘稠滚动的血焰……猛地……溅射出来!

嗤啦!

一滴滚烫的、蕴含污血魔性与血篙凶戾的……血焰之“泥”,不偏不倚……落在了渡船船头的……一块腐朽木板上!

无声!

却胜过惊雷!

那块沾染了无回岸最深黑泥、浸透无数轮回怨念的朽木,在被这滴“血焰泥浆”触碰的刹那……

一点……幽幽的、黯淡的、远逊于它身上此刻燃烧的血焰……却又异常倔强、顽固……仿佛源自船体本身最沉沦腐朽内核的……

火苗……

燃起了!

这一点微弱的火苗,与它身上爆燃的焚身血焰相比,渺小如尘埃。

但这一点火苗燃起的刹那……

整条破损不堪、濒临解体的朽木渡船……

剧烈震颤起来!

不是哀鸣!是……嗡鸣!

如同一个在无垠冻土中沉睡了亿万载、浑身浸透冰寒死寂的古老生命……一根麻木的、僵死的……神经末梢……

被……灼……烫到了!

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意识……

从船体那无尽的腐朽与冰冷深处……苏醒……

不是抵抗!是……同源!

它对那滴落在自己身上的血焰之泥……对那点微弱的火焰……产生了一丝……源自同类污秽、同样被古老契约禁锢于这片死寂之岸……

共……鸣!

“呃啊——!!!”

新生躯体的喉咙中爆发出非人的惨嚎!撬动血篙刃的左手皮肤寸寸炸裂、碳化!来自裂缝深渊的冰冷反噬与焚身血焰的灼烧正内外夹击,要将它的魂魄也烧成灰烬!那滴血焰泥浆点燃船体带来的微弱感应,如同一颗投入油库的火星,在它体内那狂暴混乱的浊胎核心……引发了不可思议的……共振!

它体内——那无数被点燃的暗红魔性力量通路深处,那如同胎动般的污秽核心……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饥渴!一种对燃烧、对污染、对同化……病态的渴求!这渴求瞬间投射向脚下那刚刚点燃微弱火苗的船体!

几乎同时!

船体那刚刚苏醒的微弱意识核心,也感受到这股源自它身上燃血之躯的、更纯粹、更暴烈的污秽魔性渴求!

无形的意念……在血焰与腐朽之间……疯狂传递!

给它!

给它更多!

将那燃烧的血与魔……泼给它!

混沌的意念不再清晰,只剩下源自本能的狂暴驱策!左手死死抓住血篙刃作为最后的力量支点,身体却在咆哮中猛地……向下一沉!同时仅存的、燃烧如烙铁的左手五指,狠狠抠向甲板!指尖刺穿朽木!

嗤——!

一股粘稠的、混杂着自身污血、浊胎魔性精华、以及疯狂燃烧的暗红血焰……

如同……挤榨出的生命油膏……

顺着它刺入甲板的指尖……

疯狂地……

灌入了船体深处!

轰!!!

渡船船头,那一点微弱幽暗的船体心火……如同被浇入了滚烫的油!

猛地……炸开!疯燃!

不再是微光,而是瞬间腾起一道幽暗深沉、带着腐朽河底气息与怨念沉淀的……冥河船火!

这船火颜色怪异,介于暗红与污黑之间,跃动着,疯狂舔舐着整个船头!

甲板!腐朽的苇草!龙骨!

更令人惊悸的变化发生了!

船火所过之处,渡船那破碎腐朽的形骸……

竟在燃烧中开始了……蠕动!塑形!

仿佛那些被烧灼的朽木、污血、以及无数沉淀在船体深处的怨念……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某种污秽的……活性!

新生的朽木如同扭曲的血肉增生,污血的流淌构筑起奇异的脉络,森然的白骨碎屑在火焰中凝聚成支撑……船头开始变形、拉长、变得更加尖锐、更富……噬咬一切的攻击性!

