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采购:七十二块砸出的新生
- 重生1980从潜水赶海到万渔场
- 亦然寻意
- 2522字
- 2025-06-17 12:01:15
“怀里的七十二块钱像团烧红的烙铁,隔着粗布衫烫得胸口发疼。他蹲在供销社后门阴影里,指尖蹭过衣襟下五张崭崭新的‘大团结’,突然低笑出声——这票子比前世签过的任何合同都沉,却烫得人心窝子发暖。他知道前世金山银山填不满的心中那黑窟窿,如今这叠票子,是能垒起家门槛的砖!”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咸腥的海风混着县城煤烟味灌进喉咙,想通了该怎么做,他猛地站起身——城西农机站的铁牛拖拉机,该是吼着等他了。
快步穿越县城来到了城西,城西空地活像块被柴油泡透的抹布。浓烈的柴油味能呛死头牛,混杂着牲口粪便在烈日下蒸腾出的酸腐气,熏得王大海直皱眉头。
大广场上五辆被叫做“铁牛”的东方红拖拉机歪扭在土坡下,车斗上溅满的干涸泥浆裂成龟甲纹,像披了层脏兮兮的硬壳。
他一眼就瞅见蹲在最靠里那辆车头抽烟的李老歪——他蓝布褂子领口磨得透光,后颈晒出层黑红的死皮,指节粗得像泡过焦油的老树根。这人他熟,上辈子就和他合作过,手稳心实的汉子。
“师傅!”王大海几步冲过去,膝盖上的补丁蹭过车斗铁皮,发出“刺啦”声响。不过他毫不在意,一脸真诚的说道:“琼崖村去不去?我爹腿伤等着进城瞧大夫。,看你的拖拉机最是干净,肯定技术也是过硬!”
李老歪吐着烟圈,眯缝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他:洗得发白的裤褂肘部又磨出了洞,后颈沾着没拍净的煤灰,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二十里山路呢,”他用烟锅敲了敲车头,“这铁牛喝油跟喝水似的,一趟下来,油钱够买半袋玉米面了……”
给!’王大海不等他说完,‘啪’地把1元票子拍在滚烫的拖拉机引擎盖上,‘定金!送到再给2块!早饭管肉包子管饱!’这价码一下惊得李老歪烟头掉在地上。
这价码比平时高出一倍,李老歪知道来了大客户,那里还敢怠慢,猛地掐灭烟头,糙手抓过钱塞进裤兜深处,脸上顿时因为笑容变成了一朵菊花。
“成!爽快人!”李老歪咧嘴笑,露出被劣质烟草熏黑的牙,“我李老歪跑了十五年车,手稳心正!二十里地,天还没黑,我这铁牛准停你家门口!明天早上要是颠坏你爹一根汗毛,你拿我车头当锤子砸!”
王大海点了点头,诚挚的说道:“一看李师傅就是个实在人,我爹腿伤经不起颠!您务必挑平缓的道儿,慢点开,这钱是买个稳当!”
李老歪拍着胸脯应下差事时,王大海后颈的汗珠正顺着补丁领口往下淌。他抬手用袖口抹了把脸,指尖蹭到残留的煤灰,忽然想起爹溃烂的伤口。“得赶紧买药!”念头一起,他转身就往集市跑,石板路烫得鞋底发软,跑过街角时,一股消毒水混着草药的苦味突然撞进鼻腔——正是这味!他猛地刹住脚,看见药铺褪色的朱漆门匾在阳光下晃悠。
他“砰”地推门,玻璃柜台被拍得震天响,速战速决,现在归心似箭的他,直接金钱开道。“‘去痛片两板!土霉素四盒!’王大海‘啪’地把一张‘炼钢工人’拍在玻璃柜台上,震得药瓶嗡嗡响。
柜台后正打盹的老头被惊醒,浑浊的老眼扫过他肘部的破洞,刚想撇嘴,目光却被那抹崭新的棕色牢牢钉住,喉结‘咕咚’滚了一下。‘哎哟!同志您稍等!马上!’老头佝偻的腰瞬间挺直,手脚麻利得像换了个人,眨眼功夫就用牛皮纸包好药捆上麻绳,双手捧着递过来,脸上堆起的褶子能夹死苍蝇:“统共三块九毛六!找您一块零四分!’”
