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牢笼

医疗舱爆裂的警报声与枪火轰鸣交织成死亡交响曲。

宁晚赤脚踩在满地玻璃渣上，冰凉的培养液顺着发梢滴进眼睛，视野里一片猩红。克隆体少女——小七正蜷缩在她身后瑟瑟发抖，那双与宁晚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孔里盛满初生幼兽般的惊恐。

“待着别动！”宁晚反手将拆下的金属管掷向阴影处。惨叫声中，某个“蜂巢”杀手捂着被贯穿的喉咙倒下。

陆霆琛的枪口冒着青烟，他侧身将宁晚拽进掩体，子弹擦着他肩头掠过，在钛合金墙面炸开火花。“他们用了神经毒气弹！”他撕开衬衫下摆迅速包扎伤口，“通风系统被锁死了！”

宁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毒气正从天花板喷口源源不断渗出，淡黄色烟雾触碰到尸体时发出腐蚀的滋啦声。她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疯狂报警，视野左上角跳出倒计时——03:59。

“小七能开门。”她突然说。

陆霆琛猛地看向培养舱边的少女。小七正将掌心贴在安全门的生物识别区，合金门发出拒绝的嗡鸣。

“她需要密钥刺激！”宁晚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蜂鸟纹身，“父亲的设计里...”

话音未落，陆霆琛突然扣住她后颈吻了上来！

那不是吻，是撕咬。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宁晚的纹身骤然发烫。三米外的小七突然发出高频尖啸，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安全门轰然洞开！

“走！”陆霆琛将宁晚和小七推进通道。转身的刹那，宁晚看见他后背炸开一团血花——某个潜伏的杀手扣动了扳机。防弹越野车在暴雨中疾驰。

宁晚用手术刀划开陆霆琛染血的衬衫，子弹卡在第四与第五肋骨之间，再偏两厘米就会击中心脏。“忍着。”她将打火机燎过刀尖，突然被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先处理她。”陆霆琛看向蜷在后座的小七。少女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银色电路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

宁晚的刀尖悬在半空。她认得这种纹路——父亲实验室被焚毁前，最后一份加密档案里出现过同样的生物电路图，标注名称是：蜂鸟密钥·载体原型机。

“告诉我。”她猛地将刀抵在陆霆琛喉结，“父亲到底创造了什么？”

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落的闷响！天窗玻璃蛛网般裂开，一只机械臂刺穿车顶抓向小七！

“抱头！”陆霆琛按下中控台红色按钮。车体两侧弹出锯齿状钢翼，瞬间将半空中的袭击者绞成碎肉。血雨泼洒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刮开一片猩红。

后视镜里，三辆改装装甲车正冲破雨幕紧追不舍。领头车的炮管开始充能，蓝光在雨夜里刺目如鬼火。

“坐稳。”陆霆琛的声音冷得像冰。方向盘下方弹开暗格，他按下指纹锁的刹那，整辆车发出机械变形的轰鸣。

宁晚看见仪表盘跳出行刺目的警告：

“冥王协议激活——剩余使用次数：1”车轮收拢，底盘喷射出幽蓝火焰。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般腾空而起，车顶武器舱翻转出六管脉冲炮。

“抓紧！”陆霆琛将宁晚的头按在自己膝上。过载的G力几乎将内脏挤压变形，车窗外掠过被气浪掀翻的装甲车残骸。

小七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脖颈的电路纹路蔓延至脸颊，双眼翻出机械结构的银光。车载电脑屏幕疯狂滚动代码，机械女声急促报警：

“检测到蜂鸟密钥强制唤醒——记忆封印破裂临界点：92%”

宁晚的颅骨仿佛要裂开。无数记忆碎片海啸般涌来——

父亲沾血的手将U盘塞进她怀里：“去找陆家的孩子...只有他能启动冥王...”

冲天火光中，某个胸口纹着蜂鸟的男人举枪对准父亲眉心..