整条船不再是死物!不再是无意识漂浮的腐朽载体!它正在那幽暗船火的燃烧下,从一个“破船”向着某种介于腐朽之物与深渊魔兽之间的……

渡骸冥舟!

蜕变!

这蜕变带来的……是一股蛮横、古老、饱含污秽、源自船体自身物质基础的……

自生之力!

这股力量在船头剧变的同时……猛烈地……向后反冲!

噗!!!

船尾深陷的黑泥被这股源自船体自身凝聚爆发的力量……硬生生地……向上……顶起了一大截!大量粘稠的黑泥如同呕吐物般被挤出!

也就在船尾被“顶”起的一瞬——

新生躯体握着的血篙刃!

篙身深深没入的深渊裂缝!

如同被挤压到极限、达到微秒平衡的临界点……

轰!!!!

一股更为恐怖的爆炸性能量从血篙刃与裂缝交缠的基点……反冲而出!

一半化作向上撕裂的推力!

一半成为向下镇压裂缝深处古老饥饿的爆燃!

“就是现在!”

本能完全主导!借着船体蜕变反冲之力、血篙刃爆炸反推之力、以及自身焚血血焰最后爆发之力!

左手死死扣住那根依旧深深扎在裂缝边缘、燃烧不熄的血篙刃……

身体带着身下那条正在蜕变、船头凝聚出狰狞噬咬之姿、船尾奋力挣扎出黑泥束缚的渡骸冥舟……

向着船头前方……

那条被他硬生生劈开、此刻火焰狂舞、却也在裂缝疯狂反噬下开始极速收缩湮灭的……

燃血裂缝……

狠狠地……

贯了进去!!!

不是逃离灰岸!

而是……

冲入被他血篙刃斩开的、由“无回岸”表壳死寂法则崩灭后显露的、那更深更暗更饥饿的……下层空间!

借这片燃烧的裂缝……

引燃船体自身魔性……

劫……渡!!!!!

嗤啦——!!!

如同滚烫的餐刀最终划开了凝固的油脂!又像是烧红的烙铁猛地贯入冰水!

血篙刃的锋锐裹挟着燃血的冥舟船头,狠狠贯入那道正因内外力量失衡而剧烈坍缩的暗红裂渊!刺耳的湮灭声响不再是撕裂空间的开天辟地,而是破灭边缘的刺耳尖鸣!燃烧的篙刃与翻滚的虚无不分彼此地相互吞噬、湮灭,迸射出无数破碎的流光与灰烬!

下方那被惊醒的、古老冰冷的“巨兽”——那道深渊意志的聚合体,爆发出的并非怒吼,而是更庞大、更纯粹的吸噬!它要吞掉这胆敢撕裂它的表壳、点燃污秽火焰、最后更是妄图借助裂口“劫渡”的不敬之物!裂缝深处的虚无瞬间化作一张无形的巨口,贪婪而冰冷,拉扯着贯入的船头!

但新生躯体所引燃的这场“劫渡”,本就是一场焚身烧魂的豪赌!

那贯入的动作便是最大的筹码!

冥舟船头刚刚在污血与朽木中塑形成狰狞噬咬之形,带着新生的、污秽的活性,被这暴力一“贯”,如同被巨锤夯进铁砧!构成船头的朽木秽肉、扭曲白骨在这瞬间的剧烈碰撞和下方恐怖的吸力下……爆开了!

轰!!!

炸裂的朽木碎片如尖锐的暗器四射飞溅!几块沾着粘稠污血与暗红血焰的木屑,竟如同燃烧的蜂群,猛地扎进了上方疯狂反扑压下的、浓郁粘稠的死寂灰雾之中!

嗤!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铁屑落入雪堆!

灰雾被刺穿的瞬间,发出无声却尖锐到刮擦灵魂的恐怖啸叫!被扎入的部位剧烈沸腾、翻滚,冒出大股大股灰白的烟!那几块燃烧着血焰的船骨碎屑,竟在这至高的死亡壁垒上,硬生生烧蚀出几个短暂而微小、如同星辰破孔般的……隙洞!

