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不出名字了

“轰隆隆——!!!”

龙骨巨门崩裂的巨响,如同天地初开时的悲鸣,在死寂的废墟空间中久久回荡。那道被强行撕开的巨大缺口,边缘犬牙交错,流淌着污秽的暗红熔岩,仿佛一张通往九幽地狱的狰狞巨口。

而真正令人灵魂冻结的,是从那缺口中“看”出来的东西。

那并非完整的生物,更像是一个巨大、扭曲、流淌着粘稠污血的暗红色“眼球”。它没有眼睑,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翻滚沸腾、充斥着无尽恶意、疯狂与贪婪的污秽漩涡。凝视着它,仿佛凝视着宇宙的终结,灵魂被冰冷的绝望和疯狂的饥饿感瞬间攫取、吞噬!

深渊的凝视!

仅仅是这道目光的降临,整个废墟空间的重力仿佛瞬间失衡!漂浮的碎石骸骨诡异地悬浮、扭曲,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陈默和苏影的心头。

陈默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感受到了这股灭顶之灾的气息,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躺在冰冷的龙骨门柱下,气息微弱如游丝,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识海中那颗布满裂痕的剑魄金丹,光芒已微弱到近乎熄灭。

苏影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纯金竖瞳,在这深渊凝视下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强行回归意识的虚弱感。她看到了那破开的巨门,看到了缺口后那只令人作呕的暗红巨眼,更看到了那只覆盖着厚重血纹石结晶、流淌着污秽熔岩的魔爪,正缓缓收回,爪尖滴落的熔岩将龙骨门柱腐蚀得滋滋作响,显然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正是它的杰作!

“呃…”苏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眉心被陈默指剑刺入的地方,残留着撕裂般的剧痛,那是净化之力与邪秽本源激烈交锋后的战场。但更让她痛苦的是体内那并未消失的邪秽烙印!深渊的凝视如同引信,让她刚刚被压制的污秽之力再次蠢蠢欲动,心口那被污秽熔岩“种下”的地方,传来阵阵灼烧灵魂的剧痛,灰暗的裂痕在玉白鳞片下若隐若现!

深渊魔爪似乎对苏影这个“失败的作品”失去了兴趣,那只暗红巨眼贪婪地扫过倒地的陈默,最终定格在崩裂的龙墓巨门内部。它发出一声低沉、充满渴望的嗡鸣,扒在门上的巨爪再次抬起,目标直指门内更深沉的黑暗!它要彻底撕开这最后的屏障,进入龙墓核心!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决绝守护意志的苍蓝龙魂虚影,再次从巨门残存的龙语符文中挣扎着凝聚而出!虽然比之前那道更加虚幻,却依旧带着净化邪秽的悲怆意志,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撞向那只试图再次破坏巨门的魔爪!

“吼!”深渊魔爪发出一声不屑的咆哮,随意一挥爪!污秽熔岩如同巨浪拍击,瞬间将那虚幻的龙魂虚影拍得粉碎!苍蓝的光点四散飘零。

螳臂当车!残存的龙魂守护,在深渊的绝对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魔爪不再犹豫,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再次狠狠砸向巨门那崩裂的缺口边缘,意图将其彻底扩大!

“不…不能让它进去!”苏影看着那即将再次落下的毁灭之爪,看着倒地生死不知的陈默,看着那守护龙魂最后的悲鸣消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决绝瞬间冲垮了恐惧!她体内那源自螭吻血脉的、对守护与净化的本能,以及对陈默那份超越生死的情感,压倒了邪秽烙印带来的混乱与痛苦!

“吼——!”

她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龙吟,不再是魔龙的咆哮,而是带着守护意志的悲鸣!她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和识海的撕裂感,猛地扑向倒地的陈默!在魔爪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覆盖在了陈默身上!同时,她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那被净化后仅存的一丝螭吻本源、被陈默唤醒的守护意志、甚至不惜引动了心口那污秽熔岩烙印中蕴含的、与深渊同源的部分力量——尽数灌注于脖颈处那片幽蓝的逆鳞!

逆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不再是纯粹的幽蓝,而是混杂了一丝决绝的暗红!一道凝练的、由精纯水元与守护意志构成的螭吻虚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虚影的尾部却缠绕上了一缕污秽的暗红!它没有冲向魔爪,而是猛地一头扎向下方的废墟地面!

“玄冥·镇渊!”

苏影发出最后的嘶喊!

“轰——!!!”

螭吻虚影撞击地面的瞬间,整个废墟空间剧烈震荡!以撞击点为中心,无数道粗大的、散发着极寒气息与微弱净化之力的玄冰锁链破土而出!这些锁链并非攻击魔爪,而是如同蛛网般,疯狂缠绕、攀附在龙墓巨门那崩裂的缺口边缘!

“咔嚓!咔嚓!”

玄冰锁链急速蔓延、冻结!它们缠绕在龙骨断茬上,攀附在流淌的污秽熔岩上,甚至试图冻结那缺口后翻滚的深渊气息!极寒之力与净化之力混合着苏影强行引动的同源邪秽,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封印”效果,如同给狰狞的伤口强行打上了一层冰冷、脆弱却异常坚韧的补丁!