陆霆琛的声音穿越时光：“宁晚，活下去！”

“啊——！”她抱住头颅嘶吼，眼前闪过那双举枪的眼睛。深褐色瞳孔，右眼角有颗痣...

是陆霆琛！

寒光乍现！宁晚手中的手术刀狠狠扎向驾驶座！

刀刃在刺入陆霆琛颈动脉前被铁钳般的手扣住。鲜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腕滴落，陆霆琛看她的眼神像受伤的孤狼：“你想起来了？”

车体突然剧烈震荡！一枚穿甲弹击中尾翼，失控的汽车翻滚着栽进密林。

宁晚在腐叶中醒来时，右腿传来钻心剧痛。陆霆琛被变形的车门卡住腰部，小七不见踪影。

“她在哪？”宁晚拖着伤腿爬过去，染血的刀尖抵上男人脖颈。

陆霆琛咳着血笑起来：“你父亲说得对...你果然会为了复仇抛弃所有理智...”

“闭嘴！”刀尖刺破皮肤，“三年前那个雨夜，是不是你向父亲开的枪？”

男人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如果我说是呢？”

剧痛撕裂了宁晚最后的克制。就在刀刃即将割开气管的刹那，密林深处传来小七的尖叫！

两人同时变色。宁晚咬牙掰开车门，陆霆琛脱力的瞬间，她看见他撕裂的衬衫下，左胸有道陈年枪疤——位置与她记忆里凶手中弹的位置完全一致！追踪血迹找到山洞时，宁晚看见了地狱般的场景。

小七被铁链悬吊在半空，两个“蜂巢”杀手正将电极刺入她太阳穴。少女脖颈的电路纹路已蔓延全身，银光在黑暗中如呼吸般脉动。

“别动！”为首的刀疤脸举枪冷笑，“再靠近一步，我就引爆她脑内的生物炸弹。”

宁晚僵在原地。她认得这张脸——宁家曾经的保镖队长，父亲死后就失踪的宁哲！

“二叔？”她声音发颤，“为什么...”

“为什么？”宁哲疯狂大笑，“因为你父亲是个伪君子！他明明研发出永生技术，却宁愿毁掉也不分享给宁家！”

电极功率陡然加大！小七发出非人的惨嚎，双眼彻底变成冰冷的机械银。山洞岩壁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

“蜂鸟计划启动——最终指令：清除叛徒宁哲”

小七的瞳孔猛地聚焦！铁链应声崩断，她鬼魅般出现在宁哲身后。杀手们惊恐的扫射中，少女徒手撕开人体就像撕开一张纸。

血雨纷飞间，小七沾满脑浆的手按上宁晚眉心：

“姐姐，该醒了。”海量信息流冲垮了意识防线。

宁晚坠入全息幻境。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父亲将纳米机器人注入她的脊柱。

“记忆封印是为保护你。”父亲的影像在虚空中叹息，“霆琛胸口那一枪...是你开的。”

画面切换至爆炸前夜。少年陆霆琛浑身是血地背着她冲出火场，而她神志不清地抓着他的配枪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少年单薄的胸膛。

“他为你换了人造心脏。”父亲的声音支离破碎，‘蜂鸟计划’真正的密钥...是你们两人的共生神经网络...”

幻境突然扭曲！宁哲的脸占据整个视野：“傻姑娘，陆霆琛早把你改造成了杀人兵器！”

剧痛中宁晚猛然惊醒，发现小七正将电极贴片贴满她全身。陆霆琛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枪口对准了小七的后脑！

“不要！”宁晚嘶喊，“她只是在执行父亲最后的指令！”

陆霆琛扣扳机的手指关节发白：“她正在格式化你的人格！”

山洞突然地动山摇！宁哲的狂笑从扩音器传来：“一起下地狱吧！”岩壁裂缝中透出红光——他埋设的液态炸弹启动了！爆炸冲击波将三人掀飞。陆霆琛用身体护住宁晚的瞬间，小七突然张开双臂。少女全身电路纹路亮如白昼，竟在三人周围形成球形力场！

“生物力场...撑不住第二次爆炸...”小七的机械音带着杂波，“需要...神经网络同步...”