几乎就在船骸碎片刺穿灰雾的同一微秒!

下方!

深渊巨口那沛然莫御的吸力,狠狠作用在整条贯入裂口的渡骸冥舟之上!这力量如此浩瀚,绝非任何个体能够抗衡!但同时,这巨大的吸力……也成了撬动杠杆那无形的……另一只手!

“呜——嗡——!!!”

整条燃烧的渡骸冥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震鸣!船尾那股被压榨出的自生之力混合着船体此刻点燃的幽暗船火,在深渊巨大吸力拉扯下,如同被拉满的弓弦绷到极致——然后,猛地……反弹!!!

轰!!!

深陷黑泥的船尾,借着这股内外力量交汇形成的“逆反”之势,如同被巨大的无形之手从泥淖中连根拔起!粘稠沉重如山脉的黑泥被强行撕裂、甩脱!船体在深渊之力的拉扯与船尾反击的反冲所形成的短暂悖论平衡中……瞬间获得了……脱离灰岸束缚的……初始动能!

这一刻的时间如同凝固的琥珀。

船头:在裂渊湮灭的漩涡中爆裂,成为撕开上方灰雾的燃烧之矛!

船身:在下方深渊巨口的吸扯和船尾自身力量的反冲下,形成荒谬绝伦的抛射姿态!

船尾:如同挣脱千年枷锁的蛮兽巨足,甩脱无尽黑泥,第一次……真正地……离……地!

咔嚓!咔嚓嚓嚓!

龟裂声如同垂死的哀鸣,从脚下这条被它彻底点燃、重塑的冥舟龙骨深处传出。剧烈的离地反冲与深渊吸力的撕扯,使得这仓促塑形的污秽造物达到了物质承载的极限。船头处炸裂的朽木碎片还在燃烧着没入灰雾,构成主干的污血脉络根根崩断,扭曲增生的骨刺在巨大的应力下根根碎裂!

毁灭与新生同步上演!腐朽的物质在破碎中被船火赋予了最暴烈的活性!它在燃烧自身的存在来完成这亡命一跃!

新生躯体踩在这条濒临崩溃的燃烧之船上!右手断臂的焦黑创口在剧烈的震动中似乎又渗出了污血,但立刻被周身爆燃的血焰汽化!仅存的左手,依旧死死抓住那根插在湮灭裂口边缘的血篙刃!鲜血淋漓的骨爪几乎与燃烧的篙身熔铸在一起!篙刃那恐怖的吸力与下方深渊的吸力形成两股撕扯它手臂的力量,但他的身体却如同钉在船上,没有分毫松动!

上方!被燃烧船骸碎片刺穿的灰雾,那短暂出现的“孔洞”边缘,死寂法则正疯狂地蠕动、愈合!灰白的漩涡高速旋转,要将那亵渎的“小孔”彻底抹平!灰雾本身更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魔物,凝聚起比先前庞大十倍、沉重百倍的无形巨掌,裹挟着灭绝一切的意志,狠狠……向着下方这艘刚刚离岸、周身裂缝喷吐着血与火的渺小冥舟……盖压下来!

下方!裂渊深处的古老饥饿彻底爆发!吞噬意志化作实质的引力风暴!裂缝那不断坍缩湮灭的边缘骤然加速内卷,如同巨大的齿轮咬合,要将这艘闯入它喉管的“虫子”连同那柄血篙刃……一起……碾碎!磨灭!

上下!死劫合围!

一瞬!便是永恒!

“吼——!!!”

新生躯体爆发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混合了浊胎尖啸、船骨摩擦、血焰爆燃与灵魂焚灭的终极咆哮!他紧闭的眼睑下,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深处,一点纯粹的、凝固的、仿佛诞生于至暗污秽内核的……虚无……骤然点亮!