魔爪的轰击,狠狠砸在了这层玄冰“补丁”之上!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玄冰锁链寸寸崩裂,冰屑混合着污秽熔岩四溅飞射!苏影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喷出带着冰晶的暗红血液,覆盖在陈默身上的鳞片瞬间黯淡,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那玄冰封印剧烈波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摇摇欲坠,却终究…没有立刻破碎!它奇迹般地暂时延缓了魔爪的破坏!

深渊魔爪似乎被这蝼蚁般的反抗彻底激怒!暗红巨眼中翻滚的恶意几乎化为实质!它不再执着于扩大缺口,那只流淌着污秽熔岩的巨爪猛地调转方向,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下方用身体护住陈默、已然力竭的苏影,狠狠拍下!这一爪,要将这两个碍事的虫子连同这片区域,彻底从世间抹去!

爪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将苏影死死按在地上,骨骼发出呻吟!她看着那遮蔽视野、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巨爪阴影,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她艰难地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下昏迷的陈默,纯金的竖瞳中,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滴在他染血的脸颊上。

结束了…吗?

就在那污秽熔岩巨爪即将拍碎苏影和陈默的刹那——

“咻——!!!”

一道璀璨夺目、带着撕裂空间尖啸的白色流星,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自迷踪雾海的方向破空而至!流星所过之处,粘稠的灰雾被强行排开,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真空轨迹!

是玄灵子!

他此刻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素白的道袍破碎不堪,染满了暗绿的海怪污血与自身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他脚下的白鸦剑,剑光前所未有的炽盛,甚至带着一丝…燃烧本源的决绝!在他怀中,小荷紧闭双眼,小脸毫无血色,银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显然预知能力透支过度,陷入了深度昏迷。

“孽障!休得猖狂!”玄灵子一声暴喝,声震四野!他双手结印,对着那即将落下的深渊魔爪,猛地将怀中星剑令牌掷出!

“星剑令·万辰归宗!”

巴掌大小的星剑令牌脱手瞬间,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星光!令牌在空中急速旋转、分解,化作无数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蜀山无上剑意与清微子本源星辉的星辰剑气!这些剑气并非散乱,而是在令牌核心的引导下,瞬间组合、凝聚成一柄长达数十丈、纯粹由星光构成的擎天巨剑!巨剑之上,古老的星图流转,带着斩灭邪魔、净化万物的煌煌天威!

“斩——!”

玄灵子并指如剑,对着那深渊魔爪狠狠劈下!白鸦剑发出一声悲鸣,剑光瞬间黯淡大半,显然这一击也抽取了它本源的力量!

擎天星光巨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那拍向苏影和陈默的污秽熔岩巨爪!

“铛——!!!!!”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废墟空间炸开!如同两颗星辰猛烈相撞!

星光与污秽熔岩激烈碰撞、湮灭!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般席卷开来,将周围漂浮的骸骨、断柱瞬间震成齑粉!坚固无比的废墟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碎裂!

玄灵子首当其冲,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白鸦剑哀鸣一声,灵光彻底黯淡,坠落在地。他重重砸在远处一堆骸骨之中,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起身。

而那只深渊魔爪,在擎天星光巨剑的斩击下,竟然被硬生生斩得向后荡开!覆盖其上的厚重血纹石结晶被斩裂了一大片,粘稠的污秽熔岩如同血液般喷溅!爪心甚至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虽然伤口在污秽熔岩的蠕动下飞速愈合,但显然受了不轻的创伤!

“吼嗷嗷嗷——!!!”

深渊魔爪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咆哮!那缺口后的暗红巨眼,猛地锁定了远处倒地的玄灵子!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它暂时放弃了扩大缺口,那只受伤的巨爪高高扬起,污秽熔岩疯狂汇聚,显然要将这个胆敢伤它的蝼蚁彻底碾碎!

玄灵子看着那再次扬起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魔爪,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刚才那一击“万辰归宗”,已是燃烧了他和白鸦剑的部分本源,加上之前突破海坊主与兽潮的重围,早已是强弩之末。星剑令牌一击之后也光芒黯淡,飞回他手中,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么…”他看着远处生死不知的陈默和苏影,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小荷,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深渊魔爪的恐怖,远超他的预估。

就在魔爪即将再次拍下,玄灵子准备拼死一搏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奇异嗡鸣,陡然从龙墓巨门那被玄冰锁链勉强封住的缺口深处传来!

这嗡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奇特的“律动”。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沉重与…勃勃生机!仿佛一颗沉寂了万古的心脏,在深渊的刺激下,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搏动!

嗡…嗡…嗡…

律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整个废墟空间,不,是整个归墟外围区域,都开始随着这律动而震颤!那些散落在废墟中、原本黯淡无光的纯血龙族骸骨,此刻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纯净的苍蓝灵光!那些被血纹石污染的骸骨上的黑气与暗红结晶,则在这律动下剧烈波动,发出滋滋的哀鸣!