陆霆琛突然割开自己左腕，又将匕首塞进宁晚手里：“连通循环系统，快！”

当两人鲜血交融的刹那，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小七身上的银纹蔓延长到他们相握的手腕，形成三道纠缠的光链。宁晚看见陆霆琛眼底翻涌的记忆洪流——

病床上少年胸口缠满纱布，宁院士将芯片植入他颈部：“从此你的心跳就是她的牢笼...”

暗室监控屏里，十八岁的宁晚在格斗场拧断对手脖子，瞳孔泛着和小七同样的银光...

三年前爆炸夜，宁哲将枪塞进神志不清的宁晚手中：“杀了那个背叛你父亲的男人！”

“明白了吗？”陆霆琛在爆炸轰鸣中握紧她的手，“你才是蜂鸟计划最完美的载体，而我是...”

“枷锁。”宁晚泪流满面地接话。

小七的力场开始碎裂。少女突然将两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协议更新...以载体宁晚的意志为准...”

银光暴涨！宁晚的视网膜上刷过最终指令：

“是否永久解除陆霆琛的监管者权限？——警告：解除后将不可逆转！”宁晚在冲天火光中吻住了陆霆琛。

这不是温存，是献祭。当她咬破他嘴唇的瞬间，共生神经网路完成最终认证。小七化作银色洪流涌入宁晚体内，剧烈疼痛中她听见枷锁破碎的声音。

“监管权限解除——蜂鸟，完全觉醒。”

宁哲的装甲车队撞破山壁冲来时，看见永生难忘的景象。

宁晚悬浮在半空，长发无风自动，眼白被流淌的银光吞没。她只是轻轻抬手，领头装甲车就像被无形巨掌捏碎的易拉罐。

“怪...怪物！”宁哲颤抖着按下总控键，“启动自毁程序！”

所有杀手同时抽搐着倒地，他们后颈的蜂鸟芯片破体而出，化作金属洪流袭向宁晚！

银瞳少女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蜂鸟芯片在她面前温顺地重组，凝成一柄银色长枪。

“二叔。”宁晚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父亲让我转告你...”

长枪撕裂雨幕！

“下地狱吧。”

黎明降临时，废墟中只剩相拥的两人。

宁晚眼中的银光逐渐消退，指尖抚过陆霆琛胸口的旧伤：“疼吗？”

男人抓住她的手按在心跳处：“这里更疼——看着你恨了我三年。”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陆霆琛的下属们降落在焦土上，领头的老医生惊呼：“您怎么敢解除共生锁！她的杀戮人格会...”

“无妨。”陆霆琛将宁晚打横抱起，“从今往后——”

“我做她的牢笼。”

宁晚在陷入昏迷前，看见他颈间银链滑出枚芯片，上面刻着父亲的字迹：

“给晚晚的嫁妆——宁远洲”

医疗基地的监控屏亮着红光。

病房里，宁晚在镇静剂作用下沉睡。陆霆琛摩挲着她锁骨下新浮现的纹身——银色蜂鸟展开双翼，利爪紧扣着一道伤痕图案。

“记忆污染清除进度87%。”医生忧心忡忡，“但蜂鸟密钥的完全融合可能唤醒第二人格...”

陆霆琛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脏位置的皮肤下，纳米机器人正组成与宁晚一模一样的纹身，只是蜂鸟被锁链缠绕。

“我说过。”他将宁晚的手贴在胸口，“她的牢笼在这里。”

窗外掠过无人机群的阴影。城市另一端，某个密室里的屏幕突然亮起，浮现出小七的虚拟影像：

“检测到主体情感波动异常——启动‘弑神者’协议倒计时：72:00:00”

沉睡的宁晚忽然睁开眼。银光在她瞳底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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