这点虚无带着绝对的静默,瞬间蔓延过狂暴的浊胎魔性!

所有的嘈杂!所有的咆哮!所有的剧痛!所有的绝望!

在这绝对的虚无静默中……

瞬间……被“抹平”!

心念!只剩下一点冰冷到燃烧的……意念!

以血篙刃为引……

以焚身血焰为炉……

引……船骸魔火……

燃……幽冥之渡!

他左手紧握的血篙刃上,那疯狂燃烧、与深渊死寂对抗的暗红血焰,猛地一收!不再是外放的灼烧,而是内敛!浓缩!化作一股极度凝聚、极度粘稠的……污血魔流!

这股魔流,顺着插在湮灭裂口边缘的篙身……

如同一条疯狂的毒蛇……

狠狠……

钻入了下方那翻滚的、充满吞噬欲望的……

古老虚无!

轰!!!

虚无被点燃!

如同冰冷的黑油被投入了点燃的火把!

那道不断收缩的裂渊边缘,那翻滚的古老虚无核心……

一点幽暗的、却带着焚尽万物本质的……虚无之焰……

燃起了!

这点新生的“虚无之火”,贪婪地附着在血篙刃钻入的污血魔流上,瞬间反噬而上!顺着篙杆,如同逆流而上的黑色闪电……

但与此同时!

那点点燃虚无之焰的污血魔流核心……蕴含着的,却是来自新生躯体体内浊胎魔性的最后指令!引燃……船体!

黑色的虚无之焰顺着血篙刃逆冲而上的刹那!

血篙刃本身……这根承受着双重毁灭力量的古老器物……

再也无法支撑!

“崩”!!!

一声脆裂!

篙身拦腰……断开!!!

顶端那一截,连同顶端凝聚的暗红锋芒,瞬间被下方爆燃的虚无之焰吞没,绞碎成最原始的粒子!

但就在篙身崩断的、力量传递最彻底的一瞬!

顺着那半截依旧被新生躯体左手紧握的下半截断篙……

那股引爆虚无之焰的污血魔流引信……

以及新生的虚无之火的一丝丝残存波动……

同时……

狠狠……轰入了……

它脚下……

那条燃烧到极限、船骨寸寸断裂的……渡骸冥舟的核心之中!

呜——!!!!!

冥舟船身发出已经不是震鸣,而是……尖嚎!

船体核心……那刚刚被新生躯体污血灌注点燃、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幽暗船火……

骤然……变色!

仿佛被泼入了墨汁!

纯净的暗红与污黑被侵染……

化作一种更为深邃、更为死寂、同时也带着焚灭“存在”本身意志的……黑红湮灭之炎!

这股新生的、带着深渊气质的湮灭之炎,在船体濒临崩解的最后瞬间,骤然……爆发!

船头崩裂处,喷出的不再是火焰和碎屑,而是……扭曲湮灭之涡!

船身裂缝中,涌动的不是血与火,而是……吞噬光线的黑色死域!

整条船……在这湮灭之炎的爆发下!

变成了一艘……从船体自身物质到魔性船火都在自我点燃、自我湮灭……

以自身消亡为代价……

爆发出的最后、最纯粹、也最决绝……

渡……劫……之……力!!!

轰——!!!

这股由内而外、由毁灭孕育的纯粹推进之力,狠狠作用在几乎悬停状态、上下夹击已成绝境的渡骸冥舟之上!

恰在此时!

上方——灰雾凝聚的灭世巨掌,带着无边的死寂轰然盖下!距离船体……三尺!

下方——深渊引力的死亡齿轮,以湮灭万物的姿态狠狠咬合!距离船体……三尺!

毁灭之力,完美合围!

只差……三尺!

但这足以粉碎星辰的毁灭合击……

却……

打在了……

一片由“自我湮灭”爆发出的、绝对虚无的……空……域之上!