拿着药的王大海对着药店老板道谢后,当然是给媳妇补补血,直接进了旁边的卖糖店。
王大海低头瞅见纸包缝隙漏出的土霉素药瓶标签,忽然想起秀兰昨天孕吐到脸色发白的样子。他把药包往怀里塞了塞,转身就撞进隔壁糖店的甜腻气味里。柜台上码着的红糖块在阳光下像琥珀,他喉咙发紧,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秀兰缝的补丁——上辈子她连块糖都舍不得吃,这辈子说什么也得让她尝尝甜。
“‘最好的红糖,来一斤半!红枣要肉厚核小的,来十斤!’他捏起一块最厚实的红糖,指腹蹭过粗糙糖面,沙沙作响。
卖糖的妇人咂着嘴,瞟着他又掏出崭新的‘拖拉机手’:‘同志,疼媳妇儿呢?这年头谁家舍得买这么些金贵东西?’妇人从麻袋底掏出红枣,个头虽不小,但不少已干瘪发皱,夹杂着几粒被虫蛀过的。王大海皱了皱眉,没计较,心里却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品相好的干果,城里药铺、供销社指定抢手,差价不小…’ 他把糖块仔细塞进最里层布兜——秀兰孕吐时含一块,该能压下恶心。”
怀里的红糖纸包散着暖烘烘的甜香,王大海数着手里的零钱往肉案走。日头偏西,集市顶棚的影子斜斜拉长,卖糖妇人的吆喝声渐渐被屠夫剁骨的“咚咚”声盖过。他刚转过干货摊,一阵夹杂着生肉膻味的风突然卷过来,吹得红糖纸角哗啦响——肉案前围满了人,油腻的木案上,半扇猪的白膘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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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新扁担压在肩上,左边竹篓的白面袋蹭着下巴,右边油布裹的棒骨时不时磕到膝盖。王大海路过供销社时,特意买了块油布盖住货物,免得煤灰落进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扁担两端的竹篓随着脚步晃悠,红糖的红纸包、青布卷的边角时不时从油布缝里露出来,像跳动的小火苗。远远听见铁牛“突突”的吼声时,他看见李老歪正蹲在车头擦引擎,排气管喷出的烟把夕阳染成橘红色。
“李老歪瞅见他这一身‘披挂’,烟卷‘啪嗒’掉在引擎盖上:‘我滴个娘!老王同志,你这是把供销社的仓库搬空啦?’他伸手扒拉油纸包,指尖蹭上亮晶晶的骨髓油,突然拍着车斗大笑:‘好家伙!白面细粮、青布花布、油汪汪的棒骨、红纸包的红糖枣子!啧啧,这阵仗回村,保管比新姑爷抬聘礼还招眼!老王家这是要翻身把歌唱啊!’”
王大海被逗得咧嘴笑,露出被海风磨得结实的白牙。他把药包、糖枣塞进面粉袋,棒骨和布卷用绳子捆紧,包子摆在最上头。拖拉机颠簸着驶上土路时,夕阳把车斗染成金红色:红纸包的红糖像小火苗,藏青布卷透着暖,棒骨缝里渗出的油星亮晶晶的,肉香混着面香、药味,在晚风中飘散开。
他挨着货堆坐下,屁股硌在冰冷的铁板上,却忍不住摸向怀里的包子——还热乎!远处琼崖村的炊烟升起来,歪歪扭扭的,在颠簸在土路上,王大海指肚搓着找回的零票,心底算盘噼啪作响:总计花销:25.76:还剩46.24,到医院治脚还有修好船绰绰有余了,海参的制作也不能停,那着船就让别人修,自己捞海参也忙不过来,海参要捞,出海捕鱼也要做....
风吹开车斗上的荷叶,肉香猛地窜出来,混着柴油味、泥土味,却奇异地好闻。王大海望着渐浓的暮色,心里像塞进了刚出锅的热馒头,又暄腾又滚烫。这破铁牛吼着往前开,车斗里的东西叮当作响,像是在唱一首踏实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