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在流动。
俞昭雪的意识从混沌中浮起,最先感受到的是后颈处灼烧般的疼痛。三枚烙印正在她的皮肤下生长,随着脉搏跳动而发烫。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四肢沉重如铅,指尖触碰到的不是预想中测试室的地板,而是冰冷光滑的黑曜石。
“这是......“
睁开眼的瞬间,刺目的天光如潮水般涌来。她躺在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中央,祭坛表面刻满晦涩的符文,那些凹槽里流淌着水银般的液体,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起伏。更诡异的是,这些液体在接触到她的皮肤时,会突然凝结成细小的晶体,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她挣扎着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座祭坛剧烈震颤。以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在祭坛表面急速蔓延,黑曜石材质的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别动!“
沙哑的呵斥声从右侧传来。俞昭雪转头看去,一个披着兽皮的老人正蜷缩在祭坛边缘。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骨杖,浑浊的左眼布满白翳,右眼却诡异地泛着淡金色,瞳孔像猫科动物般缩成细线。
“你每动一下,封印就弱一分。“老人用骨杖敲击地面,三枚悬浮的水晶突然亮起,勉强稳定了祭坛的崩解,“三百年来我每天加固封印,可不是为了看你一醒来就毁掉它。“
俞昭雪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嘶哑:“这是哪里?你是谁?“
“幽影森林最深处,终焉祭坛。“老人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至于我?最后一位守墓人,专门看管你这样的......“他忽然噤声,金色右眼剧烈收缩,“你的眼睛......“
祭坛水银池的倒影里,俞昭雪看见自己的双眼正在变异——右眼化作龙类竖瞳,左眼浮现精灵叶脉纹路,而瞳孔最深处,还有深渊特有的暗紫色漩涡在缓缓旋转。
“三位一体......“守墓人的骨杖当啷落地,“预言是真的......“
剧痛突然袭来。俞昭雪抱住头颅,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脑内炸开:
云端之上,黄金龙神被漆黑锁链贯穿心脏;世界树下,精灵女皇将王冠沉入血池;深渊底层,恶魔君主们跪拜一具水晶棺椁。
这些画面伴随着三个重叠的声音在她颅内回荡:“找到剩下的碎片......杀死伪神......我们才是真正的永恒......“
“闭嘴!“俞昭雪失控地捶打祭坛。轰然巨响中,整座黑曜石祭坛彻底崩塌,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完全数据化了,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管,而是由0和1组成的银色河流。
守墓人连滚带爬地退到森林边缘,突然开始用某种古老语言吟唱。地面应声裂开,七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锁链自行解开,露出里面栩栩如生的尸体——他们穿着与老人相似的长袍,胸口都嵌着与她后颈烙印同源的龙鳞水晶。
“历代守墓人......“老人跪在棺椁前,“请助我完成最后的仪式......“
七具尸体同时睁眼,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他们齐声吟诵的刹那,俞昭雪感觉有冰冷的手探入自己胸腔,正在剥离什么。她本能地反抗,三种神性第一次产生共鸣:龙血在血管里沸腾,将皮肤镀上金属光泽;自然之力从毛孔渗出,在周身形成翡翠风暴;暗影自脚下蔓延,化作无数嘶吼的恶魔面孔。
“不!“守墓人喷出一口黑血,“停手!你会引来——“
森林突然死寂。
所有虫鸣鸟叫瞬间消失,连风都凝固在原地。下一秒,千米外的古树成排倒下,某种山岳般的黑影正在逼近。月光在那生物体表流动,勾勒出银白色的巨狼轮廓——它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性银斑,额间三枚月晶组成倒三角图案,每块晶体内都封印着扭曲的人形。
噬月魔狼停在祭坛废墟百米外,突然人立而起。月光在它爪间凝聚成镰刀状的武器,刃口处空间微微扭曲。当它发出长嚎时,俞昭雪的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噬月魔狼·月蚀形态(Lv280)】【特性:月光下全属性提升300%】【神权:月相锁定(当前为晦月状态)】
守墓人已经瘫软在地,七具复活的前任守墓人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跑......“他嘶声道,“它专弑神明......“
俞昭雪却感到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中膨胀——不是恐惧,而是被冒犯的暴怒。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同时炸响:“区区看门狗......撕碎它......让深渊吞噬月光......“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右手虚握,一柄由数据流构成的长剑瞬间成型;左手按地,翡翠色魔法阵在脚下展开;背后则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龙翼虚影。当魔狼扑来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剑刃与月光镰相撞,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树木拦腰斩断。翡翠风暴与银月光辉相互撕扯,形成直径千米的能量漩涡。守墓人被气浪掀飞,撞断三棵古树才停下。他挣扎着爬起,却看见更恐怖的景象:俞昭雪的左臂突然结晶化,无数世界树的虚影从皮肤下生长出来;右腿则覆盖上龙鳞,踏足之处岩浆喷涌;而她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化作九头蛇般的怪物扑向魔狼。
“这就是......三位一体暴走的状态吗......“老人咳着血沫喃喃自语。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月神殿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
魔狼突然张开巨口,三枚月晶同时迸发刺目光芒。天地间的月光如百川归海般向它口中汇聚,凝结成足以贯穿神明的苍白光柱。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俞昭雪体内的三种神性却产生了分歧——龙血战皇要硬接,精灵咏者要闪避,深渊主宰则要反向吞噬。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祭坛废墟下的黑曜石突然全部浮空,组合成巨大的逆五芒星阵。无数锁链从阵法中射出,将魔狼牢牢捆住。月光洪流因此偏离轨道,将远处的一座山峰直接汽化。
“这是......“俞昭雪愣住。
守墓人却面露惊恐:“不好!祭坛的终极防御机制被激活了!“他拼命挥舞骨杖想要阻止,“快离开那里!那些锁链会——“
话音未落,黑曜石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如巨蟒般朝俞昭雪缠绕而来。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三种神性同时沉寂,仿佛被某种更高位阶的力量压制。锁链接触皮肤的瞬间,她听见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警报:【检测到上位规则干涉】【神话权限被强制冻结】【紧急脱离程序启动失败】
魔狼趁机挣脱束缚,但它没有继续攻击,反而伏低身躯发出哀鸣。因为此刻,整片幽影森林都在震颤,某种比神话更古老的存在正从地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