深渊魔爪的动作猛地一滞!那只暗红巨眼中翻滚的恶意瞬间被一种更加贪婪、更加急切的渴望取代!它甚至暂时放弃了对玄灵子的攻击,巨爪转向,再次扒在龙墓巨门的缺口边缘,污秽熔岩疯狂涌动,试图强行挤开那些布满裂痕的玄冰锁链!

这律动…是龙心!真正的归墟龙心!深渊魔爪真正的目标!

随着龙心律动的加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缺口深处弥漫开来。这威压并非深渊的污秽与毁灭,而是充满了洪荒、威严、以及对水之法则的绝对掌控!它如同无形的潮汐,冲刷着整个空间。

奇迹发生了!

在这股龙心律动与威压的冲刷下,覆盖在陈默身上的苏影,身体猛地一颤!她心口那被污秽熔岩“种下”的烙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但这一次,灼痛中竟然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清凉!那蠢蠢欲动的邪秽烙印,在这股源自龙族核心的纯净威压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竟然被强行压制、甚至…开始缓慢地消融!她体表鳞片下蔓延的灰暗裂痕,色泽也淡了一丝!

而昏迷的陈默,识海中那颗濒临破碎、光芒微弱的剑魄金丹,在这股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古老法则的律动冲刷下,竟然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生机,如同死灰中的火星,悄然复燃!

玄灵子也感受到了这股磅礴的威压与生机,精神猛地一振!他挣扎着坐起,看着那剧烈波动的龙墓缺口和疯狂撕扯玄冰封印的深渊魔爪,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决断!

“龙心复苏…深渊觊觎…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目光扫过重伤垂死的陈默和苏影,又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小荷,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强提最后一口真元,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星辉自他指尖溢出,化作三道细小的星光锁链,瞬间缠绕在陈默、苏影和小荷的手腕上。

“星移·归引!”玄灵子低喝一声,印诀猛地向龙墓缺口方向一指!

三道星光锁链骤然绷紧!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空间挪移之力传来,卷起昏迷的陈默、力竭的苏影以及小荷,化作三道流光,朝着龙墓巨门那布满裂痕的玄冰封印缺口,急速投去!

“吼!”深渊魔爪察觉到玄灵子的意图,发出暴怒的咆哮!一只巨大的污秽熔岩触手从缺口后闪电般射出,卷向那三道流光!

“你的对手是我!”玄灵子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尽数洒在黯淡的白鸦剑上!

“白鸦!燃魂!”

嗡——!

白鸦剑发出一声悲怆却无比嘹亮的剑鸣!黯淡的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炽白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星辉,更燃烧着玄灵子的生命本源与神魂之力!

“以身祭剑·白虹贯日!”

玄灵子以身合剑,化作一道燃烧着生命之火的炽白长虹,带着一去无回的决绝,后发先至,狠狠撞向那只卷向陈默三人的污秽熔岩触手!

“轰——!!!”

炽白剑光与污秽熔岩再次猛烈碰撞!恐怖的爆炸将那道熔岩触手炸得粉碎!炽白剑光也彻底黯淡,玄灵子浑身浴血的身影从中跌落,如同破败的玩偶,坠向下方的废墟,生死不知。白鸦剑断成数截,灵光尽灭。

而借着这用生命换取的刹那空隙——

嗖!嗖!嗖!

三道流光在深渊魔爪暴怒的咆哮声中,险之又险地穿透了那布满裂痕、即将彻底崩溃的玄冰封印,没入了龙墓巨门那漆黑、深邃、散发着古老龙心律动的缺口之中!

深渊魔爪的巨爪紧随其后,狠狠抓向缺口!然而,就在它的爪尖即将触碰到缺口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强大无匹、带着绝对排斥与净化意志的苍蓝光幕,猛地从缺口内部爆发出来!这光幕蕴含着龙心苏醒的磅礴力量与龙墓核心的守护法则!

“滋啦——!!!”

深渊魔爪的爪尖触碰到苍蓝光幕,瞬间冒出滚滚浓烟!覆盖其上的血纹石结晶发出痛苦的哀鸣,污秽熔岩被飞速净化!魔爪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发出更加暴怒和痛苦的咆哮!那苍蓝光幕在缺口处一闪而逝,迅速弥合,虽然无法完全修复崩裂的巨门,却形成了一层强大的守护屏障,暂时将深渊魔爪隔绝在外!

龙墓之内,暂时安全了。

而龙墓之外,深渊魔爪扒在巨门缺口边缘,暗红巨眼死死盯着那层苍蓝光幕,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与暴怒。污秽熔岩在伤口处翻滚愈合,它开始积蓄力量,下一次的攻击,必将更加恐怖。

废墟之中,玄灵子倒在血泊里,气息微弱。断剑白鸦散落一旁,灵性尽失。

迷踪雾海之外,东瀛舰队的炮火依旧轰鸣,海怪仍在嘶吼。但这一切,似乎都与那隔绝在龙墓守护光幕内外的世界无关了。

龙墓深处,苍蓝的龙心律动,一声强过一声,如同沉睡的巨神正在苏醒。