湮灭之炎的爆发点,正是船体核心!以自身为源头,船体这最后爆发的“渡劫之力”,在这三尺间隙中,抢先亿万分之一刹那,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湮灭内爆核心!

这核心,如同一个微型的毁灭奇点,瞬间向内塌陷,贪婪地、霸道地……吞噬了它所波及范围内的一切力量!

无论是上方盖压的死寂巨掌边缘之力……

还是下方咬合的深渊引力波动……

都被这突然形成、又刹那消亡的湮灭核心……

瞬间……扯入!归零!

就像是两条咆哮撞击的宇宙之龙,在即将碰撞的前一刻,撞击点的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吞噬万有的……黑洞!将所有的能量与物质……湮灭成无!

“轰——嗡——……”

沉闷、怪异、仿佛宇宙叹息般的空间塌陷声!

在渡骸冥舟核心湮灭处……爆发!

一个微小的、却绝对漆黑的……空无之点……骤然闪现!

接着消失!

这无法理解的现象仅仅持续了亿万分之一的时空微元。

却已足够!

渡骸冥舟那借助“湮灭内爆”爆发出的推进之力,在这绝对防御的“内爆湮灭奇点”形成的瞬间……

将整艘燃烧、破裂、形骸正在化为飞灰的船……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

从那上下死劫合围的、万古无破的……

三尺……绝隙……

狠狠……

推了出去!!!

不是向上!

不是向下!

而是……顺着那条它自己用血篙斩出、又即将被深渊吞噬坍缩的……

燃血裂缝……崩碎湮灭所残留的……最后一道……

尚未被灰雾彻底覆盖的、濒临熄灭的……

暗红轨迹……

向着这道轨迹所指向的、更深、更远、完全未知的……

死……尽之域……

如同离膛的、殉爆自身的陨星……

冲去!

“唳——!!!”

最后时刻!一条污血触手从新生躯体断臂焦黑处猛地爆开!却不是攻击!而是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残破绳索,瞬间卷住了冥舟崩散飞溅的、一截燃烧着最后一点黑红湮灭余烬的船头……碎骨!

触手与碎骨接触的刹那,如冰水入油锅!嗤啦作响!新生躯体浑身巨震,浊胎深处发出濒死的哀鸣!那截碎骨上所带的最后一丝湮灭船火与污秽船骸怨念,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污血触手猛地倒卷回它体内!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骨渣与内脏碎末的黑血从它口中狂喷而出!

但他仅存的左手!

却死死攥着那半截烧得只剩尺余、焦黑如碳、前端断裂处兀自冒着丝丝虚无黑烟的……

血篙刃……残柄!

没有松开!

身体!

就在这条殉爆的碎骨飞舟之上!

脚踏飞散的朽木与污血!

抓着那根残柄!

裹挟着最后的污血与浊胎的咆哮……

混合着冥舟彻底解脱的悲鸣……

沿着那条暗红的、濒灭的轨迹……

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船骸最后的余烬……

向着那连光都彻底消失的死尽之域……

化作一道决绝的……

葬火流星!

冲去!

灰岸远去。

深渊之眼在湮灭中翻涌、平息。

上方死寂的巨掌挥空、缓缓收拢,将最后一丝暗红的轨迹彻底抹平。

破碎腐朽的船骸碎片与飞溅的污血落入翻涌的黑泥,如同雨水归于大海,迅速溶解、沉没。

一切。

仿佛从未发生。

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凝固灰雾与死寂,再次笼罩一切。

唯有深渊裂缝消失之处,那片空间似乎比别处更加幽邃、更加冰寒,残留着一丝被强行撕开、又被蛮力“愈合”后的细微褶皱。

这褶皱中,一点微不可察的黑红余烬,如同凝固的伤疤,飘荡了亿万分之一个瞬间,随即彻底熄灭、沉沦。

真正的无回。

劫渡之火……

已向着死尽头的无光之域……

引燃了新的船骸。

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